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安排周方他們前往安西之後。


    郭辰帶著沈思要去趟吳興。


    “吳興?”沈思竟是有些不可思議。


    “對,杜延死了。”


    “死了?”


    這個消息被沈思聽到之時,她沒想象中那般雀躍,倒是顯得有了幾分失落。


    明明說過要親手將他送上斷頭台,看著杜家被依法懲治。


    到時,她帶著這個好消息去沈家人陵前告慰。


    可眼下,他怎就這般死了?


    郭辰見她這般愣怔,知她心下定是有些許遺憾。


    “一個杜延思了,可他背後之人尚未被揪出。”


    言此,沈思輕輕的歎了口氣,問道:“什麽時候出發?”


    “這幾日,昨日我去了宮裏,同陛下講了河東發生的事情,他雖是麵上沒說什麽,但是能感覺出來,他對當下形勢也是頗有不滿。”


    “帶紹安嗎?”


    郭辰沉默了一下,說道:“不帶為好,杜延雖然已死,可浙江東道畢竟不是我的地方,恐還是有危險。”


    沈思聽罷,也沒再多說什麽。


    她自是知道那裏的兇險。


    日子定在五日後出發,沈思便帶了一些隨身衣物。


    眼下暑熱,吳興那邊更是比長安城的氣溫還是要高。


    輕裝上陣,沈思帶了鈴蘭,郭辰安排了幾名暗衛跟著,喬莊成普通的商人出行。


    官道尚且好走,可鄉道顛簸難耐,晃的人直犯惡心。


    到達山南道境內之時,下起了瓢潑大雨。


    大雨停後,又下起了連綿小雨,就這樣一直陰雨連綿幾日。


    馬車在山間也不太好行走,他們便被困在了山間一處小客棧當中。


    客棧僻靜,隻有他們幾個客人。


    白日裏下雨,沈思便站在客棧的門前向遠處眺望。


    都說近鄉情更怯。


    可這一路於沈思而言,感情則複雜多變,從情濃到了情怯,再倒恐懼。


    這種濃烈的感情,或許是出於對已發生事情的未知。


    這一年多來,沈家發生之事,於她而言更像是聽了一個故事。


    在她的夢中,多次還是夢到沈家庭院的潔淨和人們的嬉鬧……


    可隨著位置的靠近,她竟開始有些恐懼,恐懼夢醒的那一刻。


    “在看什麽?”


    不知何時,郭辰出現在了沈思身後。


    透過房簷流下來的水珠望向山坳的遠處,雲霧繚繞,遠不見底。


    “你覺得這裏像不像一個地方?”


    郭辰想了片刻,說道:“像,像我帶你迴長安之時的那個客棧。”


    “對,那時有你,有我,有櫻桃,還有周兄……”


    說道這裏,沈思想起了什麽,喃喃道:“也不知道周兄如何了?“


    “若他們平安到了安西,露葵定會給我傳書。”


    “況且還有言墨一路相隨,你是要放心些的。”


    “你說,周大人若發現周兄不見了,會如何?”沈思有些好奇。


    郭辰冷笑一聲,說道:“聽說昨日他才發現周方離開了長安城?”


    “然後呢?”沈思吃驚的看向郭辰問道。


    “派他的人四處找唄。”


    “不過,聽說周方同他留了信件,他氣的登時暈了過去。”


    “信上內容是什麽?”


    郭辰搖搖頭,說道:“不知。”


    沈思打趣的說道:“還有郭將軍不知道的事情?”


    “當然,比如我就不知道為何你非要在這客棧當中與我分開房間。”郭辰湊到她耳旁小聲說道。


    “討厭。”沈思嗔怪了一句,便轉身迴了客棧。


    剛進門,便看到客棧老板將飯菜端了上來。


    “用膳了~”沈思在廳內喊道。


    不多時,幾個人便都走了出來。


    沈思坐下,將筷子給郭辰擺了出來。


    “其實,我覺得在這山野之間做個客棧老板也挺好。”


    “為何?”郭辰輕輕撩起袍角坐下後問道。


    “同王老一般,安靜愜意。”


    “有道理。”郭辰點點頭答應。


    “這裏到吳興還有多久的路程?”沈思問道。


    “如果正常趕路的話,也就七八天的路程。”


    沈思‘哦’了一聲,看著外麵的雨發起了愁。


    “若再這樣下去,莫不是說無法趕路,甚是擔心發生山洪。”沈思心中隱隱擔憂。


    就在她焦慮不安的心情之中,第二日天便放晴了。


    恐路上道路泥濘,他們想著暴曬過一日後,明日再出發。


    隔了一日,看著天氣變好,他們才再次上路。


    鈴蘭前幾日同沈思窩在馬車當中,能看出來公子有時同沈小姐說話之時,因她在會有些不便。


    偏偏到了客棧,沈小姐還要同她住一間。


    眼下,這再次上路後,鈴蘭便借著想唿吸一下新鮮空氣為由,堅決跟表哥劉忠坐在馬車之外。


    空空蕩蕩的馬車裏,便隻剩了沈思和郭辰。


    這是出發這十多日來,二人第一次單獨處在一個密閉空間當中。


    郭辰正襟危坐,沉聲說道:“你為何這幾日不同我住一個房間。”


    沈思聽這話,他還委屈上了。


    她抬眸怔怔的看著他,不說話。


    郭辰見狀,以為她有什麽難言之隱,便靠近了她一側,小聲問道:“怎了?”


    “你每次非要鬧出動靜,你自己不知道嗎?”


    “那客棧本就簡陋,跟你同一個房間,整個客棧不都知道了。”


    沈思如此正經的說的這般話,郭辰倒是意外:“這還倒是自己的不是了?”


    他沒說話,挪迴自己的位置上,透過風微微吹起的窗簾望向車外。


    沈思看向別處,撇撇嘴沒說話。


    這些日子,沈思也發現了,郭辰總是找些小的理由和借口,借機讓她哄哄,然後沾點‘便宜’。


    沈思有些難解,這言情小說當中的將軍不都是霸道、冷酷的嗎?


    他怎麽一副戀愛腦模樣呢?


    見沈思沒理他,過了一會兒,郭辰便開口說道:“我渴了。”


    沈思呲了一下,拿起一旁的水壺遞了過去,說道:“水不是在這裏嗎?”


    郭辰借著拽水壺的時候,便一下子將她拽到了懷裏。


    看著沈思欲怒又忍的樣子,郭辰得意的笑笑。


    眼神中好似再說:“你喊啊?”


    沈思看看車門外,想著鈴蘭和劉忠還在,便硬生生的忍了迴去。


    忍的小臉通紅。


    郭辰不知為何,很喜歡跟她這番嬉鬧。


    他能看出來越是靠近吳興,沈思的焦慮之情\/欲是明顯。


    他不希望她這樣,已經發生了的事情就要試著去接受,然後給予事情一個最優解。


    不要讓莫須有的焦慮壞了心情,也壞了事情。


    “你知道杜延怎麽死的嗎?”郭辰附在她耳邊輕聲問道。


    “不是病死的嗎?”沈思有些詫異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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