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倒是給本宮造成了不少的陰影啊,是不是得賠我點損失啊?”


    男媽媽抬起頭來,瞳孔地震。


    “貴人,您說什麽?”


    顧與收了嘴角的笑意,臉色刻板而嚴肅:“賠錢,要不然我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見過官員貴人以權壓人謀事的,可沒見過讓人賠錢的。


    站在顧與身後的銀風都疑惑地蹙了蹙眉。


    他們家太子殿下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精明了,每次被哄騙著出去玩,不都是出錢的冤大頭麽,這次竟然還能想著撈迴點成本來?


    “貴人,莫與我們這種小本生意開玩笑,我們......”


    “別廢話了,現在除了錢,什麽都不能打動我。”


    男媽媽臉色煞白,他也是見過一些世麵的,伸著脖子看了看顧與身後那些侍衛,明白這些人都是出自宮中,一次配備這麽多個,麵前人的身份絕對不低。


    再加上他自稱本宮,難道是宮裏那位......太子?


    不是說太子癡傻麽,這哪裏傻了?


    於是顫抖著聲音問道:“不知貴人想要多少?”


    說實話,顧與對這邊的物價還不太清楚,更不清楚這個小館兒值多少錢,隻能故作鎮定地含糊道:“這個本宮迴去思量一下,還是那句話,要是你們不配合,本宮隨時可以抄了你們這座小館兒。”


    說完,顧與拉風的一撩衣角,轉頭對銀風道:“帶上人,咱們走。”


    顧與覺得自己頭次出場就走了一次高光時刻,心情不錯,邊走邊哼:


    “他們朝我扔泥巴,泥巴幹了我砸死他,迴頭給他一嘴巴,拿他骨灰種荷花,把他堵成大啞巴。”


    男媽媽跪在地上渾身冒了一層冷汗,圓滾滾的肚子耷拉在地上,撐起身子半天都沒能起來。


    *


    顧與坐進了馬車。


    進馬車之前,他斜眼看了一眼被兩個侍衛押著的少年。


    少年身上的粗布衣服破破爛爛,加上之前被拖拽過,即使穿好了,也顯得有些淩亂不整。


    “那個,讓他跟我坐一輛馬車吧。”


    銀風:“殿下,這恐怕......”


    “於禮不合?”


    “不是,恐有危險。”


    剛剛少年打人的樣子他也見到了,完全像是隻瘋狗一樣,喪失了理智,要不是顧與出手讓人把他控製住,不理不管的話,李誌昌被他打死了也不一定。


    “我好歹把他撈出來了,不至於這樣吧,沒事,讓他上去吧,反正你們也在周圍,不會有什麽危險的。”


    片刻後,兩人坐在寬敞的馬車裏。


    不得不說,太子的馬車是真的豪氣,這空間,這裝潢,這軟綿綿的坐榻,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少年坐在馬車的另一側,臉上沒有什麽表情。


    顧與抬眼看他。


    能明顯感覺得出,少年雖垂著眼,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都緊繃著,蓄勢待發,像是一隻捕獵的野獸,隻要自己敢做出什麽不規矩的動作來,他就能隨時撲上來啃你一口。


    這小孩兒,自我防護意識還挺強。


    顧與依稀記得,自己的坐榻下是有藥箱的。


    彎腰取出,從裏麵找出幾個瓶瓶罐罐,他也不懂,就直接塞在了宋祈年的懷裏。


    “自己把你臉上的傷擦一擦,身上要有其他什麽傷口,也處理一下。”


    少年臉上的那道細細的劍傷,已經不再流血,有殷紅的血跡留在那裏,帶上了一絲妖豔的美。


    剛被扇了一巴掌,此刻腫得有些高。


    宋祈年愣了愣,一言未發,抬眼快速地掃了顧與一眼,一雙琥珀色的眸子裏冷意未褪。


    半晌,他拿起裏麵的一瓶藥,倒在手上,往自己臉上的傷口抹去。


    趁著他注意力轉移,顧與的目光才大喇喇地落在他身上。


    宋祈年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皮膚白皙,鼻梁高挺,一雙琥珀色的眸子帶著些異域風情,看起來不太像純種的南陵人,但長得是好看的。


    隻不過太瘦了,瘦的肩胛骨,肋骨都凸了出來,也因此整個人看起來都小小的,也不知道多久沒有吃過飽飯了。


    “你叫什麽名字?”


    小狼狗抬頭看了他一眼,又垂了下去,嘴裏慢悠悠吐出三個字來:“宋祈年。”


    聲音帶著幹燥的沙啞。


    像是被磨砂紙磨過一般。


    “祈年,祈禱有個好年頭的意思嗎?”


    宋祈年緊抿著唇,沒有迴答這個的問題,任由顧與在那邊自言自語。


    “你多少歲了?”


    少年擰了擰眉,還是答道:“十八。”


    接著又是一陣沉默。


    馬車裏的氛圍一時間有些尷尬。


    顧與見少年不願意多說話,也不說了,靠在後麵的軟墊上閉著眼養神,同時在快速地在腦子裏理清原身的記憶和社會關係。


    忽的,顧與的鼻子有點發癢,身上由內而外得發熱,心髒也不免突突突增快。


    他陡然睜開眼睛,眼底帶著幾縷血絲。


    靠,他沒加班吧,這不至於又猝死吧?


    可現在這種感覺跟當時猝死的時候又有點不同,他熱的難受,眼皮掀起的時候看到眼前少年白皙的皮膚,有種貼上去蹭一蹭的感覺。


    比起勞累猝死來說,這種感覺跟小說中寫的中了藥的感覺差不多。


    天地良心,他什麽都沒吃,怎麽會中藥?


    難道是剛才那房間裏點的熏香?


    也不可能。


    要是熏香有問題,那麽進了那個房間的人就都會感到不適了。


    顧與掀開馬車的簾子,外麵的風吹進來,撲在他的腦袋上,暈暈乎乎的,他看到,扮作小廝的兩個侍衛並沒有什麽異樣,這才陡然的想起來,剛才自己喝了桌子上的水。


    也就一小口,剩下的都拿去潑李誌昌這個混蛋去了。


    好啊,這個李誌昌是不是還準備了後手啊,要是之前的傻子太子不願意做那種事,他就給他下藥,靠著人的本能都要引誘太子出櫃。


    打他一頓還真是便宜他了。


    顧與難受地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唿出的氣息灼熱,臉也被燒得通紅,他看了一眼旁邊的少年,立馬又移開了目光。


    心中臭罵了自己一頓。


    靠,自己是什麽人渣啊,看人家少年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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