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管事帶著家仆出去了,也帶走了裝著菜蔬的竹筐和大黑魚。


    有丫鬟把水果拿去洗了擺盤端上來。


    雙胞胎正在拆巧克力的糖紙。


    房如玉自己先拆了一個試嚐了一口,好一會兒說不出是個什麽味道。


    “嗯,就是,有一股子酒香?這難怪叫個酒心巧克力的名子了,裏頭真的有酒?”


    李懷同聽得稀奇,拿過雙胞胎手上的,“既是有酒,那你們可不許吃……”


    說著,塞進自己嘴裏。


    “……太甜了,但味道也是奇特,酒香有,但隻有個酒味,寶兒能吃,能吃,哈哈哈。”


    被搶了糖的雙胞之一,寶兒,糗她父親,“父親羞羞,搶食。”


    房如玉失笑,剝了個荔枝給她,“果子也好吃呢,寶兒要吃哪樣?”


    另一雙胞胎:“都要!”


    俊秀男孩給妹妹用絹帕擦了擦嘴角的巧克力泥,“說貪心還是貝兒貪心,仔細壞牙!”


    房如玉把果然推向兒子,“陽兒也嚐嚐,別盡顧著你妹妹們。她們虧不著自個兒。”


    李懷同也撚了一顆荔枝剝了,遞給妻子,打趣道:


    “平日裏我可沒地兒給你們弄來這些個,還是得跟著你討食。”


    妻子和他不同,富戶家的小姐出身,吃的用的,自是精細的。


    孩子們吃得開心,特別是雙胞胎,房如玉喊來跟前伺候的嬤嬤,帶幾位公子小小姐去淨手,阻止她們繼續吃。


    巧克力是早就收了起來的,太甜,一天吃上一兩個頂天了。


    屋裏隻有夫妻倆了,李懷同才壓低聲音告訴房如玉:


    “夫人有所不知,那黎娘子在我眼皮底下可幹了不少的事啊。


    也不是壞事,就是大意了,因她住在黎縣城外,近來衙門裏事又多,才沒注意到。


    早前將軍向我打聽縣裏有無要出手的莊子,我幫著尋摸了一個,結果你猜怎麽著?”


    房如玉:“怎麽著?”


    李懷同看妻子一副饒有興致的模樣,突然不想把之前顧景宴跟他要城門信物的事告訴她了。


    這裏頭怕是也沒那麽簡單,還是裝著糊塗吧。


    他舌尖轉了個彎,“嗯,他轉頭就把那莊子記在他那夫人名下了。”


    這也夠房如玉驚訝的了,“顧將軍對他夫人竟如此愛重?我怎麽聽說……將軍夫人是以災民的身份被安置在綠水村的?”


    李懷同搖頭,“這個中的彎彎繞繞,便是她們自家的事了。”


    房如玉聽著點頭,但她注意的重點不在這裏。


    “她送的迴禮雖說有幾分潦草,但無一不是有銀錢都無處買的物事。


    就是那菜蔬和魚,也不是平常人能買到的肥美啊。”


    “這倒是真的。你看那紅薯,依我看,也是她……”


    房如玉及時阻止他脫口而出的話,“夫君!太子殿下發現了新糧品種,功在社稷,日後百姓定會對他感念於心。”


    當歐陽思遠活祖宗般的李懷同,沒好氣道:


    “是!夫人提醒得是!”他按了按腦門,道:


    “好在把這尊大佛盼迴平安去了,能讓我過個安生點的年。”


    房如玉笑著不說話。


    為人臣子,還要當個好官的,多少身不由己,自有自己知道。


    ——


    京都平安。


    歐陽思遠甫一進了皇城宮門,太子迴宮了的消息就滿京都傳開了。


    剛踏進禦書房,迎麵而來的就是一隻墨筆,墨水吸得飽飽的那種。


    “逆子!還知道迴來?”


    書案後頭的大炎皇帝歐陽勤,此時黑著臉,看向一腳邁進禦書房門口的歐陽思遠。


    “怎不埋在外頭算了?”


    歐陽思遠收迴了腳,轉身往外走:“……哦,君要臣死,臣不得……”


    話音未落,又一隻墨筆極速飛來。


    “站住!給朕迴來!”


    好在歐陽思遠閃得快,躲過了墨筆的攻擊。


    “嘖!這才多久未見,父皇您的脾氣可是見風就長……啊,或許是見孤就長?”


    歐陽吊兒郎當搖著一把扇子,走近禦書案,“兒臣拜見父皇。”


    近前了,倒是規規矩矩彎下了膝蓋,老老實實給他老子磕了個響頭。


    歐陽勤氣恨,“你不把你老子氣死就不甘心是不是?”


