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的衣服太薄了,加件厚實的!”趙硯欽硬生生擠到文海棠的身邊,在卡車靠裏的位置坐了下來。


    “別凍壞了,把這個穿上!”趙硯欽指著文海棠當做抱枕抱在懷裏的包裹再次提醒她。


    這丫頭一直抱著這個包裹,耳朵鼻子凍得通通紅都不知道自己加衣服,莫不是個傻的吧。


    文海棠不理他。


    她當然知道冷啊,但這是她大哥給打包的,綁得太緊了,她試過,徒手根本解不開,又不想開口讓這討厭的家夥幫忙。隻得期盼卡車上一會人多了,擠擠能暖和一些。


    “嘿,你這傻妞,別不識好歹,小爺我的耐心是有限的。”說著一條灰色的圍巾圍在了文海棠的脖子上,將不停鑽風的衣領捂了個嚴實。


    文海棠正要抬頭,一頂帽子又罩在了她頭上。帽子偏大,將她的眼睛都遮住了。


    文海棠抬手往上推了推,見趙硯欽又在大背包裏翻找著什麽。翻了半天,“我明明記得還有一雙新的,去哪了?這裏都給我塞了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啊----”


    文海棠見識過趙硯欽的這個大背包,火車上的幾天裏,趙硯欽從裏麵翻出過一隻烤雞,烤麵包,烤饃,牛肉醬,水果罐頭,巧克力,桔子蘋果等等各種好吃的。


    趙硯欽的背包裏翻得一團亂,見找不到那副新皮手套,他退下自己手上的手套就要往文海棠的手上戴。


    文海棠這次沒有讓他得逞。


    “你可別不識好歹啊,別到時候凍得雙手跟爛蘿卜一樣再哭鼻子!”


    文海棠頂了頂下滑的帽子,眼神幽幽:“是誰把我弄到這鬼地方來的?”就為了有人陪他,竟然將他的救命恩人毫無人性地拉下水了。


    趙硯欽一愣,許久才疑惑地問:“你就是因為這個才對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文海棠任由帽子滑下來遮住半個眉眼,她為什麽要搭理他。


    趙硯欽卻不幹了,他彎腰低頭看著帽子底下那雙被遮了大半的水潤潤的眼睛,笑嘻嘻地問:“就因為這個?”


    文海棠不說話。當然不是因為這個。


    但她要怎麽說?


    說自己不想與他走得太近?說他們彼此隻是親人,將來他會遇上自己喜歡的人。而她,隻要離開了京都,遠離了鄭越明,剩下的一切都隨緣了。


    趙硯欽從始至終也沒說過他對她的想法,文海棠能怎麽辦?


    自以為是的說你離我遠點,你別喜歡我,沒結果?


    她能肯定得到的必定是趙硯欽一陣冷嘲熱諷,嘲笑她往自己臉上貼金。


    “你放心,既然讓你來了這地方,肯定會給你安排好的,不會比下鄉種地差!”趙硯欽保證道。


    “現在可以戴上了吧,別真凍出凍瘡來!”趙硯欽將皮手套遞到文海棠麵前,“你的衣服也太薄了,一會兒車開起來,風更大,別還沒到呢,你就被吹感冒了!”


    文海棠不要他的手套,隻指著自己的包裹問:“這個結,我打不開!”


    趙硯欽二話不說幫她散開了布帶子打的結,文海棠將新棉衣套在了身上,頓感身上披上了一層盔甲,風霜不入,非常保暖。


    新衣暖和,文海棠縮著手在衣袖裏,將皮手套還給趙硯欽,“你戴上吧,我不冷了。”


    “行。”


    沒一會兒,接齊了知青的卡車搖搖晃晃地啟動了。


    一直到深夜十一點多,載了一車知青的大卡車才堪堪抵達了白市下麵的堯南縣。


    縣城的知青辦提前在附近的招待所給安排了住宿。


    快被顛散架的文海棠一到房間,連洗漱都沒來得及就鑽進被子裏睡著了。


    真的是太累了。


    文海棠第二天是被同一個房間的女知青叫醒的。問她要不要一起出去吃早飯,順便去縣裏的供銷社買點東西。


    文海棠眯著眼睛,仍然很困,婉拒了她們的好意接著埋頭補覺。


    等五髒廟都受不了她的瞌睡而瘋狂叫囂時,她的房門被人從外麵敲響了。


    “文海棠,你在裏麵麽?文海棠?”


    是趙硯欽的聲音。


    文海棠煩躁地抓了抓頭發,這人怎麽陰魂不散的,一醒來就是他的聲音。


    “文海棠,你一個人在裏麵怎麽沒聲音呀。你倒是吱一聲呀!”


    “文海棠,你沒事吧,是不是不舒服?”單薄的房門被拍的啪啪響,“你再不吱聲,我就下去喊前台來開門呀!”


    文海棠無語,拖拉著棉鞋走過去一把拉開了門,“吱~”


    趙硯欽曲臂維持著敲門的姿勢,震驚地看向她。


    “我吱完了,你可以走了!”文海棠蓬著亂糟糟的頭發,看都沒看他一眼就又要關上門。


    底下忽的卡進一隻大腳來,卡住企圖關上的門。


    “文海棠,你知不知道已經到了下午啦,你睡得時間太長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文海棠幹脆放棄了關門,轉身往自己的床鋪走。“我沒有不舒服。”


    “那你也不餓?早飯不吃,午飯也不吃?”


    文海棠沒話說了,她就是被餓醒的。不過,在趙硯欽麵前,她就是不想如他的意。


    “我不餓,你趕緊走!”隻離開被窩那麽一會會,文海棠就覺得腳冰涼涼的了,趕緊再次鑽進被窩裏。


    見文海棠像是趕蒼蠅一般讓自己走,趙硯欽氣不打一處來。


    他也是有脾氣的人,為了這麽個不識好歹的小女人三番四次地低三下四,可人家就是連正眼都不看他一下。


    趙硯欽將懷裏捂著的飯盒重重拍在破舊的小桌子上,氣憤地問:“文海棠,我對你這麽好,你難道沒有眼睛看到麽?”非要這麽踐踏他的真心麽?


    “你有問過我需要你對我的好麽?”文海棠坐在床上,仰著頭,神情認真,刺得趙硯欽眼睛發疼。


    “你,你別不識好歹!”


    文海棠:“我不需要你對我好!我說了,我們之間扯平了。本不該再有來往的,隻是你非要把我也弄到這個地方來。”


    說到這個,確實是趙硯欽算計了她,可他也給她安排了不需要體力勞作的工作崗位,更不會讓鄭越明有找到她的機會。


    明明他都安排好的呀。


    “我都說了,讓你別擔心,你的工作崗位我也給你安排-----”


    文海棠打斷他的話,“我不在意你把我安排到這裏來是挖煤還是幹什麽,我想說的是,我不喜歡你!你對我的好會給我造成困難。”


    她說了那麽多,趙硯欽隻聽到了‘我不喜歡你’幾個字。寒涼的風像是隻圍著他一個人在刮轉,帶走了他血液裏所有的溫度。


    他問:“為什麽不喜歡?”


    可是他很喜歡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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