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堯光與劉贇那個狗腿子無端的來我們清風裏送消息,勞什子半陰山作妖,他們能有這等好心?”白夫人越想越生氣,讓他們蹲茅棚已經算是好的,若不是顧及白家在仙門世家中的門麵,直該放狗咬了出去。


    要說這劉贇倒是有些淵源,無怪乎白家人如此不待見於他。當年他與白家養子白展心私交甚好,後來白展心夫婦遇難,他不僅不助好友一臂之力,反倒戈一擊和暮陽雪域的蘇家狼狽為奸。太華山圍剿千年狐妖,便是劉氏蘇氏兩門聯合召集仙門百家所為。打的旗幟是掃除妖孽除暴安良,實則是他們欲借機會上位罷了。


    “夫人息怒,半陰山一事已過去十六年,蘇劉兩家也算是成了氣候在修仙


    門派中站穩了腳跟。沒緣由的突然就跑出來生事,我總覺得個中有些蹊蹺。”白漾舟心思細膩,角度與看法與夫人很是不同。當年之事他眼見弟弟慘死,弟媳苦淚灑盡托付繈褓中的孩兒,最後自決於半陰山頂。此時想起仍不免令人扼腕,妖雖為妖卻從不曾傷人半分;人自稱良善卻容不得異類。


    聞言白夫人越發悲從中來,自己半生所得三子,唯獨視白蘅最珍貴。哪裏想到她竟然招唿也沒一聲就私自出走,難道心裏全無半點自己這個娘親?“我就不該養她,讓她隨了她老子娘去豈不是幹淨!”白夫人一邊哭一邊捶胸頓足,哪裏如她所說的絕情,更比那親娘還要親十分。


    方此時白又夕走了進來,一邊是娘痛哭流涕,另一半爹爹唉聲歎氣。不用問,自然都是在為了三姐姐的事情憂心。還以為姐姐不在,娘親多少會多疼愛自己幾分,這會子看來不多打幾巴掌都算是好的。


    果不其然,白夫人見幺兒鬼頭鬼腦的在那嘟嘟囔囔不由得又來了脾氣,上前揪住其耳朵。“平日裏為娘怎樣教導的你,讓你多讓著些蘅兒,女孩子家的嬌貴。這下好了,把人氣去哪了,你趕緊兒的給我找迴來!”白又夕疼的齜牙咧嘴,家裏的女人沒一個講道理的,尤其母親大人。但是他敢怒不敢言,隻能吸溜著涼氣高聲道,“大哥傳來消息,說三姐姐去了雲穀,他與二哥已經趕去,三日後必定將人帶迴。”


    “雲穀?”白漾舟心中大安,隻要不是暮陽雪域抑或棠溪,蘅兒應該都沒有危險。而雲穀更是當今仙門百家中的首尊,其民風淳樸良善和好,且山水甚優。以蘅兒愛玩的性子,盤桓幾日厭煩了自然會迴來。


    聞聽白蘅找到了,白夫人立刻沒了繼續哭下去的動力,抽噎著道,“把茅棚中的那兩位請來客廳,備上宴席,不能讓人笑話我們清風裏慢待了客人。”


    白漾舟無奈的搖頭,已經讓人家茅棚中蹲了兩日難道還算不得慢待?自己這個內人平日裏也算得上知書達禮賢良淑德,但是一旦觸碰了她的底線就毫無道理講去。


    “爹娘,孩兒方才的話還沒說完。兩位客人已是在外久等,說是來向您二位辭行!”白又夕揉著紅彤彤的耳朵委屈道。


    “這就要走?”白氏夫婦麵麵相覷,更加疑竇重生。


    “白尊主,我等知尊主事務繁忙實不該前來打擾,然半陰山妖孽異動不敢輕視這才不能不前來求尊主高見。”劉贇眉眼極低,瘦瘦尖尖的麵孔上總讓人覺得那兩隻又細又小的眼睛在偷窺著什麽。


    白漾舟心中一陣冷笑,明明是來揭白家的短,卻裝出一副低作的模樣實在為人不齒。


    忽而靈機一動順水推舟,“不瞞二位,半陰山之事我已打發了兩犬子前去查看,不日即返。二位若是無甚要緊之事不妨多等幾日,到時或許大家能有個更好的應對法子。”


    劉贇與堯光相視一眼,白漾舟的反應與他們所料大相徑庭。是不是蘇沐猜錯了?


    堯光依然不死心,“聽說半陰山有白耳狌狌出沒,可數米之遙生吞活人。為了一方平安,令郎此番親自冒險前往實乃我仙門眾弟子之典範,在下佩服。”


    白漾舟心猛然一沉,白耳狌狌不正是那千年妖狐的守墓者,蘇沐到底要幹什麽?


    見對方上了自己的套路,堯光愈加不肯空手而歸,“白耳狌狌並非十惡不赦之物,此番性情大變不免讓人多想。我家尊主雖少年得誌從不敢絲毫鬆懈,暮陽雪域定當全力助仙門中人平定妖孽。”


    “哼,有心了,蘇尊主的除妖之心實在感天動地。”白漾舟廣袖一揚憤然道:“慢走,不送!”


    堯光得逞一笑,清風裏生生世世擺脫不了的汙跡,尊主所料不錯還會有好戲看。


    打發走兩位瘟神,白漾舟更覺憂心如焚疾步往返於室內。按蘇氏的門風從來都是趕盡殺絕,十六年前的蘇易如是,而今的蘇沐絕不在其之下。蘅兒剛出清風裏,他們便聞風而動,看來窺視白家已非一朝一日。前方不知有怎樣的驚濤駭浪在等著蘅兒,而白家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快把人找迴來。


    等待實在煎熬,白漾舟更怕見到夫人的梨花帶雨,索性提了寶劍打算親自出門去尋。哪料到剛到門外迎麵看到長子白泠夕自門外進來,父子二人相見一時之間竟是不知該從哪裏說起。


    “人呢?”老父親急切的拉住兒子,人的衰勞仿佛就在一瞬間。饒白漾舟修行匪淺,幾日的煎熬卻讓他倍顯老態發間白發隱隱,連握著兒子的雙手亦隨著顫抖不已。


    見此情形,白淇夕幾近哽咽,卻又不能不實話實說,“我與二弟打聽到蘅兒去了雲穀,到達靈沫泉時有人描述她偷了蘿卜拿到集市上叫賣。可是自那次之後再無人見過她,最後二弟沿湖邊尋找斷定蘅兒必定到了對岸。“然後......。”白淇夕欲言又止,無論如何開不了口。


    “雲穀月落湖對岸即是半陰山,也就是說蘅兒去了半陰山。”仿若五雷轟頂,到底是逃脫不了宿命。可是這一切為何來的如此倉促,讓自己措手不及。


    以白蘅與半陰山石墓的關係,隻要她現身必有異動。而以白蘅目前的修行想安然歸來幾乎不可能,更何況蘇氏劉氏兩家已經布好了天羅地網等她去送死。好你個白漾舟,當年信誓旦旦要護兄弟的女兒周全,他日黃泉之下有何麵目去見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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