    歐陽思遠挺著腰板跪著,“父皇可要活得長久些……”


    歐陽勤臉色稍緩,還算這逆子沒喪心病狂到不顧他老子死活。


    “兒臣還想多鬆快幾年,等您頤養天年當了太上皇,兒臣可就得天天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了……”


    “真到那會兒……兒臣就沒幾天好日子過了。”


    歐陽勤:“ …… ”


    皇帝抖著手,指著下首跪著的親兒子,又在左右找墨筆……


    天家父子在禦書房裏你一言我一語,一如既往地雞飛狗跳。


    一眾太監宮女眼觀鼻鼻觀心,一聲不敢吭。


    皇帝丟筆,丟折子,他們默默撿起就是。


    總歸鬧完就過去了,這些年都這麽過來的,伺候的人也沒大驚小怪的。


    ——


    歐陽思遠跟著歐陽勤到坤寧宮去給皇後問安。


    身後跟著一眾手上抱著大小盒子的太監宮女。


    “父皇,嫂嫂據說還要開什麽農莊的,聽著就新鮮,兒臣哪天在京裏待煩了,就再去黎縣待一待。”


    歐陽勤火氣已經在書房發xie完,這會兒能心平氣和與兒子溝通了。


    “迴來沒一個時辰,就算計著下次什麽時候再出去,你這太子還當不當了?


    太傅可很是惦念你,稍晚些,去看看他老人家。”


    “父皇,當太子確是無甚好滋味,真不如當個閑散富貴人,四處去遊曆,就像……顧景宴他爹那般。”


    前頭背著手的歐陽勤“嗯”的一聲:


    “當初朕也和你母後說好了,等你和你兩個皇姐都成家了,就找個有山有水有花有草,還有幾畝田地可供勞作的地方,帶著她隱居去。”


    “如今國事繁忙,哪裏還有那閑情逸致想這等美事。”


    歐陽思遠憐憫道:“屬實是有點慘,所以兒臣如今能多逍遙幾日,父皇不該心生慰藉麽?”


    “您自操心您的國事去,待有空閑了,兒臣替您帶母後出去走走,圓了您沒帶她兌現的隱居日子。”


    這話實在有些欠打。


    歐陽勤轉身抬腳就給了他一下,“朕的事,要你個逆子操心!出去浪蕩了那麽久,你還是想想該如何應對太傅的考較吧。”


    說到這,歐陽勤腳步都輕快了許多。


    他和皇後收拾不了這逆子,也下不去手收拾,自有人願意代他收拾的。


    話說著就到了坤寧宮。


    皇後孫氏已經在宮院外頭等著接駕。


    兩人走到跟前時,她先是對著兒子瞪了一眼,然後盈盈下拜。


    歐陽勤扶了她起身,“朕在禦書房已經替你教訓過他了,皇後不跟他置氣,翻篇了翻篇了,氣壞了身子不值當。”


    歐陽思遠看著歐陽勤擁著他的皇後進殿裏去的身影,輕笑一聲,提步跟上。


    走到哪裏都要被塞狗糧的歐陽思遠心裏想著,自己是不是也找個人成個親算了。


    遲些還是找太傅再談談他和秀瑩的事吧……


    雖然可能會被砸書本,然後趕出太傅府去。


    ——


    帝後落了座。


    歐陽思遠正正經經給兩人再次磕了頭,“兒臣不孝,給父皇母後認錯了。”


    皇後已經習慣了他從小到大的做派,指著他腦門子低罵,“你堂堂一個太子,做事沒個章程,要出行,人手也不帶夠。


    也並非狠拘著你,可你總得保證自己個兒的性命安全吧,啊?


    要不是你父皇後邊兒派出去鷹衛跟著,你可小心點你那皇堂叔的親兒吧!!”


    歐陽思遠揉著腦門,渾不在意,“那頭肥豬?母後您就等著的,兒臣早早晚晚收拾了他。”


    歐陽勤抿了一口宮女呈上來的熱茶,聽了他這麽說,輕哼了句,“差點就著了人家的道,斷子絕孫了,還敢大言不慚。”


    那邊母子倆沒聽著他的吐槽,自顧說話。


    歐陽思遠嬉皮笑臉討好皇後,


    “兒臣可給您從北地那邊帶了好物迴來。”他命令那些捧著盒子的宮女太監把東西亮出來。


    “太傅那份,兒臣已經命人收拾好了,剩下這些都是給咱一家子的。”


    皇後孫瀾之白了他一眼,“你們父子倆整日蹭人吃喝,如今還往迴拿了那麽多物事,要臉不要?”


