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城的氣溫一下子就降下來了,一場秋雨一場寒,這幾天竟是連著下了三天的小雨,樹上的樹葉一下子掉了大半,隻剩少數還在堅持著,但是也在枝頭搖搖欲墜。


    因著這天氣還有容鳶身上的傷,趙姐幹脆就在萊舟苑住了幾天,每日都燉溫補的湯飲給容鳶,屋子裏倒是一直熱騰騰的。


    但是趙姐總是欲言又止的看著容鳶。


    “鳶鳶啊,先生是不是有幾日沒來了?”


    段江離自那日兩人親近後就沒再來過,但是他其實給容鳶打過電話,她有的沒接到,有的幹脆沒接,後來他又發了信息說最近在國外,馬上就要迴去了。


    容鳶放下手裏的碗:“我也沒記著,他應該是工作上的事情在忙吧。”


    趙姐看她並沒有什麽傷心或者低落的表情,這才放下心:“我今天就不在這睡了,得迴家去看看了。”


    容鳶點頭:“你去就行,我這不礙事。”


    趙姐本來就不是住家保姆,在這妥妥帖帖地照顧了她這幾天,她心裏是感激的。


    於是在趙姐出門後拿起手機給她轉了一筆錢,算作獎金。


    關掉屏幕時看到了時間,腦中閃過了段江離發過來的迴程時間。


    這個時候,應該已經落地四九城了。


    一架國際航班降落在四九城機場,比預計時間早到了。


    張欒看著前麵走的飛快的人,喘口氣,又接著跟上去。


    司機已經將車停在了指定位置,段江離直接把行李什麽的都給了助理,自己開車去了萊舟苑。


    他開車快,前幾年還在程雲洲的賽車俱樂部玩出了名堂,要不是他母親每次看得直揪心,他家老爺子也看得直皺眉,他說不定就是一名賽車手了。


    還是年少封神的那種。


    不過也算不上遺憾,他玩車玩得好,但也不是非它不可。


    可能是時間趕得巧,今天路上的車不算多,他幹脆利落地提了速。


    直到站到她的門前,段江離才覺得有些近鄉情怯的感覺。


    那一晚上,其實隻是清淡的兩個臉頰吻,次日因為工作上的事臨時出國,看她睡的香也沒喊醒她,隻是留了字條,他在國外的幾日少有空閑,不多的幾個電話沒有被接通,信息也未迴複。


    他有點心慌。


    自嘲一笑,段江離,何曾慌過?


    用指紋打開了門,屋裏很昏暗,隻有幾個小壁燈開著,主燈未亮。


    有一種很強的孤寂感。


    他突然覺得自己以後不能再出差了。


    她自己一個人待在這裏,會怕嗎?


    放輕腳步走到臥室門口,他覺得她應該是在睡覺,但是現在快到晚飯的時間了,她還在養病,不能不吃飯。


    不等他敲響臥室門,裏麵的人自己拉開了門。


    像是沒想到他會站在這裏,剛剛睡醒的表情還有些懵,臥室的燈光從她身後傾瀉出來,竟是連睡得淩亂的發絲都閃著光。


    “剛剛醒嗎,餓不餓?”


    他聲音很輕,像是怕驚擾了她,手也很快握住她的手肘,支撐著她。


    也是到了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自己遠比自己以為的要想她。


    隻是簡簡單單的打了一個照麵,他長途飛行的疲憊就已經在消退了,看她帶著一身溫暖的氣息站在眼前,連本來想好的,問她怎麽不迴他消息的事都忘了。


    容鳶是睡得有點渴了,這才幹脆起來去喝水,她不敢有大動作,所以起床很慢,就連現在走到臥室門口都拄著一根拐杖,因為那一隻手也有傷,沒有力氣去支撐。


    確實沒想到那個好幾天不見的人就站在門外,有點驚訝,但是所有的情緒很快就被她壓下。


    她沒有掙脫他的手,而是低聲說想去廚房倒水喝。


    段江離本來想把她扶到沙發上,然後再去給她倒水,但是她的方向就是衝著廚房走的,於是就慢慢把她扶到了島台。


    他打開了所有的燈,找到她慣用的杯子,倒水遞給她。


    廚房一片冷鍋冷灶,沒有做出飯的樣子。


    趙姐不是每日都做好了飯才走嗎?


    他疑惑地看向她。


    容鳶喝下一口水,不接他的目光,但是還是迴應:“趙姐在這住了好多天,所以今天請假迴去照顧一下家裏。”


    他卻是越發皺起了眉頭:“真的不用再找一個住家保姆嗎?起碼在你養傷這段時間。”


    他之前提到過這個事,容鳶沒同意。


    她不喜歡家裏有生人,更何況還隻是照顧她這一段時間的,她懶得去相處。


    這次她還是搖搖頭:“我能自己走了,沒必要。”


    他垂在身側的手指動了動。


    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她的聲音很冷淡,哪怕她句句都迴答,也允許他扶著,也會接過他倒的水。


    但是語氣是沒什麽起伏的。


    就像是那一晚彌漫著柚子味的輕吻從未發生過。


    他看她,女孩坐在高腳凳上,眼睛在放空,並沒有落點,更沒有看他。


    她隻是小口小口的喝著水。


    輕輕一聲響,杯子被放在了台麵上,她慢慢往下滑,想要走。


    他突然開口:“你怎麽不叫我?”


    她動作頓住,終於抬頭看他:“什麽?”


    他像是又放棄了,妥協似得走上前,一把抱起她,穩穩地走向沙發,再穩穩地放下她。


    他單膝跪在她膝前:“你要走、要下地,怎麽不叫我,還有,為什麽沒有接我的電話?”


    明明是在質問,但是他的姿勢、他的語氣,都決定了他對對方沒造成什麽威懾力。


    她這才對上他的眼睛,像是從剛剛兩人見麵起久就沒正經對視過,現在才是一場真正的對話。


    她定定地看了他,然後有點快地又扭過了頭,像是負氣。


    “你沒注意到屋子的變化嗎?”


    他眼神一直跟著她,聽到這話才舍得挪開視線,左右看了看,又轉迴來:“沒看出來,鳶鳶告訴我好不好?”


    鳶鳶,他叫得有點繾綣。


    她終於又看向他,表情有點生氣,一隻沒受傷的腳不輕不重地踢了他的大腿一下,就一下,然後就把沒穿襪子的腳縮了迴來。


    “看你膝蓋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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