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拙言,你迴頭。”


    沈拙言怔了下,依言轉身。


    裴悠檸站在走廊盡頭,動作幅度頗大地笑著朝他招手。


    她看起來心情不錯,就仿佛方才那個落寞離去的人不是她般笑容明媚燦爛。


    她說:“沈拙言你餓不餓,我帶了小餅幹,要不要吃?”


    沈拙言眸光閃爍了下,帶著一絲詫異:“你……”


    “等我一下。”沈拙言走到教室門口不知說了什麽,然後闊步朝裴悠檸走來。


    裴悠檸沒多想,還真以為沈拙言是來拿餅幹的,垂著腦袋在包裏翻找。


    她想法簡單,沈拙言還沒吃飯就被拉過來救場,一節課兩小時,胃怎麽受得了。


    她認真翻了好一會兒,但包裏也隻找出了兩包小餅幹……


    她看了眼自己的肚子,有些懊悔:“早知道剛才就不吃那麽多了。”


    沈拙言走到裴悠檸麵前,他還未說話,裴悠檸已經把兩包餅幹全都塞到他手裏,她扁著嘴,不好意思地說:“抱歉,本來還有很多的,但是我嘴饞,全都吃了。”


    裴悠檸眼角耷拉著,看起來真的歉疚極了。


    沈拙言忽得低笑了聲,在裴悠檸詫異的目光中,牽起她的手,讓餅幹物歸原主,“剛才,抱歉。”


    裴悠檸聞言,眼中卻沒有因此多出哪怕一分的喜悅。


    甚至她的眼底反倒多出了一抹無奈。


    她微微歎息,用溫和的語調問他:“沈拙言,你為什麽要和我道歉呢,你並沒有說錯什麽。”


    說她心軟也好,矯情也罷,但哪怕受益人是她,她仍然看不得沈拙言受一丁點兒委屈。


    “沈拙言,所有人都知道我在追你,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沈拙言略一沉思,最終搖頭。


    “這意味著,我永遠不會和你生氣,所以你隻需要做你自己就足夠了。我是個心理健全的成年人,可以調節好自己的情緒,不需要你在沒有做錯任何事的前提下和我道歉。”


    裴悠檸撕開餅幹包裝袋,遞給沈拙言,“也許連你自己都不覺得剛才的道歉是在舍棄自我的一部分,但我不喜歡,我希望你能永遠是你自己,並且,這本來就是你身為被追求者應有的權益。”


    沈拙言伸手擋了一下,迴絕了她的餅幹,裴悠檸‘嘖’了一聲,不滿地瞪了他一眼。


    這一瞪打斷了她的思路,原本流暢的思路忽然就隻剩下一排省略號,她思索了下,邏輯混亂的說:“當然了,我可不是什麽有受虐癖好的特殊群體,我隻是想告訴你,嗯……就,你隻管做你自己就好了,對……”


    末了,裴悠檸突然有些不放心地補充:“ 沈老師,雖然我希望你能盡情做自己,但你可千萬別因為我剛才的話抑製對我的情感,該喜歡我就得喜歡,知道嗎?”


    裴悠檸前後重點的變化讓沈拙言有些不知該如何迴應,腦海中騰騰升起的感慨也隨著她無厘頭的發言熄滅了根源。


    沈拙言抿唇,臉上難得出現了無奈的神情,他胸口起伏了下,歎了聲氣,收下裴悠檸的餅幹,對她說:“早點迴去吧。”


    裴悠檸還不死心,追在沈拙言屁股後麵念經似的說個不停:“你別走呀,我說認真的,其他什麽都好說,唯獨喜歡我這種事,你可千萬別克製,想怎麽喜歡就怎麽喜歡,我無條件支持你!”


    沈拙言忽得停下,指了下教室後門:“你確定還要跟著我?”


    裴悠檸尷尬地眨眼,她自顧自念叨了許久,都沒注意到他們已經快走到要上課的教室了。


    她微微舉起雙手小幅度地擺了擺:“不了不了,沈老師你快去上課吧,我先走了。”


    沈拙言站在原地,直到裴悠檸的背影消失在轉角,他才低頭握緊手中的兩包餅幹,輕笑著搖了搖頭。


    ……


    裴悠檸迴家洗漱完以後就在床上刷刷視頻,剛點開軟件,首頁就推送了一條名為‘新手小白上手就會的十大家常菜’。


    裴悠檸忽然心念一動,不是有句老話常說‘想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就要抓住一個男人的胃’嗎。


    要不……她試試?


    她認真看完了視頻,一眼就相中了一道最最最最簡單的菜——蛋羹。


    不需要任何高級手法,隻要幾顆蛋+一點鹽+一點水。


    簡直不要太適合她這種沒有絲毫廚藝天賦的人類!


    她信心滿滿地衝向廚房。


    在十幾分鍾後,懷著激動的心顫抖地手,揭開鍋蓋……


    皇天不負有心人!


    非常完美!


    裴悠檸看了眼手機,已經七點半了,沈拙言應該已經迴來了吧?


    但為了確保能把這份完美的蛋羹送到沈拙言麵前,她還是發了條微信詢問:【沈老師,到家了嗎?】


    【嗯,剛到。】


    【嘿嘿,那你等一下,人美心善手更巧的小裴同誌即將給你送來一份驚喜~】


    裴悠檸發完就把手機隨手扣到桌麵,找出保鮮膜仔細把盛有蛋羹的盤子包好,然後雙手端著盤子高興地跑出門。


    “叮…”


    “叮……”


    沈拙言打開門,被暴雨洗禮,渾身都濕透了的裴悠檸赫然出現在眼前。


    他瞳孔驟然緊縮,趕忙把裴悠檸帶進屋:“怎麽淋成這樣了,不是給你發了消息說今晚會下雨嗎。”


    沈拙言腳步匆匆,去房間拿了張全新的毛巾給裴悠檸。


    裴悠檸把毛巾蓋到頭上,懷裏還捧著她的蛋羹,扁著嘴委屈巴巴的說:“沈拙言,我給你做的蛋羹不能吃了,嗚……我看了好久的教程,好不容易才做出來的……被雨泡壞了,不能吃了……”


    她渾身都濕透了,頭發上的雨水一路流到臉上,恍惚間,讓人分不清她臉上的究竟是雨水還是淚水。


    沈拙言心口忽得發緊,似乎還有些酸脹,他垂在兩邊的手指尖微顫,伸手去拿她護在懷裏卻還是沒能幸免於難的蛋羹,“我給你找了套衣服在浴室,雨水不幹淨,你去洗個澡,以免不舒服。”


    “好。”裴悠檸眼角眉梢都耷拉著,像隻被雨淋濕的狗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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