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士兵的屍體被拖下去時,被一直關在門外的仲斯已薅了自己不少頭發。


    莊覓先走了出來,看了他一眼才道,“死心吧。”


    仲斯捏緊拳頭,“聯盟不肯?”


    “不是,”莊覓看著他,眼神中帶著些憐憫,“老師不肯。”


    仲斯低頭苦笑一聲,懸著的心終於死了,“覓覓,你說我們這樣的人到底算什麽?如果下一個被抓的人是你呢……”


    “不會是我,在聯盟抓到我時,我就會死。”莊覓冷靜迴道。


    “……”仲斯捂住眼睛,“你真是,好狠的心。”


    莊覓難得沒有諷刺,抬手緩緩放在仲斯的肩膀上,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說道,“我死前會護著你。”


    莊覓走後,邊笙就摘掉了麵具,把角落裏的椅子拉過來兀自坐了下來。


    他先長歎了一口氣才說話,“你放心,避開要害打的,後麵我會安排把人藏在黑市,等養好了傷再找機會送出去。”邊笙架著腳,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麽? ”霖覺沒動,甚至沒有轉頭。


    “沒人了,還裝?”邊笙托著下巴望著霖覺的後背。


    霖覺轉身望向自己的老友,“你就這麽篤定醒過來的是我?”


    邊笙撥弄了一下自己口袋裏的白玫瑰,“這可是你的定情信物,那老頭最討厭花了。”


    霖覺啞然失笑,“我還是喜歡你跪著給我穿鞋的樣子。”


    “過分了啊,這麽多年的兄弟這種便宜都占!我都不知道你演戲的天分這麽高,你看我後背都汗濕了。”邊笙抱怨了兩句,拿著邊上的杯子往嘴裏灌,“計劃有變你也不提醒我一下,要不是我機靈,差點沒接住。”


    “不是我的計劃。”霖覺抿了抿唇,蹙眉道,“我不知道謝擎威會這麽做。”


    “咳咳……”邊笙被嗆到了,“什麽?那你還敢跟他叫板?”


    “不應不是多森的風格。”這段時間,霖覺對“多森”這個角色性格琢磨了個透徹,也多虧了邊笙這個內應提供了大量的資料。


    邊笙緩了緩,才悠悠說道,“也是,他就是那樣的人。但這樣一來,你就徹底迴不去了。”


    “無論成功和失敗,我都不能迴去。”霖覺迴道。


    成了,他就會代替“多森”掌控紅海。


    敗了,他就更不能讓多森用他的身份迴去聯盟,所以現在的結果是最好的。


    謝擎威的這一場通緝令看似實在威脅,實則反而幫了他一把,讓他在紅海站穩了腳跟,至少暫時瞞住了莊覓和仲斯。


    “你呢,你如果想迴去……”霖覺反問道。


    “我?”邊笙站起身,與霖覺並肩而立,搖了搖頭,“我早就迴不去了,就算我的靈魂沒有變化,我的肉體也已經不被接納。”


    兩人望向前方空無一物的白牆沉默,更像是默哀,默哀那迴不去的“曾經”。


    “以後你想做什麽?”邊笙繼續問道。


    “清理紅海,阻斷紅海的偷天計劃。”


    “填海可不容易,就算需要很長的時間,就算避免不了和聯盟的衝突,就算再也不能見不到你的未心上人,你也願意?”邊笙盯著霖覺的側臉,一字一句地問。


    “願意,”霖覺平靜地迴了一句,“而且這也是他的願望。”


    “你還真是……”邊笙臉上卻逐漸帶上了笑,像是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


    “要行動,總要取個響亮的名字,既然要填海,那就叫精衛行動吧?”邊笙提議道。


    “好名字。”霖覺點頭,朝著邊笙伸出手。


    兩人緊緊握住,拉緊,像曾經一樣肩膀相撞。


    ……


    “為什麽要放她進來?”謝擎威緊趕慢趕過來,什麽話也沒說先找了謝秋馳。


    謝秋馳一個踉蹌,等站穩臉上的巴掌印已經紅了。


    “不怨他,怎麽說她也是邊將軍的遺孀,她在門口以死相逼,這裏的人攔不住也正常。”沈繁第一次親眼見謝擎威打兒子的狠勁,有些疲憊地開口道,“沒有什麽大影響。”


