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洛怒道:“不是讓你把趙尚書送出東宮?怎麽又迴來了?”他氣急敗壞,顧不得文雅作態,直接發怒。


    王安知道太子是真生氣了,不禁縮縮頭,硬著頭皮說道:“太子爺,皇上派內監來宣旨,已經到門口了。咱家已經命人擺設香案,大開中門。太子爺快戴上朝冠,準備接旨。”


    朱由學見便宜爹一臉‘我操’的表情,肚中嗬嗬一笑,轉過頭再看趙老頭兒在一旁笑咪咪的看著他,心道,趙老頭,居然讓你得逞了,等我弄明白你的用意,定會讓你臉上體會一下中彈的感覺。朱由學已經決定,那隻子彈蟻給趙老頭兒留著,在他死之前一定要讓他嚐嚐滋味。


    接旨的規矩很多,但旨意很短,隻有一句話:準趙世卿所奏,命朱由學即日拜趙世卿為師。


    太子、朱由學、趙世卿、王安山唿萬歲……。


    內監將旨意放到太子手上,跪下磕了個頭,說道:“萬歲爺吩咐,說二皇孫讀書一應開支,由宮中每月貼補,讓太子爺不用操心。”


    朱常洛連忙道:“請內監轉呈父皇,就說兒子一定遵照父皇的旨意行事。”說著對王安使個眼色。


    朱由學手往袖子裏一摸,整個東宮錢都在他這,王安有個屁錢。他小手一伸,就往內監手裏塞了一張一百兩的銀票。


    內監收錢那是行家裏手,看都不用看,光憑手感、大小就知道是一百兩。連忙笑臉如花的拜謝,心情愉快的迴宮複命。


    趙世卿看到朱由學給內監銀子,老頭眼睛更亮了。一迴頭,卻看到太子正望著他咬牙切齒,趙世卿知道,再不跑隻怕要挨揍,連忙道:“既然旨意已下,就請太子明日送二皇孫至國子監,老臣在那借了一間書房,正合二皇孫讀書之用。老臣告辭,太子不用送,老臣認得路,老臣告辭。”說完趙老頭兒一溜煙跑了,隻留下太子憤怒的眼神。


    朱常洛怒道:“我就知道,讀書人花花腸子多,可沒有想到,一個堂堂戶部尚書,居然不要麵皮,死賴活賴……。”說到這裏,怕被萬曆皇帝安插的坐子聽到,他強忍住怒火,說道:“王伴伴,此事你怎麽看?趙世卿他想幹什麽?為什麽一定要插手東宮之事,難道是對我東宮有所圖謀?”


    王安搖了搖頭,他隻是一個太監,就算是有點文化,識得幾個字,學過幾篇文章,可與老奸巨滑的趙世卿相比,他腦子差得遠,那知道趙世卿想做什麽。


    朱由學卻沉浸在驚喜之中,他本來以為讀書的地方就在東宮,或是宮內其他的地方,沒有想到趙世卿居然準備在國子監教他。


    國子監在什麽地方他可是知道,後世還曾經去那遊玩過,就在北京孔廟和雍和宮的邊上。雖然隔了一個清朝,但料想位置不會變動太多。如此一來,自個豈不是常常有機會外出?這對朱由學來說,簡直是天降餡餅,喜得不能再喜了。


    朱常洛見王安也出不了主意,怒了半天,忽然垂頭喪氣的道:“既然父皇旨意已下,就照旨意辦吧。學兒,我知道你少年聰慧,但你畢竟年少,記得為父的話,出去讀書並不是什麽好事,防著點趙世卿,在外一句話都不要多說,讀完書便迴宮來,省得生事。“


    朱由學低下頭,說道:“兒已經把話記住了,請爹放心,兒子絕不惹事生非。“


    朱常洛點了點頭,徑自去了。


    王安歎了口氣,說道:“學哥兒,你看到了吧,這就是我大明的重臣,為了達到目的,什麽禮儀廉恥都不顧,搶著爭破頭也要鑽營。行了,我送你迴院,迴去跟王娘娘說,讓娘娘為你準備學具,明個得去國子監拜師。“


    朱由學點點頭,說道:“不用你送,王公公。我認得路,我先迴去了。“說著一路小跑閃人迴院。


    朱由學心中興奮,居然直接跑迴王才人院中,一路上也沒有停歇,他人小力弱,雖然路程不遠,卻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等見到王才人,就隻會喘,說不出話來。


    王才人見朱由學累得隻喘,驚慌道:“學兒怎麽了,是不是你爹要打你,你逃迴來了?別怕學兒,要挨打,娘替你受。秋月,快把棉墊拿來給我綁上,等會挨打能少些疼。”秋月連忙小跑著去拿棉墊。


    花蕊也急忙去拿棒瘡藥,同時吩咐廚下去燒熱水,等會娘娘挨完打,得清洗傷口上藥,處理得越快,就能好的越快。這都是挨過多次打得來的經驗,很是有效……。


    朱由學也不去管屋裏亂成一團,好不容易把氣喘勻了,見王才人還是緊緊抱著他,身子微微發抖,滿臉的驚慌,但驚慌中帶著一股堅決之意,朱由學心中暖暖的。


    朱由學知道王才人誤會便宜爹要打他,可王才人卻是當真的。隻看王才人嚇得渾身發抖還是抱得緊緊的護著他,就知道王才人愛他有多深。


    朱由學說道:“娘,爹不是要打我,我也不是逃迴來的。剛剛皇爺爺下旨,讓我拜前戶部尚書趙世卿為師,明天就到國子監正式行禮,娘,我要出宮讀書了。”


    王才人愣了一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說道:“學兒,你是不是魔怔了?你爹嚇著你了?娘給你叫魂……”


    朱由學歎口氣,怎麽還說不明白了,他附在王才人的耳邊,大聲道:“皇爺爺下旨,說讓兒子出宮讀書。”


    巨大的聲音震得王才人耳朵嗡嗡響,但她卻不在乎,喜道:“當真,學兒你沒騙娘?”


    朱由學笑道:“我騙娘做甚,不信你去問爹要皇爺爺的聖旨看,看那上麵寫的是不是這個意思?”


    “阿彌陀佛,無量壽佛,神仙保佑,學兒真出息了,我兒子要讀書了……嗚嗚……”王才人喜極而泣,抱著朱由學哭起來。


    就在這時,朱由校帶著一大堆宮女衝進來,宮女有他的也有朱由學的,春夏秋冬、梅蘭竹菊八香全都到齊。顯然是得到朱由學要挨板子的消息,立刻過來瞧瞧的。


    看到王才人抱著朱由學痛哭不已,八香個個眼含淚水,春香說道:“娘娘,就讓奴替學哥兒挨板子,奴身子硬實,打不壞。”


    其他七香也都道:“讓奴替打,讓奴來替打。”


    朱由校大哭,抱住王才人和朱由學,叫道:“我來替弟弟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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