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不喜歡?


    文海棠也說不上來,可能是她與趙硯欽上輩子一直都是朋友之上,戀人未滿的親人相處模式吧,所以這輩子也應該是這樣。


    還可能是被傷得太深了,她失去了愛與被愛的能力。


    誰知道呢。


    文海棠反問趙硯欽:“那你喜歡我什麽呢?”


    趙硯欽張張嘴,不知從何說起。


    “你很漂亮,從看見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喜歡上你了!”


    文海棠笑了,“你這是見色起意,不能長久!今後你也會遇上比我更漂亮的,那你到時候豈不是又要拋下我,追去別的姑娘屁股後頭----”


    “不會的,你要是做了我的對象,我就隻看著你。”趙硯欽睜大了雙眼,很肯定地迴答。


    文海棠相信趙硯欽此刻說的話。


    但,她套上自己的厚棉襖子,有些不在意地說道:“那時也隻是因為一個對象的身份限製了你對美的追求。像你這麽敷衍,浮於表麵的喜歡,我不接受。”


    趙硯欽也不知道喜歡文海棠哪裏,就哪哪都喜歡,可要讓他說出來點什麽,他詞窮。


    “我本人可能跟你看到的不太一樣。況且我也不喜歡你這個類型的人。你對我的種種行為已經造成了我了困擾,影響了我的生活。”


    “你不喜歡我這個類型?”趙硯欽皺著眉,有些不悅地問,“我是什麽類型?”


    “自大,桀驁,獨裁,強勢,蠻橫,粗魯----”


    沒想到文海棠脫口而出那麽多關於他的形容詞都這樣的,趙硯欽氣得胸口疼。


    “我,我掏心掏肺對你,沒想到在你心中就是這樣的?”趙硯欽指著文海棠氣極反笑。


    文海棠仿佛看不出他的氣憤,又說:“如果收起你的那些心思,我覺得我們可以做一對好兄妹!”


    “絕不可能!”趙硯欽咬著後槽牙,一個字一個字的蹦完轉身就走。


    真是一腔真情錯付,滿心歡喜涼了個透。


    就這樣,文海棠還不放過他,在他身後喊著:“哎,趙硯欽,你的飯盒記得拿走呀!”


    趙硯欽:----


    真是迫不及待要跟他撇的幹幹淨淨呀。


    趙硯欽頭也沒迴,一揮手,“樓下有流浪狗,扔下去喂狗!”


    他守了二十多年的初戀就這麽被喂了狗。


    文海棠打開鋁製飯盒,滿滿一盒的飯和菜,竟然還有小炒肉絲。可能一直被趙硯欽捂在衣服裏麵的緣故,飯盒還沒涼,溫溫的。


    喂狗是不可能喂狗的,這年頭的糧食多寶貴呀。文海棠坐在床上,慢慢地吃了起來。


    上一世,她和趙硯欽還沒分房睡之前,有次趙硯欽喝醉了酒,抱著她耍酒瘋。


    他喝醉酒後既不哭也不笑,也不打人不罵人,就喜歡拉著人嘮嘮叨叨不停地說話。


    那次是她見過他唯一一次喝醉的樣子。


    他指著她的鼻子控訴她沒有心,說像她這樣不識好歹的女人也隻有他不嫌棄才會收留她。


    說她冷冰冰的像塊捂不熱的石頭,說他既像爹又像哥的,就是不像她丈夫。


    後來酒醒後,他好似忘記了那天晚上的所有事。對她仍是一如既往的好,更加無微不至。


    再後來,他們就分開睡了。


    她給不了趙硯欽想要的愛人的感覺。上一世不能,這一世擁有所有記憶的她,依舊不能。


    但她可以做他的朋友,可以做他妹妹或者長輩,就是不能是戀人。


    他是嶄新的,沒有被世人詆毀,摧毀過的心氣高的少爺,而她是有著陳年舊屙的文海棠。


    他值得更好的。


    吃過早午飯,文海棠起床快速收拾了自己,揣著錢票出了招待所,直奔當地的供銷社。


    他們這批知青還會在這裏待一天,修整,買買東西之類的,明天早上才正式出發去往各自要去的公社,農場。


    因為再往下去,很可能今年都不會再有機會進城來采購了。真正的嚴寒來了。


    沒有勞作的地方已經開始貓冬了。再來幾場大雪,很可能連路都封了。


    文海棠要買的東西有很多。還好國家對第一批知青的政策很友好,有知青的證明在,供銷社裏的東西都可以優先采購。


    她需要帽子,手套,羊毛襪,暖水瓶,水壺,臉盆等等,要是能再買一床被子就最好了。


    文海棠拿著自己列的清單,一頭紮進供銷社的隊伍裏,開啟了買買買模式。


    任再消極奇怪的心情在一通買買買之下也會好起來了。


    第二天上車時,文海棠由原來的一個包裹變成了兩個大包裹。身上穿著在京都買的一套超厚大棉襖子。頭上戴著黑絨布的翻毛老棉帽子,手上套著棉線編織的手套。


    水靈靈的大姑娘活脫脫裹成了一個臃腫的下鄉灰灰熊。


    文海棠也不在乎美醜了,反正現在她不冷才是最重要。這地方,在外麵即使人不說話,鼻孔裏噴出來的氣都是兩柱可見的氣流。看著怪搞笑的。


    文海棠拖著兩個大行李在別的男知青的幫助下,爬上了大卡車,用圍巾捂住了半邊臉,找了一個擋風的地方坐在了自己的包裹上。


    全程,她和趙硯欽都沒有對視過一眼。仿佛兩人從沒認識過一樣。


    又顛簸了一整個上午,卡車上的人少了一大半。中午跟著剩餘的知青在一個叫勺嶺的鄉鎮上吃了午飯,卡車接著一個地方一個地方的送人。


    等到車上還剩下五個人時,司機通知文海棠和趙硯欽,興純嶺到了,他們可以下車了。


    在車鬥裏被顛了一整天,讓再次雙腳著地的文海棠有些不適應,腿軟,腳麻。


    從市裏往下基本上都沒什麽好路,車子稍微開快一些,後車鬥裏的人都能被顛地騰空起來。


    拖著兩個包裹站在土路邊,文海棠有些茫然,周圍沒有車來接他們,難道是要步行去煤場麽。


    趁著卡車還沒開走,文海棠連忙跑向駕駛室,仰頭敲著車門:“司機同誌,你們就這麽將我們丟在這裏麽,我們怎麽去純陽煤場啊?”


    車子都啟動起來的司機被她突然出現嚇了一跳,探出頭來沒好氣道:“在這裏等著,煤場要是知道今天會有知青去的話,會有車來接的。”


    “大概什麽時候會來啊?”


    司機雙眼一瞪:“我怎麽知道。時間上哪有那麽湊巧的,多等等吧!走遠一些,當心壓到了你。這女娃子怎麽膽子那麽大,差點裹車輪裏去了----”


    文海棠訕訕一笑,退到了未化的雪地裏,目送大卡車砰砰砰地開遠了。


    一扭頭就看到了趙硯欽憋笑的戲謔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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