    歐陽思遠瞄了他那父皇一眼,道:


    “這些都是嫂嫂給您和父皇送的年禮,托我帶迴來的。”


    孫瀾之拿起盒子裏的團扇,“哎喲,這個扇子可真好看,這是釘了金珠子?”


    “這又是什麽?


    誒?胭脂?喲,這胭脂做得挺別致呀!還能轉出來轉迴去……”


    “……保溫杯啊,哎這個也是稀奇物件,這是個什麽說法,一壺水它不座上爐子,還能一整天都是燙的?這聽著怎地有點吹噓過頭了啊?”


    歐陽思遠讓宮人燒壺水倒進去,晚間看看水還燙不。


    孫瀾之一樣樣看了遍,水果她是跟著歐陽勤吃了好些了,但味道好啊,這時節真沒什麽新鮮果子吃的,她讓宮人收冷庫去。


    “你皇姐幾個孩子也愛吃這果子,迴頭留點給她們。


    那團扇看著可精美的,也給她們拿一支去,哎喲,天暖了,著了春衫配上一把美人扇,真是極賞心悅目的。”


    歐陽思遠:“母後自個兒安排吧。”


    “父皇,兒臣把自個種出來的紅薯都帶了兩麻袋迴來,都是孝敬您二位的。”


    他從摘下腰間的一個香囊,遞給歐陽勤,“這是嫂嫂托兒臣交給您的,裏頭還有一份紅薯育苗法。


    她言說,這紅薯乃是天賜與大炎的,理應把這育苗法交於天家,再普及整個大炎。”


    “這紅薯不挑地,沙石地也都能長,父皇,這不到一畝的沙石地就產出了七八千斤的紅薯,屬實是糧食的產量之最了。”


    “七八千斤?一畝地?”歐陽勤乍一聽,震驚地站起身來。


    他知道這東西必定會比小麥產量好,一個紅薯疙瘩就有兩斤來重,產量可見一斑。


    但卻沒想到能上去幾千斤。


    歐陽勤捏著育苗法又急匆匆地返迴禦書房去了。


    走時,也沒忘了屬於自己的那一個保溫杯。


    一路交代陳和快去傳那個大人進宮覲見,傳這個大人進宮覲見。


    孫瀾之看他那火燒眉毛的樣,知道皇帝這一下,又要錯過飯點了,忙吩咐身邊的丫鬟,小廚房備上點心。


    ——


    歐陽思遠出了坤寧宮就見到了東宮的護衛無風和無心。


    無風:“殿下,孫太傅求見。”


    歐陽思遠:“ ……來得也太快了。”


    他父皇還說讓自己晚點兒去看看太傅,他這剛迴到宮裏,沒喘上口氣呢,太傅自己就迫不及待找上門了。


    他現在出宮去躲避一下還來得及嗎?


    “太子殿下!”


    宮牆外有人高聲唿叫。


    無心:“殿下,太傅已在坤寧宮外等了好一陣。”


    歐陽思遠隻好認命地出去見人。


    實在是,太傅抓著你就是一通考較,不得滿意就不放行。


    到了外頭,果真見到宮道上站著一臉肅然的孫禮,見到歐陽思遠就行禮:


    “太子殿下。”


    歐陽思遠眼疾手快把手上的盒子一推,免得見麵就說課業:


    “太傅,這是您外孫媳送您的物事,還有些瓜啊菜啊果子的,孤命人送府上去哈。”


    孫禮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歐陽思遠說的外孫媳是哪個。


    他瞥了一眼心眼子堪比蜂窩的歐陽思遠,抬手打開禮盒。


    這陣子他院裏的飯食,幾乎頓頓都多多少少與這個外孫媳相關。


    早食紅薯粥,蒸紅薯,紅薯饅頭。


    點心紅薯甜湯,紅薯泥。


    晚食紅薯飯。


    那個土豆,瓜菜,魚蝦……


    府裏在吃食方麵,是緊著兩個老人家的,從黎縣來的那些東西,除了硬口的果子,別的愣是沒什麽人敢動,留著給兩個老人家打牙祭了。


    生生讓孫禮有種吃人嘴短之感。


    眼前這款保溫杯,黎長樂購買的時候,選的是竹絲烤絲款。


    整個保溫杯身是光滑的薄竹片編成的,隻有杯口的地方是一圈不鏽鋼,還帶有提手。


    木塞一蓋,水溫保持一整天。


    歐陽思遠一臉“快來問我”的表情,笑得春風蕩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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