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們這是要幹什麽去啊?”


    男孩子有些困惑,看他的樣子不過十一二歲。


    銘河有些疑慮,但是放眼望去人群中好多這樣不大不小的孩子。


    “哥哥,你不會說話嗎?”


    “啞巴啞巴,不會說話,送他饃饃,啊吧啊吧。”


    男孩子突然笑嘻嘻的扯著銘河的衣袖搖來搖去,嘴裏說著不知道哪裏學來的順口溜。


    銘河:......


    你禮貌嗎?


    他對這小孩子升起的一點點心疼和憐憫瞬間消失了。


    “不要亂碰。”


    銘河默聲說著,將袖子從那孩子手中奪過來。


    “大哥哥你會說話呀,我們這是要幹什麽,我娘送我來了就走了......”


    銘河本不是什麽喜歡小孩子的人,尤其是這種十歲開頭,正是活蹦亂跳又作又鬧的時候,更是惹人煩了。


    或許是因為這孩子小小年紀,卻要麵對著殘酷的戰爭,急速的認清現實快速長大,才有得以生存的可能,所以格外有耐心。


    “你娘不要你了,把你送給老妖怪夾饃裏吃。”


    好吧,一張嘴銘河才知道,果然自己是從骨子裏討厭又作又鬧的小男孩。


    他本冷眼看著,以為小男孩會失聲痛哭,沒想到他撲哧一聲樂了。


    “大哥哥,那你豈不是跟我一起被送給妖怪了,不要再把我當小孩子嚇了。”


    銘河本想就此收手,可是被這小夥子一樂,聽的挑起了眉。


    好像有人在挑釁我?


    銘河故作神秘的左看右看,然後衝著孩子招了招手。


    小男孩有些詫異,但還是乖乖的把耳朵貼了過去。


    “我沒有騙你,你看看這四周,是不是又有老的又有小的,但是沒有一個像我這樣的年輕人。”


    小男孩左右看看,狐疑但點點頭。


    “那怎麽了?你有什麽秘密不成,少忽悠我,我可是大人了,沒那麽容易被騙的。”


    銘河心中冷哼一聲,繼續說道。


    “我其實是這群人裏最特殊的存在,專門挑一個最肥美最鮮嫩的小孩,給妖怪做吃的——”


    小男孩本能的嚇了一跳,身子往後欠了半分,隨後眨著眼睛反應了半天,鼓著膽子說。


    “那,那這些老爺爺是被抓去做什麽的,還有你說挑最肥美的小孩,其他的孩子呢?”


    隨後這男孩又自己尋思了尋思,垂著的眸子突然對上銘河的目光。


    “還有就是,我不是小孩子。”


    “我可沒說你是小孩子。”


    銘河默默道,這一句話直接擊碎了小孩的心理建設。


    他有些氣憤的努著嘴,不過還是安靜的等待銘河的答複。


    “這些老人,做了一輩子好事,當然是去享福的。”


    “但是現在有一些小孩,太不聽話,需要教訓教訓。”


    他一臉陰暗神秘——銘河冷峻富有棱角的麵龐,格外貼合這樣的表情。


    “往往不聽話不乖的小孩,更多了挨了父母的揍,皮肉也會越發緊實,妖怪最愛吃了。”


    小孩連忙解釋道。


    “我可沒有挨過父母的揍,我很聽話的!”


    銘河又繼續補充道。


    “巧舌如簧,能言善辯,說話不積口德的小孩也會被吃。”


    小男孩立刻伸出手捂住了嘴。


    “尤其是你這種嘲笑別人聾啞的,會被妖怪把嘴割下來,做的像豬嘴一樣吃掉。”


    小男孩徹底閉上嘴巴,再不敢說話了。


    銘河心中暗爽,另一邊又覺得自己太過幼稚,跟小孩子鬥智鬥勇,恐嚇熊孩子。


    不過這樣不會說話不講禮貌的小孩子,現在教訓他總比在戰場軍營中被其他人教訓的強,畢竟未來若是真的得罪了什麽大人物,別說是嘴被割下來,人都不一定活得下來。


    眾人在原地等待著,那兩個負責人夾著花名冊,在集市口站著四處張望。


    大家也不知道在等什麽,隻是也不知道該做什麽,所以就在原地亂哄哄的,有交談的有自己哭喪著臉嘟囔的,像一團嗡嗡的蒼蠅。


    小男孩安靜了許久,或許是見銘河也不說話,而身邊的人都相談甚歡,所以鼓足勇氣開口道。


    “我的名字是李興旺,大哥哥你叫什麽?”


    銘河低下頭來看著稚嫩的小臉,的確比之前乖順許多,看來剛才真的把他嚇到了。


    他張口前反應了一下,自己是頂著別人的名字來參的軍。


    “趙廣軒。”


    興旺思索了一下,有些憨憨的。


    “興旺是興旺的意思,廣軒是什麽意思?”


    銘河這一世並沒有上過什麽學,習得的字恐怕也隻有自己的名字,一時間還真被問愣住了。


    “廣軒是廣軒的意思。”


    李興旺:......


    雖然但是,也不能說這個迴答有什麽問題。


    李興旺被這句話憋得說不話來,又是很久沒吭聲。


    銘河看了看四周的景象,好像突然看見了長順哥的身影。


    他瞳孔劇烈的顫動,見那人迴頭不過是一個尋常的上了年歲的老人罷了。


    這些人裏沒有長順。


    因為長順早就在許多年前殞身在戰場上了,他鄉無處藏野骨,奔波了那麽多地方,不知道他的魂魄能否迴到自己故居的家鄉。


    這些人卻又都是長順。


    無論是老是小,是瘦骨嶙峋還是體態勻稱,或者是年邁到佝僂,或是年歲太小四處蹦跳,或是年幼到牙還沒換全,或是年邁了牙都掉光了。


    每一個其實都是長順哥,銘河這樣想著。


    他們與長順一樣,都是被迫走向戰場,可能白白的送掉性命。


    我一定要把他們一個不少的送迴來。


    銘河數了一下,這個鎮子上湊出來的著一些人,不多不少,算上他剛好五十個人。


    我一定要把他們一個不少,毫發無傷的帶迴來。


    銘河心中暗暗下著決心,興旺不明所以,突然叫喊到。


    “是馬車,車來了!”


    有一個人騎著馬,馬匹身上套著繩套,連接著身後的馬車。


    那馬車是由破舊的木板拚湊而成,平常一般是用來拉成袋的貨物。


    “您來了,您累不累用不用歇歇?”


    兩個臭著臉的男人本正用花名冊扇著風,突然聽見馬蹄聲漸近,一見這人臉麵瞬時間笑臉如花的迎了上去。


    馬上那人頗為不耐煩,並沒有理睬他們,隻是側過頭躲過他們身軀的遮擋,看了看他們身後站著的這五十個人。


    “就這些人?你以為是去享清福的嗎,這老弱病殘的一堆人,別說打仗了,走到戰場上都要死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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