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關緊急,朝堂的政令一夕之間就傳到了大江南北。


    各地的富商一聽,正愁攀附無門或者送了重禮還受了鳥氣的富商心裏頭一亮~


    哎呀,朝廷正是缺錢的時刻,送上兩萬石糧草就能得個牌匾,擺在祖宗的祠堂裏多風光啊~


    若是更多,還能賜一個秀才出身,好呀,好呀,我兒也能博一個官身了!


    有那老謀深算目光長遠的更是打起來算盤,秀才有了,就算我兒不行,娶一個秀才家的閨女,培養孫子讀書,孫子不行,那就再娶個好媳婦培養重孫子,我就不信,砸了這麽多錢財,還不能捧出個貢生出來!


    若是祖墳冒青煙,真的出了個天子門生,哎呀,改換門楣光宗耀祖啊!


    是以不出一旬,糧草已經籌措的差不多,各地的商隊都自發的送到前線,連搬卸都不用士兵上手,看得溫忠翰老淚縱橫,瞧瞧咱們大啟的富商,都是這麽狹義哈,國家有難,匹夫有責啊~


    這胸襟不是一般的大~


    這錢財不是一般的多呀,這以後,是不是可以,這樣那樣一下啊~


    待到天光熹微,程德青穿戴一新,看著帳子裏粉麵含春睡得正香的嬌妻,輕笑一聲,伸手進被子裏又揉捏了一把,就去了東耳房。


    奶嬤嬤心裏猜測二爺要外出公幹,今早想必會來看顧姑娘的,早早的就起身了,等腳步聲傳來,忙恭恭敬的撩了簾子,


    春光四月,早晚溫差還是極大的,程德青撩開簾子,就見敏敏兒蓋著錦緞被子,睡得懵懂無知,天真又嬌憨。


    瞧著越發同芸娘相似了,都是一樣的可人兒,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此刻乖乖的閉著,鼻翼一張一翕,看得他心都軟了,若是她睜開眼,定然會甜糊糊的喊一聲爹爹,然後撒嬌讓他抱抱。


    若是醒來知道他出了遠門,定然會抱著芸娘的腿撒潑耍賴,小的時候粉嘟嘟的一團子,越長大越調皮了~


    性子同他小時候真是一樣一樣的啊~


    程德青想著前些日子,這個小家夥沒搶到韓家的小兒的玩具,哭得一臉鼻涕泡的樣子,不由低低笑出了聲~


    “二爺,時候差不多了。”二順子在門口咳了一聲,程德青望望窗外的天色,是不早了,這才不舍的親了親閨女的小臉蛋,輕輕把伸出被子外的小腳丫塞迴去,腳步輕輕的出了門了。


    柳老爺今早特意等在府門前,見著女婿沉穩可靠的樣子,心裏十分驕傲,“出門在外家裏不用擔心,我自會守好宅院,你安心做事,也別逞一時之快呀,可要保重自個兒,家裏嬌妻幼子都指望著你,”


    柳老爺絮絮叨叨,程德青都做了四品的高官了,哪還要柳老爺操心的,可他就芸娘一個命根子,自然也十分寶貝這女婿,自是要多嘴說一句的。


    “爹爹放心,我都曉得,家裏就依靠爹爹了,若是有甚急事,我同劉晏說過,他必會幫襯的,我這就走了。”程德青俯身行了一個禮,柳老爺心裏發酸,年紀大了,不知道為何,眼窩子就淺了,受不了分別。


    “走吧走吧,勿念勿念~”


    程德青跨馬出府,迴頭又見主院窗前,晨光熹微中,柳芸娘正站在那朝他揮手,伊人美好,他不再多想,打馬就出了府門。


    大軍在午門外集合,皇上祭了天地,振了士氣,就率領文臣武將出發了。


    留朝的大臣簇擁皇上一路出了京郊才折返迴來。


    也沒有老百姓圍觀了,出公差的文臣武將還有皇上也都不必端著了,四月天,京郊風沙大,臉皮薄的都能刮下一層皮了,就是粗糙的武將,近日邊關太平,又逢年節迴京述職,個把月待下來,整日酒水魚肉的滋潤著,這皮子也嬌嫩了些,哪受得了這幹搜搜的黃風啊~


    是以皇上一去了黃金大轎歇息了,文臣武將也都麻溜的上了馬車躺著了~


    程德青還有曹錄以及宋祁坐了一輛馬車。


    他們離聖駕最近,也就隔了一群禦林軍還有宮廷內侍。


    邊關急報不時傳過來,皇上也就在就地鋪好的氈布上辦公看折子,到了一個地方,地方官員都早早的騰好了官署前行三百裏來迎候聖駕,暫時還是相安無事的~


    路越走越遠,越朝北邊越坎坷崎嶇,馬車晃晃悠悠,顛簸不平;風沙越走越大,一片片昏黃的沙漠躍入眼簾,村莊都不見了,植被都沒有了,更別說人了,曹錄看著荒廢的田地裏厚厚的黃沙沉沉歎口氣~


    宋祁知道這個地方,之前他曾往返多次,還遇到過一家母子三個,丈夫被抓了壯丁服徭役了,一去不複返,那一年又幹旱缺水,田裏顆粒無收,母子三人活不下去了,隻能埋葬了早已餓死的老人,便逃荒去了。


