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辰將畫作拿起,在燭光下仔細端詳。


    “不愧是周方的關門弟子,這畫作如此傳神,跟他的頗有幾分相像。”郭辰看著畫作讚不絕口。


    “周兄的畫作,我尚未學的一半。”


    沈思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郭辰看她誇讚周方之時,欣喜得意之態,一時間竟有些醋意湧上心頭。


    “我覺得你比他畫的好多了。”


    說著便將畫作放在一旁的案幾上晾幹。


    沈思看他那般樣子,倒也沒跟他爭辯。


    她站起來,向廳內走去,想去喝口水。


    不知何時,廳堂的窗子在寒風唿嘯中,被吹開了一條小縫。


    沈思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她裹緊了衣衫,去將窗戶關好。


    冬日裏,天寒地凍,人困乏倦,自是都休息的早些。


    想著劉忠他們定是歇下了,沈思欲自己去打熱水。


    誰知開門之時,鈴蘭和劉忠均還守在門外。


    此時,二人雖著大氅,但已是被凍得瑟瑟發抖。


    沈思見狀,很是心疼。


    尤其是鈴蘭,年紀尚小,便這般挨凍,心中很是難受。


    她有些生氣的說道:“以後若是過了戌時,便迴房間睡覺,不用守在這裏。”


    郭辰聞聲便走了過來,此時,他才看到劉忠和鈴蘭二人。


    才想起,方才讓他們準備洗漱用水。


    還特命:若無召喚,不得打擾。


    眼下看二人這般,他心中也很是不舒服。


    沈思見二人不動,便幽怨的看向一側的郭辰。


    郭辰立即命他們將熱水放進房中,馬上迴自己房間而去。


    房門再次被掩上。


    沈思坐在身旁的杌子上,不說話。


    郭辰見狀,端了熱水過來,讓她燙燙腳。


    他知她心疼周圍的人,方才看他們凍成那般,心裏自是心疼的緊。


    見沈思沒說話,郭辰便蹲了下來,幫她脫了鞋襪,一邊解釋道:“我方才真的是忘了,不是有意的。”


    聽郭辰如此說,沈思心中的怨氣也消了一些。


    她知道:郭辰雖然性子冷了些,但不是苛待下人那種人。


    看如風平日裏那副神態便能知道。


    “鈴蘭多大了?”


    沈思看郭辰此刻笨拙的給自己洗腳模樣,便不想因為這些小事發生矛盾。


    “應是十歲有一,過了年就十二了。鈴蘭入府之時,劉忠說的。”郭辰一邊認真的幫她燙腳,一邊迴答。


    “我覺得,大家生來都是人,隻不過是出生不同,不分高低貴賤。天氣如此寒涼,讓他們守在外麵,若是被凍病了如何是好。”


    “再說鈴蘭年紀方這麽小,若出個什麽意外,我們如何同劉忠交代,又如何同她家人交代。”


    “鈴蘭是劉忠表妹,無父無母。”


    “年紀如此之小,又無父無母,你和我的年歲已能做她的兄長和阿姐,更是要多疼愛她幾分。”


    沈思絮絮叨叨的說個沒完。


    郭辰抬頭看著她如此模樣,心下暖暖的。


    都說長安城中,越是靠近名利場的地方,人們越是冷血。


    更是鮮少有人將下人的命,當做命。


    一些富貴官宦人家的小姐,平日裏不苛待,發賣下人已是好事,她竟如此為下人著想。


    “好了,我知道了,以後定是不會了。”郭辰倒不是平日那般生硬,而是溫柔的迴答。


    沈思笑了笑,沒說話。


    二人熄了燈,便上床休息。


    沈思往郭辰懷裏鑽了鑽,貼的很緊。


    雖是屋裏炭火燒的很旺,衾被也夠厚夠暖,可沈思還是覺得後背發涼。


    當她貼在身上之時,郭辰便聞到了她身上的香甜,昨晚的綿軟又爬上心頭。


    他壓了壓自己的心神,輕咳了一聲。


    “怎麽還不睡?”


    “沒什麽。”郭辰不想讓她覺得自己總是在貪她什麽。


    “等好了吧。”沈思在她懷裏說道。


    “好。”


    “你尋人問個法子,別有身孕就行。”


    沈思先前也未了解過,這古人是如何避孕的,隻能讓郭辰去想法子。


    “睡吧!”郭辰將被子給她往上扯了扯,而後又掖了掖。


    不多時,沈思便進入了沉沉的夢想。


    夜裏,沈思也不知自己做了什麽夢,混沌中,好像見到了父親,也見到了祖母。


    他們未同自己講話,隻是滿含愛意的看著自己。


    後來,她又見到了郭辰。


    郭辰同她解釋,那快遞是梁薇寄給他的喜帖和伴手禮。


    似夢非醒中,她好像看到了很多人。


    他們都不同自己講話,隻是讓她照顧好自己。


    她看著他們出現在自己麵前,又看著他們消失,自是哭的十分傷心。


    等再醒來之時,自己還是躺在床上,身上寢衣換了,額頭還搭著帕子。


    見她醒來,鈴蘭上前,關切的問道:“沈小姐,你醒了?”


    沈思本想側身,爬起來,可身上一點力氣也沒有。


    想開口說話,嗓子便生疼。


    “小姐,別動。”鈴蘭壓了壓她的手臂說道。


    而後去端了一碗溫水過來。


    “醫生說你得了風寒,要好好在屋裏養著。”說著,便將水一勺勺的喂到沈思嘴裏。


    喝了小半碗水後,沈思的嗓子明顯好了一些。


    她啞著嗓子問道:“我睡了幾時了?”


    “兩天兩夜。”


    這麽久?怪不得夢裏見了那麽多人。


    “公子呢?”


    “公子上朝去了,還未歸來。”


    “小姐,你歇一下,火上溫著熱湯,你待會兒喝點,喝完了好喝藥。”


    沈思看鈴蘭如此細致模樣,不覺想起了,她大夢醒來之時看到櫻桃的那一幕。


    她輕輕的點頭。


    喝過粥食和藥後,沈思身上還是酸疼的厲害,不久便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就這樣又睡了三日,沈思方覺狀態好了一些。


    這天早上醒來,房中便又剩下了她和鈴蘭。


    與前幾日不同,今天她能坐起來,還能下床走幾步。


    不過屋外又下了大雪,鈴蘭擔心她病情加重,硬是讓她臥床休息。


    “公子又出門了?”


    “公子這幾日忙的很,晚上過來後,又衣不解帶的照顧小姐。”鈴蘭說道。


    “除了郭玉小姐,我還未曾見公子待誰如此細致。”


    聽到‘郭玉’,又想起夢中的‘梁薇’,沈思不免多問了一句。


    “郭玉小姐與你家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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