    “你們到底在搞什麽,給我一次性說個清楚。”謝擎威到現在還沒有弄清楚,這事到底怎麽走向。


    沈繁看了謝秋馳一眼,“你先出去吧。”


    謝秋馳點了點頭,又看了他爹一眼,得了首肯才出去關上了門。


    “其實要說也很簡單,霖覺成功了。”沈繁總結道。


    “你怎麽敢肯定,他現在還是霖覺,他可寧可殺了人質都不換王甲。”謝擎威問道。


    “因為,他身後的人戴的麵具,還有……”沈繁頓了頓道,“花。”


    “花?就憑一朵花?”謝擎威不可置信。


    “對。”沈繁緩慢擠出一個字。


    他們第一次約會,第一次求婚都在白玫瑰的花香之中,霖覺不會忘,他更不會忘。


    “讓紅海知道王甲還活著,就算霖覺暴露了,他們也會有所顧忌。”沈繁接著解釋道。


    “如果他失敗了呢?你們不該拿聯盟做賭注?”謝擎威不敢苟同,在他看來聯盟的利益高於一切。


    “如果他敗了,”沈繁黑色的眸中都是決絕,“我也決不能讓紅海用他的身體再迴來。”


    話中的狠厲像極了曾經的“沈繁”,讓謝擎威到嘴邊的質疑又咽了迴去。


    “那以後呢?他去了紅海做臥底,你打算怎麽辦?作為一個叛徒的未婚夫。”謝擎威倒不是要落井下石,雖然他不喜歡沈繁,不管以前的還是現在的都不喜歡,但站在聯盟的角度,他們做的這些事還都算是有利於聯盟。


    “他在水深火熱之中,我這個未婚夫又怎麽能毫無負擔的活著。嘴長在別人身上,我該怎麽活就怎麽活,你別打壓我就行。”


    “行,”謝擎威沒有猶豫就應了下來,“在你迴到軍部之前,什麽要求都可以跟我說。”


    沈繁一愣,能得到謝擎威這樣的承諾可不容易,“眼下,確實有一件事要拜托你,鳳語星我還要迴去住的。”


    “那本來就是你的產業,和霖覺沒有關係。”謝擎威說完就走了。


    門外的謝秋馳臉上敷著冰袋,見謝擎威出來了,立馬還給了彭隆還低聲道了謝,跟著謝擎威走了。


    “就沒見過這麽養兒子的,真恐怖。”彭隆看向何劍,感歎道,“這小子這麽聽他爹的話,又為什麽會把人放進去?”


    “他說,”何劍是現場目擊者,迴了一下道,“不該讓一個母親死在孩子麵前。”


    彭隆沒說話,他從沈繁那聽到過謝秋馳的身世,或許那一刻,謝秋馳感同身受了吧。


    唏噓了幾秒後,彭隆就去看沈繁了,他要先解決燃眉之急。


    沈繁一個人坐在審訊室裏,冰冷的燈光打下來,乍看還以為是一個不會唿吸的雕塑。彭隆叫了他一聲,他才轉過頭。


    “來了?東西都準備好了?”


    “我是準備好了,你呢?”彭隆其實挺想抱一抱現在的沈繁的,明明那麽冷靜自持,有條不紊地做完了這麽多事,可在他眼中卻像快要碎掉了。


    “這孩子不能在我肚子裏長大。”沈繁摸著自己的小腹。


    “人工子宮技術已經成熟,但已經著床的並不好辦,有四分之一的幾率失敗,還有你也有一定概率大出血的可能。”彭隆秉承著一個醫生的職業素養敘述事實。


    “我運氣一向還行。”沈繁笑了笑,“再說,我還要活著給那混小子洗白,不會那麽容易死。”


    看到這個笑,彭隆還是沒忍住,彎腰攬住了沈繁的肩膀,“我會盡力。”


    沈繁拍了拍好友的背,“我知道。”


    ……


    拖拖拉拉寫完了上半部,計劃中還有下半本,就是拿不定主意是分開寫一本下冊,還是接著寫第二卷,大家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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