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張元給陳皮安排了一下,到時候與惠姐、楊辛等人一同離開,讓他先去青州落腳。


    叮囑完一些事情後,張元邁步走出小院,他突然想起堂哥張鐵,洪仁道被反賊砍下腦袋。


    此事衙門對外秘而不宣,但鹿枝縣的大戶,包括像陳皮這種消息靈通的三教九流,都知道了。


    堂哥肯定也知道此事,他得去詢問求證一下。


    路上,在攤販那裏買了點熟肉、水果拎著,張元穿過一條巷子,來到堂哥家的門口。


    突然,張元腦袋嗡的一聲,愣在原地,瞳孔開始收縮。


    門口懸掛白綾,正在發喪!


    朱漆的木門半敞開,張元直接推門而入,心跳不由自主的開始加快。


    堂哥家裏出了什麽意外?


    怎麽會有人發喪,誰死了……


    走進院子,堂屋已經改成靈堂,擺放著一口棺材,小朋、阿柳都穿戴者孝服,跪在棺材麵前,隱隱有啜泣聲傳來。


    棺材前方擺放著香案,插著白色蠟燭、線香嫋嫋升起白煙。


    蘭嫂子跪在旁邊,把紙錢放進火盆裏麵,火光映照著紅彤彤的臉龐,神色哀幽。


    聽到院外傳來腳步聲後,蘭嫂子把手裏幾張紙錢放進火盆,而後迴頭看去,恰好看到張元進來。


    “嫂子,這……”張元愣在原地,身體繃的僵直。


    他已經看到靈牌上麵寫的字,上麵赫然寫著張鐵的名字。


    那麽,棺材裏躺著的就是堂哥張鐵……


    蘭嫂子雙眼紅腫,伴隨著抽噎,肩膀輕輕抖動,“阿元,你堂哥死了……”


    轟隆!


    腦袋裏,好像想起了晴天霹靂。


    堂哥張鐵死了……就在自己去青州的這幾日,怎麽會呢?


    張鐵身體一直很好,不可能突然犯病,張元走進堂屋,重重跪下,眼睛發紅,鼻尖發酸。


    堂哥對他一直很照顧,他已經在青州購置好宅院,準備讓堂哥一家人搬遷到青州,過幾天舒心日子。


    “阿元,給你堂哥上兩炷香,我有話跟你說。”蘭嫂子遞上兩隻線香,開口說道。


    張元點點頭,接過線香,在燭火上點燃,上下搖晃滅掉明火!


    而後對棺材磕了三個響頭,把線香插入香爐。


    蘭嫂子在一旁看著,等張元祭拜完,便朝著堂屋外走去,張元起身跟在她身後,二人來到後院柴房門口。


    柴房裏堆積的都是柴禾、雜草,後方是牲畜圈,喂養著雞鴨鵝,空氣裏彌漫著雞屎的臭味。


    蘭嫂子左右張望,似乎是擔心附近有人,又咬著薄唇,好像有什麽重要事情,需要告知張元。


    張元開口:“蘭嫂子,附近沒人,有什麽話,你直說吧?”


    張元是捂著,耳目敏銳,堂哥家的宅院旁邊是條巷子,一牆之隔,不過沒聽到腳步聲,沒有行人通過。


    蘭嫂子點點頭,而後壓低聲音,“阿元,棺材裏躺著的人,不是你堂哥。”


    這次,輪到張元大吃一驚,有些瞠目。


    棺材裏躺著的人不是堂哥,那是誰?


    堂哥張鐵又去了哪裏?


    張元小小的眼睛裏麵,滿是大大的疑惑。


    蘭嫂子深吸一口氣,再次向四周張望了一會兒,方才說道:“屍體是衙門送迴來的,當時已經麵目全非,身上穿著你堂哥的衣服,腰牌也是你堂哥的,我當時差點暈過去……”


    “後來,我幫你堂哥擦拭身體時,看到他右大腿內側沒有胎記,我才敢確定,棺材裏的屍體,不是你堂哥。”


    張元暗暗皺眉,嫂子和堂哥結婚七八年,彼此最了解。


    堂哥大腿有塊胎記,但嫂子沒看到,認定屍體不是堂哥張鐵。


    蘭嫂子繼續道:“這件事情,事關重大,我一個婦道人家拿不定主意,小朋和阿柳又還小,家中長輩又老了,我都沒敢告訴他們實情。”


    “阿元,看到你迴來,嫂子心裏才有了底。”


    張元安慰道:“嫂子,你放心,天塌了,還有我頂著,棺材裏的人既然不是堂哥,那說明堂哥還活著……”


    正說著,張元忽然愣住,腦袋好像被雷電擊中。


    他突然想到縣尊的死,有反賊闖入洪府,砍下洪仁道的頭顱,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堂哥肯定跟這件事情有幹係,他若不是因為保護洪仁道,遭到反賊砍殺,那麽隻有另外一種可能,堂哥是反賊……


    張元猛地吸了一口氣,按捺下心頭的躁動。


    其實他早就懷疑,當初出現在黑市裏的人影就是堂哥張鐵,他一直和反賊有聯絡。


    蘭嫂子說著,眼淚便擠出眼眶、撲簌簌的掉落下來,一邊用手背擦拭眼淚,一邊說道:“阿元,你堂哥到底在哪裏啊?”


    張元道:“嫂子,接下來我的話,你務必聽好,至於堂哥,我會想辦法找到他,他一定活著。”


    見到張元語氣嚴肅,臉色肅然,蘭嫂子抽泣了兩下,忍住哭腔,用力點了點頭。


    “第一,關於堂哥的事情,除了你我知道,不許告訴第三個人,包括小朋和阿柳!”


    “第二,對外一定要承認堂哥已經死了,因為此事牽扯很大,稍有不慎,會給張家帶來滅族之災。”


    張元認真的叮囑道。


    蘭嫂子小雞啄米般點了點頭,“阿元,嫂子都聽你的。”


    張元懷揣著沉重的心情,離開堂哥家,而後迅速朝宋家府邸走去,宋家和洪家是親戚關係,宋玉敏肯定知道更多內幕。


    事關堂哥的安全,他必須找宋玉敏了解。


    門房見過張元兩次,知道他和自家大小姐的關係,立刻躬身將他迎入外院涼亭,然後方才去通報宋玉敏。


    須臾……


    宋玉敏便帶著貼身丫鬟彩蝶,主仆二人穿過廊道,來到外院,宋玉敏換了身藍裙,發髻上插著珍珠簪子,明豔動人。


    “張公子,剛從青州迴來,你沒在家裏好好休息嗎?我還打算明日再去拜訪你,順便把這次押鏢的銀兩,送到你府上。”宋玉敏跨步帶風,臉上露出一抹溫和笑意。


    張元麵色嚴峻,隻是點了點頭,而後說道:“宋小姐,登門打擾,其實有些事情想問問你。”


    宋玉敏何等聰明,知道張元不是為了押鏢賞錢,揮了揮衣袖,“你們都退下吧!”


    包括彩蝶在內,還有其餘幾名在外院打掃花草的丫鬟,都躬身行禮,退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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