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康的妻子年後剛過門,眼下剛有身孕。


    本是吐的厲害,可跟沈思和長孫氏待在一起,看著孩子們玩樂,便好了不少。


    街坊四鄰皆稱頌,郭家好家教,幾房妻子相處的如此之好。


    沈思每每聽到這裏,便覺得心裏難捱。


    別人都是妻子,她不是!


    長孫氏似乎看出了沈思的不喜,她安慰沈思:“待三年丁憂結束後,二弟定會第一時間迎娶你進門。”


    沈思聽完,隻是笑笑。


    原來,連郭家的人都不知道郭辰有皇家婚約在身之事。


    這一晚,紹安吃了飯後,白日玩的累了便早早跟著鈴蘭去睡覺。


    沈思坐在院中的竹椅之上,輕輕搖著蒲扇。


    今夜月圓星稀,她抬頭看著天空發呆。


    若郭辰不似天上星辰那般耀眼,隻是一個尋常百姓家的子弟該有多好。


    她與他便能過隨遇而安的生活,像兄嫂他們一般。


    “想什麽呢?”郭辰鄒進院落之時,便看到沈思坐在院中發呆。


    待他走到身後站了好大一會兒,她都沒有發現。


    聽到郭辰的聲音,沈思迴眸看了看他,輕聲說道:“沒什麽。”


    郭辰有些不自在。


    他不知沈思怎了,近些時日有意疏遠自己。


    因著紹安晚上要同她一起睡覺的緣故,晚上不同他一起睡一個房間。


    郭辰自是有些納悶兒,於是便命工匠為紹安打造了一張小床放在房間之中。


    可沈思還是不同意。


    無奈,郭辰隻能在書房加了一張床。


    有時,他就睡在軍營當中。


    軍營駐紮在城外十裏處。


    安頓好了父親之事後,他已上奏陛下,將河東道的軍務之事做了報備。


    他想著借此機會好好整頓軍中事務,借此拉近營中關係,以防有人不服,趁此做出其他抉擇。


    陛下應允。


    河東道是郭家的大本營,李闊也知道這裏的重要性。


    郭辰將一旁的凳子拉開,坐了下來。


    他知她有事藏在心裏,她與嫂嫂他們相處很好,與鈴蘭和劉忠也言談說笑,唯獨對他,敬而遠之。


    希望,不是他想的那件事。


    “在這裏可住的習慣?”郭辰先開口問道。


    沈思幫他斟了一碗涼茶,點點頭,說道:“習慣,有種在吳興的感覺。”


    “那就好。”


    郭辰聽此迴答,她應是滿意的,她曾說過,最快樂的日子便是在吳興刺史府之時。


    二人又陷入了沉默。


    “家中的事可安排妥當了?”沈思問道。


    “無其他大事,有兄長和三弟在,家中之事,鮮少我操心。”


    “軍營中的事呢?”


    “按部就班,穩步推進,急不得。”


    說完,郭辰靠在身後的椅背之上,抬頭望著天空。


    這太原的夜空是比長安城的好看。


    他將手伸了過來,欲將沈思的手攥在手心。


    二人已好久沒有什麽親昵舉動。


    可剛一碰到她冰涼的指尖,沈思便將手縮了迴去。


    她果真在躲他。


    “沈思。”


    “公子。”


    二人同時開口。


    “你先說。”郭辰微笑著看著沈思說道。


    難得還有這番默契。


    “你可有事瞞著我?”沈思看著郭辰的雙眸問道。


    沈思喜歡看他的眼睛,澄澈透亮不會撒謊。


    “有!”郭辰斬釘截鐵的迴答。


    “何事?”


    “很多。”


    “比如呢?”


    “比如沈家的事,比如我的事,比如你的事……,很多。”


    “你與陽平公主的婚事,我想知道。”沈思不想周旋,隻想知道答案。


    “你怎麽知道的?”


    “是與不是?”沈思怔怔的看著他問道。


    她在等他的答案。


    “是。”


    這簡單的一個字,便是一道夏日裏的悶雷,落在了沈思的頭頂。


    沉默……


    “你想聽什麽?”


    郭辰坐直了身子,看著眼前的沈思。


    淚水在她眼眶打轉,可她硬是沒有讓她流出來。


    “這是你在長安城那家鋪子的房契。”


    沈思說著從一旁的話本子裏拿出了那張房契,遞到了郭辰手上。


    “這幾日我收拾東西,會雇一輛馬車迴長安。迴長安後,我也會帶紹安搬離永安巷。離開前,我同櫻桃說好了,迴去後,我們一起經營悅香閣,現在她是悅香閣的管事……”


    “你為什麽不問我的意見?”


    郭辰打斷她的話。


    她已做好了往後的打算?


    這是要與他一刀兩斷?


    “你的意見?等你與陽平公主完婚之事,我在一旁拍手鼓掌嗎?”沈思冷笑了一聲後說道。


    “那你與我先前算什麽?”郭辰沉聲問道。


    “算什麽?”沈思繼續冷笑。


    “算你的一個外室吧!算是給了自己一個教訓。”


    她之前太天真了。


    是啊,郭家是怎樣的門楣?


    怎會娶她一個罪臣之女進門?


    所以,喪事之時她未能出現在列,也是情理之中的。


    郭辰已經氣紅了眼,他站了起來,不可置信的說道:“所以,你要離開我?”


    “不然呢?”


    “你有沒有問過我為這件事做了什麽?”


    沈思也站了起來,而後看著他,冷靜問道:“好,你做了什麽努力?”


    尤記得,在嚴府之時,陽平公主進來之時,郭辰麵上的錯愕。


    現在想來,當時在場的自己不過是一個笑話。


    郭辰沒有說話,他做的努力,直到現在還沒有結果。


    “你是否可以信我?”郭辰拉住她的手問道。


    “不可以。”沈思答道。


    說完,沈思便起身準備迴房間。


    “站住。”


    可沈思並未聽到什麽一般,繼續向前走去。


    郭辰快步上前,緊緊的抓住她的胳膊。


    沈思顫聲說著:“放開我。”


    郭辰也顧不得其他,沉聲喊道:“鈴蘭。”


    鈴蘭在屋子內已看到了自家公子與沈小姐的爭執,呆呆的躲在門後不敢出來。


    “公子。”


    鈴蘭出來後,垂著頭也不敢抬眸。


    “照顧好安兒,我與姑娘今晚有話要說。”


    說完,郭辰便拽著沈思往書房方向走去。


    “郭辰,你瘋了。”


    沈思鮮少對他直唿名諱,在大盛直唿夫君名諱是大忌。


    沈思一邊走,一邊掙紮。


    她從未見郭辰如此之生氣,還如此不顧她的意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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