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度偏向美好的生命,是無法在普通社會生存的。


    因為他所見所思皆是悲苦,所聞所觸皆是皆是不公不正。


    記憶提純的平凡周恆現在便處於這種狀態之中,他想自救,可他好像已經擺脫了黑暗,不需要再自救了。


    他想救助其他生命,但他能力有限、影響薄弱,根本沒有反饋救贖的能力。


    所以他再次陷入了迷茫,他不知道自己今後該融入無奈現實,還是繼續拒絕無奈,在眾生的悲苦中聞其傷而痛、見其苦而哀。


    脫離了那片孤獨的黑暗之後,他的處境並沒有變好,反而陷入了更大的沉淪苦海。


    處於黑暗時,他隻能感受到他自己,因此他用最愚笨的辦法,就可以嚐試自救。


    再次入世後,他能看到無數生命,渺小的他好像隻能唿喚奇跡降臨,才能拒絕眾生悲苦。


    “苦海無涯,生亦苦、亡亦苦,若眾生皆苦,那我們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麽,在苦難的襯托下,品嚐那些格外珍貴的美好嗎。


    如果是這樣,那為什麽我們總是輕易忘記美好,時刻銘記苦痛。


    生命的智慧不該是正向引導的過程嗎,為何潛意識如此決絕,決絕到反正向而行,自主擁抱反向悲苦。”


    平凡的周恆即便智慧有限,他也不認為智慧存在的意義是來感受苦難的,他更認為智慧是為了解決苦難而生。


    不然生命追逐智慧的意義就沒有了,既然懂得越多越痛苦,那還不如什麽也不懂,盲目癡愚的度過一生。


    “我們建造高樓大廈、我們的火箭劃破天空、我們的信息充斥全球,但我們好像從來沒有真正掌控過我們自己。


    我們不能控製自己的心跳、不能控製自己分泌多少激素、不能控製遺忘什麽、銘記什麽,不能控製潛意識突然閃過的念頭。


    欲望啊,由身軀激素、地位環境、潛意識信息而生,我們的智慧好像一直被外界的事物牽引著行走,不見真我、不明本性。”


    “苦海沉浮,我自己尚無一片方舟棲身,如何看得了他人悲苦,如何幫得了他人哀痛。


    不如離去,先出世尋法,再入世泛舟。”


    不想再次融入無奈現實,又無力拒絕無奈現實的平凡周恆,最終選擇了離開。


    他拖著尚未完全康複的身軀,去了一個個名川大觀,他一個現代人卻走上了取經之路。


    他拒絕在網絡上下載各種典籍避世潛修,他固執的認為求真是一個過程,而不是一個結果。


    “真於虛中求,如美自幻中觀,前者不辨真假、後者真假難辨,既有假、何求真。”


    擺脫了紛雜記憶與雜亂信息的幹擾後,周恆對世界形態與生命狀態有了新的認知。


    他看到太多真實的人沉浸於虛幻的美好,他理解那是辛勞者的娛樂、迷茫者的釋放。


    可正因為這種理解,才讓他看透現實的無奈,他仿佛看到了一張巨大的網絡籠罩世界,每一個生命的頭頂都被巨網垂下的絲線牽引。


    如果智慧生來被操控,那也不過是一種自然現象,但智慧個體卻在不斷泛生新的絲線,束縛別人、也束縛自己。


    “作繭自縛並非愚蠢,他們都在盡力適應巨網的規則,企圖從巨網中獲得更多的補給。


    至於那些補給是同族的血汗,還是同族的血肉都沒關係,畢竟自己不成為‘蜘蛛’,就會成為獵物。”


    有人說社會的本質就是弱肉強食,這句話對也不對。


    從動物學角度解析這是自然規律,但從智慧層麵解析,這是智慧無法束縛動物性的結果。


    智慧是生命進化的產物,當智慧無法壓製獸性之時,便是生命退化的開始。


    平凡的周恆想要進一步進化,馴服自己的身軀與意識,獲得自我掌控、自我拒絕的能力。


    他無意於規勸退化的獸,但也見不得獸再次退化為罪。


    野獸尚知有序捕食,避免將自己獵場崩潰無物可捕。


    但罪卻不同,罪是扭曲的,它會盡力捕捉最後一隻獵物,然後在腐爛的屍骸之上化為蠕蟲,等待新的生命入場、或者饑餓而死。


    在平凡的周恆看來,文明的上下結構應該是智慧、獸、罪,但他看到的卻是罪、獸、智慧。


    這代表了什麽,代表智慧敗給了罪,有序敗給了無序,美好敗給了扭曲。


    周恆想要改變的苦海便是如此,他這個半自覺者一樣沒能跨越苦海,隻是避開了苦海暗流,盡力向彼岸進發罷了。


    他原本認為自己是孤獨的旅人,身處文明卻又無法融入文明。


    可很快他就發現自己錯了,在一次旅行中他遇到了一個道人,那道人向他求助,他伸出了援手,道人也給予了自己的迴報。


    “居士留步,我觀你神光自成、中正平和,為何麵露苦色、不開心顏。”


    “道長,我是個妄人,我見不得苦海沉淪,聽不得悲痛呐喊,可我亦在苦海之中,如何能保持平靜。”


    “這好說,居士可尋找一片山林避世靜修,遺忘凡塵證個自在逍遙,豈不美哉。”


    “道長之法甚好,可我是一介凡俗有些事忘不了,也不能忘。”


    “原是如此,居士人性沉重、神性滋生,以神思禦凡軀難怪無法掙脫束縛、得見逍遙。


    如塵世論,居士是理想主義者,是病人、精神偏執者,居士可去求醫自救,或可遺忘執念,融入自然。”


    “道長,求醫是他救,自救是我施,如何求醫自救。


    醫者能寬我心,卻不能治我病因,能醫我者非人,執念消苦亦存。”


    平凡的周恆並非真的想從道人處獲得寬慰,他隻是想要找一個不認為他是精神病的人聊聊天。


    “如居士所言,並非居士病了、而是世界病了,那可就難辦了,人能醫己救他,卻難以醫治世界根髓。”


    “確實如此,所以我才悲苦,我非悲己、因我生命有限早晚歸去,我悲生者、因新舊交替輪迴不止。


    道長,智慧上升到一定地步是否會誕生一個結果,那‘果’是公正,還是救度。”


    “自然會,無私昊天、公正有序;太乙救苦、誓願無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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