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要走?”她輕聲問著,似乎有什麽話要對我說,卻又咽了迴去。


    “我又不是你家廚子。”我冷冷地丟下一句,轉身背對著她斜靠在竹樹旁,平日裏潺潺的溪流此時也吵得人心煩。冷風拂過草地惹得花草發出嬉笑,仿佛是在笑我心慈手軟。


    我閉上眼睛,不去看著塵世間惹人厭煩的事物,裝作睡著的樣子趕她離去。


    “你不能走,我還沒有給師父報仇……”她越說聲音越小,可能這個理由連她自己都說服不了。


    “那你動手啊。”我閉著眼滿不在乎地迴答道,“你現在離的這麽近,多好的機會啊。”


    她伸出手指,用力在我後背戳了一下,隨即一腔委屈地說道:“我破不了你的護體罡氣。”


    “怪我咯?”我還是爆發了,轉過身來,雙目含霜地看著她道,“你不是青雲門第一天才嗎?你……”


    我的話還沒說完,她突然向我撲了過來,雙臂挽著我的脖子,將頭埋在我胸前,放聲痛哭。


    “我是青雲門第一天才,背負師門使命所以我必須要找你報仇!師父待我如師如母,無微不至,你卻把她殺了我就一定要找你報仇!你對我這麽好,給我烤肉,給我解毒,幾次三番縱容我放我走,你讓我怎麽能找你報仇?你武功那麽高,青雲門長老聯手都不是你的對手,我又憑什麽找你報仇?你走,你還走!下次見麵就一定是敵人了,你就這麽狠心能走!你是仇人啊!我怎麽就喜歡上你了呢……”


    “師父終生未嫁,一直都帶著麵紗,你幹嘛!幹嘛!要把她的麵紗摘下來啊!”她一邊嘶吼著一邊捶打質問著我,我有些呆滯地聽著,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誰在乎什麽名門正派啊!若是師父在世,她一定會支持我的,你為什麽!為什麽!要殺我師父!”


    哭聲逐漸由大變小,嘶吼最後也變為無語凝噎,她在我懷裏不停地抽泣著,淚水打濕我的衣衫,滲進了心房。


    “我做你的婢女,你能教我魔功麽?”她緊緊摟著我,淚珠還在眼角盤旋,幽幽地問道。


    “學魔功做什麽?”我摸著她的頭,有些不解地問道。


    “這是能給師父報仇的唯一方法了。”她喃喃地說道,倔強且堅定。


    好吧青雲山,如果這是你們的美人計,我承認,我上鉤了。


    ……


    竹欣欣的聖典學的很快,僅僅兩天,她就掌握了六重以前的全部內容,雖然不及我當年的速度,卻也足以稱得上天才二字了。


    作為迴報,她將青雲訣告訴了我。不得不說,天下秘籍還真是有異曲同工之處,參透了青雲訣後,我的實力更上了一層樓,現在別說是青雲山的長老了,就算是齊全天下所有正道高手對我圍剿,我也能從容離去。


    她報仇的希望更渺茫了……


    沒有任何懸念的,她拔得了青雲山比武的冠軍,那天我如約給他準備了北狄的熊掌,看的出來,她很喜歡。


    後來,在我的指點下,竹欣欣成功突破了青雲訣第七層,隨之也理解了聖典七重的奧秘,我越發覺得這個姑娘天資驚人,單打獨鬥,她已經不懼青雲山任何一位長老了。說不定有一日,她真的能給師父報仇。


    她為什麽要把青雲訣給我呢?


    這個問題我百思不得其解,凝神推測著重重可能,一不小心竟然把魚肉烤糊了……


    還好,她今天沒來。


    我整理了雜亂的思緒,平複了一下心情,重新烤好兔肉用竹葉包裹起來放在水底,等她到來。


    這一等,就是三天。


    ……


    是夜,我悄悄地摸上了落霞峰,心中的慌亂難以言喻,她從來不會三天不來,一定是出什麽事了!


    我猶記得她曾經告訴我她住在落霞峰,卻不知道她的詳細住處。看著眼前四個分散的院落,我隻得散出靈氣去一一試探。


    靈氣感知迴傳,我不禁皺眉,四個院落中三個住著人,卻有一間是空的。如果我沒猜錯,這應該是梅蘭竹菊的住處,而位於第三間的院落,正好是那個空著的。


    這麽晚了,沒來找我,她能去那裏?


    心中的疑雲越甚,但我現在急需一個人解惑,也管不了那麽多了。悄悄摸進了梅的房間,女子還在床上熟睡,透過月光依稀可見她嬌美的容顏。


    來不及欣賞屬於別人的美麗,夜闖女閨已經足以讓人不齒。我靠近梅的床邊,伸手按住她的死穴,散出靈氣將她震醒。


    “迴答我的問題,否則,死。”


    從睡夢中被驚醒的她稍微有些疑惑,等到發現自己身邊站了一個男子後立刻花容失色,但當她看清我的相貌時,卻轉變為欣喜,是那種看見救命稻草的欣喜。


    “你是樂星揚?”她問我道。


    “你認識我?”我不禁疑惑,按照竹欣欣的描述,沒有親眼見過我的人應該都會以為我是個三頭六臂的魔鬼,她怎麽能瞬間認出我?


    “你快去救欣欣!”她焦急地說道,“師妹大庭廣眾之下用魔功擊傷了同門弟子,還聲稱是出賣了青雲訣和你換取的魔功,掌教震怒,說要毀了她的修為,明日斬首示眾,還勒令不讓我們求情。你快去啊!她被關押在青雲峰,青雲山最高的那一座。”


    聽到了竹欣欣被關押的地址,我迫不及地地閃身離去,腦中一片空白,心中隻有一個念頭,把竹欣欣救迴來。


    攀上青雲峰,我瞬間感受到了竹欣欣僅存的魔氣,如同颶風中苟延殘喘的燭火,微弱地讓人心疼。


    出人意料地,關押竹欣欣的地方守衛十分輕鬆,或許是已經被廢去了修為而不被重視,我很快就再次見到了她。


    蜷縮在牢籠裏,她猶如一隻受傷的小貓,像是睡著了,又像是昏了過去。


    震碎欄杆,我快步上前將她抱在懷中,她許是感受到了我的擔憂,徐徐睜開眼睛。


    苦澀,欣慰,悲傷,重重情感夾在她的眼神中,良久,她歎息著開口道。


    “你上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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