“你還在磨蹭什麽?!每次都是你,居然敢把我話當做耳旁風!”那婦人橫眉倒豎,眸中似要噴出火來。


    她往牆角走去,拾起一根細長木棍就往徐二身上抽去。


    頓時,一道血痕便出現在徐二稚嫩的小腿之上,但她並未出聲,隻是惡狠狠的看向婦人。


    五歲的孩子居然忍下了這般力度的抽打,不發一言,那婦人都有些怔住了。


    徐二依舊慢吞吞的穿著衣衫,隻是眸中的恨意漸濃。


    “嘿!你這小兔崽子,拿什麽眼神看我呢,你真是活膩了!”婦人氣急,抬手又朝徐二揮出一棍。


    “咳咳咳咳!”


    一聲聲劇烈的咳嗽打斷了這狠毒的婦人。


    炕上燒的雙頰通紅的小狗蛋身體劇烈起伏著,不斷咳嗽,小小的身體蜷縮做一團,看著十分難受。


    “好呀,這是誰,居然也敢學你了,全然不把我放在眼裏,好啊好啊!不教訓你們幾日,真是個個皮子都癢了!”婦人憤怒至極,擼起袖子就朝這孱弱的身子抽去。


    一聲短促的悶哼。


    婦人手中的棍子也哢嚓一聲斷作兩段,散落在床鋪上。


    此時,這十多個孩子紛紛朝炕上看去,發現小狗蛋還是好端端睡在炕上,隻是他身子上方有一道身影穩穩撐在他頭頂。


    那棍子並未打在小狗蛋身上,而是徐二替他硬生生扛下。


    婦人看著斷掉的棍子不禁有些疑惑:“真是小賤蹄子!挨打挨慣了是吧,看我今天不把你打死!”


    說著她便又朝四周找起了棍子,可家徒四壁的屋子連孩子玩的木棍都再也找不見一根。


    “小狗蛋生病了,李嬸娘別再打他了......”一個小孩似是被方才的場麵嚇到了,哭著坐在地上說道。


    “你說什麽?”還在找木棍的李嬸忽然轉身問道,語氣冰冷異常。


    那孩子隻怕的在地上哭泣,頭深深埋在雙腿之間,嗚咽聲越來越大。


    李嬸也顧不得管他,疾步朝炕邊走去。


    隻見她一把幫徐二推開,伸手去摸小狗蛋的腦袋,頓時,她身子一僵,眸中冷的可怕。


    “你們這群討債鬼!我每天好吃好喝伺候著你們,還沒事就病了,誰允許你們病了!老娘的錢都被你們霍霍光了!”這李嬸咬牙切齒的嗬斥道。


    站成兩排的孩子沒一個人敢出聲,隻是頭低低垂著,身子有些微微顫抖。


    一時之間,屋內靜的連唿吸聲都顯得很是突兀。


    “你好沒好啊?成就成,不成就算!我沒那麽多時間等你!”門外突然傳來王公子不耐煩的聲音。


    屋內的李嬸聽到這話,瞬間從炕邊彈起,嗬嗬陪笑道:“王公子留步啊!這就好這就好,待我幫他們拾掇一下就出來!”


    上一刻還惡毒冷血的模樣,下一刻就變成諂媚討好的樣子,徐二定定看著她,眸中寒意盡顯。


    “你們快幫他穿上衣裳!待會兒貴人來都給我警醒點!”李嬸匆忙交代兩步便開門出去了。


    留得這群孩子想哭卻不敢哭出聲,隻能蹲在原地不斷抽泣。


    “二兒你沒事吧?這老婆子真不把我們當人看!”三兒悠悠把小狗蛋搖醒,細致小心的幫他穿著衣衫。


    徐二則是搖了搖頭,反手朝剛才被打之處摸去,有些濕黏。


    “外麵那人不是好人。”徐二用手揉著腦袋和三兒說道。


    隻聽三兒輕輕歎息一聲,開口道:“我怎會不知道,隻是我們知道又能怎麽辦呢......”


