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一開始就將自己完全當成了陪“小孩兒”玩泥巴的倒黴保姆,根本沒想過柳卉欣這紈絝公子是真的想學手藝。更不可能想到,人家盯著的還是他最拿手的秘技,而且誌在必得。


    如何才能讓“趙公子”玩得盡興呢?


    秦良躊躇了一會兒,忽然福至心靈想到個好主意。自己那不成器的兒子,學手藝蠢笨如牛,玩耍卻是一把好手。他們少年人年歲相近,應當能玩到一塊兒去。也省得他們總在自己眼前呱噪,妨礙自己做活兒。


    秦良可不覺得“趙楫”拜自己為師,自己就得陪著他玩兒。少年人貪圖新鮮,見那瓷器精美,一時興起罷了,如何是想真正學藝?跟著小安去玩得一會兒,等這陣新鮮勁過去了,今後也就不來了。


    小安便是秦良先前訓斥的那位少年,是秦良的獨生兒子,單名一個安字,也是十七歲年紀。秦安生性好動,向往光鮮愜意的貴族生活,對成天將自己弄得灰頭土臉的這門家傳手藝實在興趣缺缺。


    秦良雖然偶爾嚴厲訓斥,倒也並不逼迫。總覺得少年人愛玩乃是天性,小安人還是聰明的,就是沉不下心來。等過幾年碰些釘子,知道人不能同命爭,心思定下來了,自會同他認真學藝。反正他身子骨還硬朗,倒也不怕這身技藝沒了傳承。


    心裏有了計較,秦良也就自在了許多,對柳卉欣笑道:“小老兒技藝不精,實在不配做公子師父。公子這禮物太重,小老兒不敢接受。”


    “師父不必過謙!”柳卉欣豈能容他反悔?“弟子早同管事仔細打聽了,這汴京城燒瓷器的行當裏,便數師父您最是了得。弟子有幸拜在師父門下,些許薄禮不成敬意,今後定當用心侍奉師父。”


    “既是如此,小老兒若再推拒,便是不知好歹了。”兩廂推拒了幾番,秦良見柳卉欣十分堅決,知道無可改變,隻得收了禮金,問道:“隻是製作瓷器工序繁雜,卻不知公子想學些什麽?”


    “不敢當師父如此稱唿,您喚我四郎便了。”既然敲定了師徒名分,柳卉欣便不能讓秦良再稱唿自己“公子”了。“公子”的稱謂雖然客氣,卻也疏遠,可不是師徒間該有的叫法。


    “如此小……,老朽便托大了。”古代尊師重道,便是皇帝見了師父也需行禮。秦良既然收了“趙楫”為徒,便是再覺得兒戲,這稱唿確是必須改變了。“公,四郎想學些什麽呢?”


    “當然是什麽都要學啊!”柳卉欣不假思索的答道。“隻要是與造瓷器相關的,能燒出好瓷器的技藝,弟子全都要學。”


    柳卉欣的目的是要在現代將宋代的精美瓷器複製出來。當然要將製造瓷器的方方麵麵,從頭到尾學精學透。隻是這話聽在秦良耳中,就越發覺得這少年根本毫無目的,隻是一時興起罷了。


    但無論如何,也必須要敷衍一番,秦良笑道:“製瓷器,當然要先製胎。要做出好胎,首先要調好瓷土,今日便教公子調瓷土吧!”


    “如此甚好!”學什麽都得先從基礎學起,柳卉欣自然不會有什麽異議。


    “老朽還有些賤事,今日便由小兒秦安代為傳授可好?”


    “但憑師父吩咐,如此便勞煩師兄了。”柳卉欣當然希望全程都由秦良親自傳授,但也知道現在雙方互相還不了解,若強行要求恐怕適得其反。最要緊的是先將師父的好感度刷滿,才可能學到真本事。


    再說,秦良即便心中不滿,也不大可能敷衍。既然安排秦安來教授自己,必然也是有把握的,自己隻需用心學習便是。


    “四郎!你與安兒年紀相若,他是我親子,你直唿其名便可,這師兄卻當不得。”話雖這麽說,但柳卉欣如此謙和懂禮,還是讓秦家父子頗有好感。


    “是!”柳卉欣從善如流,又轉頭向秦安施了一禮。“如此有勞安哥兒了,今後還請多關照。”


    秦安一直向往富貴,惟其如此則愈加敬畏權勢。自從看到錦衣華服、風神如玉的“趙楫”,秦安可真是羨慕嫉妒的無以複加。聽得這貴公子竟是特意來學老爹這玩泥巴的手段,秦安隻覺人世間最古怪的事莫過於此。隻是人家富貴公子,有錢任性;所思所想,秦安覺得自己一個窮學徒自然無法揣度,隻是小心逢迎便了。


    對待柳卉欣,秦安可不像他老爹這般漫不經心,那真是小心翼翼、有求必應。柳卉欣很快就覺得,先跟秦安學習基礎簡直就是歪打正著。


    與其跟著態度冷淡的大師秦良,還不如先跟一心討好的學徒秦安。等過些時日,基礎打好,秦良那邊的好感度也刷的差不多了,再去秦良那邊學習高階技術,這樣效率顯然更高。


    確如秦良先前所言,製作瓷器,尤其是好瓷器工序頗為複雜。選料、製胎、繪圖、上釉、燒製,每個步驟又有若幹細節,若幹講究。


    今日要學的調瓷土,是將準備好的瓷土加入清水,混合攪拌成為製胎的材料,簡單說起來便是和泥巴……


    作為技術骨幹,秦良有權使用工場中的所有設施以及任何材料,這一點倒是無需高強關照了。秦良的住所附近便有他專用的製胎工作間,隻是那裏麵都是他親手製作的珍貴泥胎,實在不適宜倆小孩兒玩泥巴。


    因此秦安要帶柳卉欣去的,是工場另一邊的學徒製胎區,那邊製作的都是碗碟之類的簡單器皿,主要供學徒練手,平時秦安自己也是在那邊練習。


    行至半途,柳卉欣總算是從所有人看自己的奇怪目光中發現了不妥,匆匆去尋總管要了身粗布“工作服”,才終於不再顯得那麽紮眼。


    調泥可不僅僅是將泥和水混合起來就算完事,將瓷土的濕度、柔軟度、黏度都調到合適的程度,做起胎來就能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這在製作簡單器皿時尚不明顯,但越是製作精致繁複的大器,調泥的作用便越重要。


    甚至有些情況下,一些器皿要求一次成型,瓷土調得稍有欠缺便可能功虧一簣。因為一些配方的瓷土會先與水發生不可逆的水合反應,也就是說一旦失敗,將導致大批貴重的原料被浪費。這也是一些重器、大器必須由大師級的匠人負責製作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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