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越來越大了,段江離站在甲板上,看著遠處岸邊的燈火,心裏的暴戾在慢慢平複。


    沒人知道他多想親手弄死金強。


    他沒法控製自己不去想那瓶硫酸的威力和容鳶背上的傷口。


    但是不行。


    他不能殺人。


    他還想和鳶鳶一直一直在一起,所以他身上不能有汙點,他不能是個殺人犯。


    即便他能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


    水麵的的聲音很大,不是風浪,是金強。


    他被一下一下地放到水裏,然後在他瀕死的時候又被拉起來。


    他手腕的繩子早就被解開了,但是沒用,他的雙手現在隻會無力的撲騰,根本救不了自己。


    潑硫酸不算狠、坐牢不算狠,金強算是見識到了,賭場的那些折磨人的法子雖然可怕,但是他知道,那都不會威脅到他的性命。


    不像是現在,他幾乎覺得,下一秒就是死亡。


    他後悔了,他不該答應邊妙芊去毀了容鳶!


    就這樣,不知道進行了多久。


    段江離有點倦了,也想迴家看看鳶鳶了。


    金強終於被拉上來,和一條死魚沒有任何區別。


    段江離沒有看他一眼,隻淡淡吩咐。


    “和警察說,此人在潑完硫酸後畏罪潛逃,絕望跳海,你們追上他,救了他。”


    他這話是吩咐手下的,也是說給金強聽的。


    這就是真相。


    至於有人把他一遍遍扔海裏嗆水,一遍遍窒息。


    誰又看到了?


    ……


    ……


    段江離迴到上錦園的時候,已經快要天亮了。


    夏天的天色亮得很早,他坐在了容鳶的床邊。


    她睡得不太安穩,也不知道是不是要醒了。


    他很困,很累,但是精神卻是一直緊繃著。


    容鳶慢慢睜開了眼,段江離已經躺在了她的旁邊。


    他沒有脫衣服,也沒有蓋被子,就那麽蜷縮在她身邊,甚至都沒敢緊挨著。


    他的眼下有青黑,應當是熬夜了。


    她其實在睡著後還醒來過一次,知道段江離沒在上錦園。


    她不知道他去哪了,但是隱約覺得,是和她有關。


    容鳶扯過了身上的薄被,給他蓋上了。


    段江離久違地夢到了以前生病時候的噩夢,而且他知道自己在做夢。


    其實之前他每次醒來後,都不會記得夢到了什麽,縈繞在心頭的一直都隻是那種澀然的感覺。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這次他就是能肯定,他現在夢到的,就是以前的噩夢。


    高大的林木遮天蔽日,但是他感受不到任何清爽和涼意,隻剩滿目的火光和幾乎撲到眼前的熱浪。


    畫麵是扭曲的,但是他能聽到嘈雜的尖叫聲。


    火一直燒,就那麽一直燒。


    他感覺夢裏的自己,他的情緒很不正常,像是很痛快,但是又很絕望。


    像是找不到出口的孩子,心口的惶然揮之不去。


    濃煙滾滾,夢裏的自己轉過了身,他不再看火光,而是向前走了一步……


    猛地睜開眼,頭頂是熟悉又陌生的屋頂。


    上錦園。


    他在上錦園。


    為什麽在這裏,他不是最近都住在萊舟苑嗎?


    臥室的門口有動靜,他轉頭去看。


    哦,是容鳶,她正端著一杯熱水在喝。


    哦,他醒神了。


    是他把容鳶帶到這裏的。


    他,剛剛有夢到容鳶嗎?


    沒有,他試著迴想了一下,肯定沒有,但是他竟然記住了夢中的場景。


    而且,不知道為什麽,他現在看著容鳶,總有種想要落淚跪地的衝動。


    是那種失而複得後,不知道如何宣泄情緒的衝動。


    容鳶看不懂他的表情,但是不妨礙她和他說話。


    她在段江離麵前說話做事向來直白,這次也一樣:“我不知道你昨天晚上幹什麽去了,但是,”她是湊近他看著他的眼睛說的,很認真,但是沒有很生氣,隻是平淡地敘述,“不要做衝動的事。”


    她知道,段江離能聽懂她的意思。


    她對段江離算是有點了解,她指的是為人和性格。


    段江離在她麵前一向是個脾氣很好的男朋友,很少穿正裝,多數是休閑的潮牌,很少在她麵前發脾氣,無論是對任何人。


    他更喜歡在她麵前學做飯、學養花。


    喜歡陪她看電影,喜歡看她做一些無聊又瑣碎的事情。


    但是即便如此,容鳶也很清楚,他的生活並不是一直這麽歲月靜好的。


    不說段家的家世地位肯定是帶他過早成熟,隻說他自己的經曆。


    gr風投她早已了解過,好好先生可做不出來現在的成績,資本本身就帶著狠厲的意味。


    所以,他一定是有她沒看到的一麵的。


    冷淡、心狠、漠然處世。


    他是上位者,這不是一個形容詞,這是一個既定事實。


    與此同時,容鳶偶爾還能感受到他對她幾乎過度的保護欲。


    所以,她大概能猜到,段江離不會輕易放過傷害她的人。


    所以她說了剛剛的話。


    但是這不是求情,她又不是受虐狂,還要給傷害自己的人求情。


    隻是純粹地為了他。


    她知道他在這四九城幾乎手眼通天,但她仍舊不希望他冒險。


    段江離看著她,並不答話。


    衝動嗎?


    他不覺得自己做的事情衝動,他覺得那隻是他應該做的。


    那些人傷害了他的珍寶,難道就隻用在監獄安穩度日嗎?


    這怎麽能叫懲罰呢?


    天下怎麽可能會有這種好事?


    而且他又沒有要金強的命,隻不過是嗆幾口水而已,與她受的傷相比,又算得了什麽?


    不,是根本就是沒有可比性。


    他肯定自己的想法,並且覺得,自己的脾氣真的是好了很多了。


    正如容鳶在他麵前不掩飾自己,段江離在她麵前也很少設防。


    所以容鳶幾乎是清楚地感受到了他的不以為意。


    所以說,她猜對了,這人果然做了一些很危險的事情。


    她剛要說什麽,一隻手臂突然環住了她的腰,與此同時,手裏的水杯也被人接了過去。


    段江離就著她的水杯,喝了一口水,然後封住了她的嘴。


    水滴到被褥上,一瞬間就消失了,隻剩下點點地小印花。


    但是此時已經沒人去管了。


    容鳶被他騰空抱起,接著世界顛倒,她被他俯身壓在了床上。


    他的眼底,是她從未見過的幽深和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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