    徐二也一時語塞,大家都是一群小孩,日日被關在這院裏,如何有辦法逃脫呢。


    看徐二不說話,三兒又憂心的看著她道:“你勿要再惹這毒婆,護好自己才是緊要的,待找到機會再逃出去!”


    小女孩一副大人的模樣,像極了父母教導子女一般,句句深切。


    徐二看著她表情凝重的點了點頭,便一同幫她給小狗蛋穿衣。


    待他們都站定,一些小孩也不再哭泣,緊閉著的門忽然一瞬間被打開。


    刺眼的光線猛然躍進這昏暗的空間,把這裏的每一個角落都照亮。


    攙著男子的李嬸立馬開口道:“王公子快看看中意哪個,我這的孩子都個頂個好呢!”


    這王公子甩開她攙扶的手慢慢走近,細細查看起來。


    “今次要個女孩,你有沒有推薦啊!”那王公子邊看邊說道。


    聽到這話李嬸像打了雞血一樣,走到他跟前問道:“有的有的,看王公子這邊什麽要求,我好給推薦哈。”


    王公子手摩挲著下巴悠悠說道:“年紀呢,最好四歲左右,太大太小都不行,樣子也不能太差,那人挺看相貌的。”


    李嬸連連倒是,眼睛一掃,躊躇了一會兒道:“正好四歲的女孩我們這隻有一個,但是樣貌嘛,就......”她笑的越發有些虛,抬手指了指。


    王公子朝她指的方向望去,是一個不大的小女孩,看起來也不是很瘦弱,就是臉上有一個大大的紅色胎記在右側臉頰上,惹人注目。


    “這這是什麽!樣子那麽醜那家人如何能要啊!”王公子眼中盡是怒意,指著女孩的手都有些顫抖。


    這樣的長相自然是過不了關的,李嬸自然知道。


    隻見她慢慢走至王公子身側道:“女子不合適,男子呢,公子要不要?那孩子我願意以女孩的價格給公子!”


    本想放棄的男子聽到這話,眉頭一挑:“當真?”


    “當真當真!當然當真!小狗蛋快過來給貴人看看!”李嬸著急的朝角落裏的小男孩叫道。


    在角落裏站著都快搖搖欲墜的小狗蛋,艱難的撐起眼皮朝聲音來處看了看,便晃晃悠悠的走了過去。


    王公子左右打量一番,眉頭有些微皺:“我看他怎麽病懨懨的樣子,你該不會又給我一個病貨吧?”


    隻見李嬸麵上一僵,隨即伸手至小狗蛋身後道:“怎麽會呢!小狗蛋快給貴人問好,我平日就是教你們如此沒有禮貌的嗎!”她綠豆一樣的眼睛轉的極快。


    被掐痛小狗蛋瞬間清醒過來,淚眼婆娑的弓腰揖禮:“貴人好,小狗蛋有禮了......”


    看著他這般有禮數的樣子,王公子才麵上帶些愉悅:“行行!就他了!三日後我來接。”


    說完便手一甩朝門外走去,李嬸緊跟其後。


    屋內頓時又陷入死寂。


    三兒拉著小狗蛋到炕上躺下,徐二則揉著腦袋走至門邊,輕聲打開了一點窗戶,腦袋湊近窗邊。


    “勞煩王公子跑一趟了,隻是還有一事請王公子放在心上啊。”李嬸朝周圍看了看,謹慎的從袖口中掏出一個布袋塞進了王公子手中。


    王公子在手中掂量了兩下,眼中似有疑問:“何事啊?”


    李嬸又靠近了他一些,小聲的說道:“就是官府那事嘛,還請王公子再幫我們維係維係。”她賠著笑臉,輕輕挽住那王公子。


    王公子低頭一瞟,幽幽笑起來:“放心!此事定幫你辦好。”


    李嬸很是滿意,笑得越發媚氣十足,攙著王公子一同出了小院,大門一關又傳來鑰匙與鐵鎖交合的聲音。


    徐二抬手緩緩把窗戶合上,細嫩的小手不由的握緊。


    不能再在這待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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