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拙言拿給裴悠檸的是一套新睡衣,將近二十公分的身高差讓這身睡衣在裴悠檸身上有種小孩穿大衣的滑稽感。


    褲腿太長了,裴悠檸隻能把褲腳翻折再翻折挽了好幾圈,才開門走出浴室。


    沈拙言這是個四十平作業的兩居室,屋內陳設簡單,甚至幾乎看不出什麽生活痕跡,給人一種其主人從未久居或者隨時都準備離開的冰冷感。


    裴悠檸有些拘謹地朝沈拙言走去,她沒挽衣袖,每走一步,兩條過長的衣袖就會因為慣性往後甩一下。


    她出來時,沈拙言正好從廚房端著東西轉身。


    裴悠檸驚訝地看著他手中端著的新鮮出爐的蛋羹,忽得鼻尖有些發酸:“沈拙言,你……你做的蛋羹沒我的好看。”


    沈拙言愣了一下,失笑道:“在你出聲之前,我以為你會很感動。”


    裴悠檸傲嬌地哼了一聲:“所以我要給你上一課,永遠不要隨便給別人下定義。”


    沈拙言嘴角笑容放大,端著蛋羹往沙發前的小茶幾走去:“很久沒做過這道菜了,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來嚐嚐吧。”


    裴悠檸趕緊跟上,蹲在沈拙言腿邊,拿起一個湯匙舀起滿滿一勺。


    “唔!好好吃,軟嫩滑口,好像布丁!”裴悠檸眼中溢滿崇拜:“沈拙言,你簡直是行走的寶藏,怎麽會這麽完美。”


    沈拙言端來剛才衝泡的感冒藥,正要說話,門鈴卻突兀地響了起來。


    裴悠檸放下湯匙,手忙腳亂地站起來:“我去躲起來。”


    沈拙言一個單身男教授,大晚上的家裏卻平白多出一個女人,外一有人認出是她,指不定會傳出什麽難聽的話。


    沈拙言也很奇怪是誰會在這個時間來他家,他起身去開門,在看見門外的人時,他不可置信地皺眉:“小妹,你怎麽來了?”


    “二哥,我害怕……”


    外麵大雨傾盆,哪怕她一路撐著傘也被淋得濕淌淌的,她似乎被雨淋了很久,身上都已經有些發顫。


    有了剛才照顧裴悠檸的經驗,沈拙言這次反應很快,拉著妹妹趕緊去浴室,然後另找了一套新衣給她:“別怕,二哥在這,有什麽事都等你出來再說。”


    “嗯。”


    當女孩關上浴室門,裴悠檸忙從臥室出來:“沈拙言,是你家裏人來了嗎,那我先走了。”


    沈拙言拉住她:“雨勢太大,你現在出去豈不是又要淋一迴雨,等雨小了,我送你迴去。”


    裴悠檸抿抿嘴,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那就多謝沈老師了。”


    大約十幾分鍾後,女孩洗漱完哭腔顫顫地走向他們。


    原劇情中對沈拙言的親人描寫不多,她隻知道眼前這個女孩是沈拙言最小的妹妹姚茜。


    看著姚茜哭紅的眼眶以及通紅的鼻尖,裴悠檸不由得皺眉,看她的年紀應該還在上高中,今天是工作日,她理應在學校才對,到底發生了什麽才會讓一個小姑娘不惜頂著暴雨也要來找沈拙言?


    “二哥,”姚茜身上止不住地發顫,一出聲,眼淚也隨之往外流:“爸媽,在給我說親了,二哥我不想嫁人……我該怎麽辦。”


    裴悠檸眉頭皺得很深,但這畢竟是沈拙言的家事,她不好插話。


    隻見沈拙言抬手在姚茜肩背上輕柔拍打,柔聲安撫引導:“別怕,把事情經過講給我聽。”


    出生在這樣一個父親酗酒家暴,母親強橫無賴的家庭,姚茜對於家長一詞的概念,自出生起就全部來自大哥姚岩康以及二哥沈拙言,隻要有兩個哥哥在,她就能安心。


    在沈拙言的耐心安撫下,她漸漸鎮定:“我們學校要給高三的學生做模擬考,剛好占到了我們教室,就給我們放假兩天。


    我沒跟爸媽說放假的事,白天在外麵兼職,晚上……晚上迴去的時候,就聽到有一個中年女人跟爸媽聊天,說對方已經看過我的照片,很滿意,隨時都能給彩禮。”


    姚茜說著說著,眼淚又不斷往外流:“二哥怎麽辦啊,爸媽要把我賣了是不是;二哥,我不想嫁人…我不想嫁人……”


    沈拙言握緊姚茜的手:“你放心,有二哥在,絕不可能讓他們胡來。”


    姚茜的情緒相比剛才來時已經緩和了很多,隻是仍舊在無聲落淚。


    自覺不便插話的裴悠檸猶豫了一會兒,出聲道:“沈拙言,要不這段時間先讓妹妹住我家吧。”


    “不用——”


    裴悠檸抬手打斷沈拙言。


    把他拉到窗戶邊,低聲說:“我知道你肯定有合適的住處可以安排,但你別忘了,你妹妹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有人陪伴,尤其是你這個哥哥。


    如果你給她找個酒店或是其他什麽住處,她一個人孤零零地難免想東想西;要是讓她住在你這,即使你們是兄妹,也會有不方便的地方。更何況,你父母那邊肯定也很清楚她會來你這,隨時都有可能找過來,難道你想眼睜睜看著他們把你妹妹帶迴去?”


    沈拙言略一沉思,裴悠檸分析的沒錯,如今確實沒有比這更合適的選擇。


    他垂眼,神色沉靜,語氣分外認真:“麻煩你了。”


    裴悠檸笑了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妹妹就是我妹妹,有什麽麻煩不麻煩的。”


    沈拙言沒說話,緊皺著眉頭看向窗外。


    暴雨不絕,仿佛不洗盡世間髒汙誓不罷休。


    待雨停之後又會是怎樣的世界?


    ……


    他們行動力很強,雨停後,就立馬帶著姚茜去裴悠檸家。


    因為沈拙言明天還有早課,裴悠檸在他和姚茜交代了幾句後,就催促他趕緊迴去休息。


    沈拙言離開後,姚茜漸漸又流露出不安。


    裴悠檸笑著走到她麵前,牽起她的手說:“走吧,帶你去你的房間。”


    姚茜被她牽著,一隻手怯生生地揪著衣角,忽得語出驚人問道:“悠檸姐,你是我二哥的女朋友嗎?”


    裴悠檸腳步一頓。


    姚茜心思細膩敏感,察覺到裴悠檸怔愣的反應,馬上道歉:“抱歉悠檸姐,我隻是看你在我二哥家,所以就誤會了。”


    裴悠檸笑眯眯地轉頭看了她一眼,“也不算誤會,至少在我這是這樣的。”


    “啊?”姚茜不太懂裴悠檸的意思。


    裴悠檸腳步不停,挽上姚茜的手臂,帶她去客房,然後去找了身自己的睡衣給她,接著坐到她身邊,言簡意賅解釋道:“我在追你哥,但你哥目前還沒同意。”


    姚茜這迴聽懂了,點點頭,用平靜的語氣再次語出驚人道:“那他應該很快就會同意了。”


    裴悠檸很震驚,妹妹你一向這麽語出驚人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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