    北地戈壁灘多,野狼出沒,那次就是一隻跛了腿的狼攆著母子三個,差點就得逞了。


    “哎!”也不知道那母子三人如今還活著麽。。。


    馬車咯吱咯吱的晃悠,將士們也都低著頭沉默的朝前行進,前途漫漫,等待在前方的說不定就是埋骨地,人群十分安靜,隻聽到鈍鈍的腳步聲還有不時的馬蹄嘶鳴。


    挖坑埋鍋做飯,簡單的吃了一頓,將士們又開始趕路,經過一片荒山野嶺,日頭眼看就要落下來,寒風混著黃沙,攪得人睜不開眼睛。


    前邊總算出現了一片村莊。


    也不算村莊,隻是幾座低矮的草棚房子,用秸稈和蘆葦混合泥土搭建的草棚,孤零零的幾座豎立著,幾個瘦骨嶙峋衣衫襤褸蓬頭垢麵的人都在草棚裏伸頭伸腦,瞧見大軍經過,一個人影也不敢冒出來。


    皇帝陛下睡醒了午覺,不經意撩開了簾子,就看到一個老婦人麵黃肌瘦、皮膚皸裂,連上京城路邊的叫花子都不如,顫顫巍巍的湊上前來,噗通就跪在地上磕頭,嘴裏嘟嘟囔囔的說著什麽,士兵沉聲大喝,“退下!退下!”


    程德青還有宋祁,曹錄俱都下了馬車,瞧著這個連匹牲畜都不如的老婦人,心裏都湧起了一股酸澀。


    哎,仁宗無德,隻顧安逸享樂,不管百姓死活,


    皇上也坐直了身子,冷眼瞧著士兵粗魯的打發了老婦人,曹錄和程德青悄悄丟下的碎銀子,還有黑黢黢的草棚裏晃動的影子。


    遠處又是一股黃煙升起,馬蹄聲,車軲轆聲接踵而來,發出嘚嘚嘚的撞擊聲。


    “嗬,一個小小的縣令,竟然這樣大的排麵,聽著馬蹄聲就知道是匹膘肥體壯的好馬!”曹錄看了條陳,算了行軍的時間地點,知道這是甘縣的縣令來迎駕了。


    上京城的百姓遇到皇帝出巡,那基本是全家出動看熱鬧,這個破敗的村莊,縣令縣丞縣尉都來了,草棚裏的人卻都安安靜靜,好似真的沒人一般。


    “臣,來遲了,請皇上恕罪。”


    領頭的三個肥頭大耳的,穿著肥大的官服,那肚子都顯得圓潤飽滿,活似懷胎八月的婦人,見了黃金大轎納頭就拜,噗噗噗,糟了,忘記膝蓋上捆點棉布巾了,又吃了一嘴黃沙。


    皇上坐在轎子裏翻閱書冊,並不說話。


    縣令三個在寒風料峭的日子裏,急的出了一頭汗,他們不由瑟瑟發抖,不知道哪裏得罪了皇帝老爺,又想著大軍過境,他這邊一收到消息就及時趕了過來,並無差錯啊~


    餘光瞧著一座座草棚子,心裏一咯噔,莫不是嫌他沒有管轄的地盤百姓窮苦,政績不行,給他丟臉了吧~


    這可真是不怪他啊,哪裏沒有窮人啊,就是他,也是家境窮困沒錢打點上峰,被貶到這窮困邊遠的縣城的呀~


    眼見天色越發昏暗,小公公覷著皇上臉色,揚了揚手,大軍繼續開拔,縣令縣尉三人一頭冷汗這才止住了。


    忙手腳嫻熟的指揮兵卒把程儀奉上,行軍的將領也不含糊,吩咐士兵收好了孝敬,安置了裝滿財物的馬車,扭頭就走了。


    皇上也沒發話,眾人也都按照流程辦事,送禮收禮一氣嗬成,顯見都是老規矩了。


    程德青和曹錄不由搖搖頭,哎,世風日下啊!


    大軍就地紮營,皇上帶著文臣武將進駐驛館。


    想必縣令提前收到禦駕的消息,這驛館剛剛整修翻新過,敞亮又大氣,在這到處黃沙漫天的西北小縣城裏,到處都是黃泥做的房子裏,這驛館竟然是用上好的木料修建的,為防蟲蟻,房間裏還點了厚重的香料,廊下還仿了上京的富貴人家風格,種了幾株金桂,此刻光禿禿的,被風嗖的幹幹的。


    這可比富庶江南的驛館可要好上不少,程德青同曹錄都暗暗上了心。


    這一番布置,想必花費了不少民脂民膏。


    大啟的驛館製度,是屬地管轄原則,屬地提供差役徭役,以及飯食供應,太祖朝時候,驛館是有嚴格規定的,隻有急事才可入住,入住的人數也有規定,不能拖家帶口,提供的招待標準也有明文規定,附近的百姓還好些,負擔不是很重。


    可惜隨著政令的寬和以及腐敗滋生,驛館變成地方官討好過路的官員的好途徑,不僅可以拖家帶口的入住,有的甚至拿著批文不退還,把驛館當旅店,拖家帶口的使喚差役,吃喝還要吃好的,地方官也聽之任之,隻是苦了老百姓了。


    驛館的吃用也都分攤在老百姓身上。


    老百姓簡直苦不堪言~


    “有的稍微富裕點的老百姓為了逃脫徭役,便行賄主管的小吏,小吏收了錢便可脫開身去。”


    “沒錢送禮的老百姓隻得拋下田地幹活,不得迴去。”


    宋祁正說著,一個頭發花白的婆子佝僂著腰進來送熱水,小廝服侍著幾人淨了手,幾人心思沉重 的坐下來,正要招唿擺飯,走了一天了,都點燈了,不餓也到時候了。


    門口響起稟報的聲音,皇上身邊的小公公走了進來。


    “打擾諸位大人了,皇上宣您們共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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