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瞻和向天羽火急火燎地朝峨嵋派趕去,他們要去找西門追風通氣,要讓西門追風不要把那部分真相告訴南宮成。


    他們來找西門追風時,西門追風已經成了一個光頭,他穿著一身灰色粗布衣服,胸前掛了一串佛珠,雙手合十,跪在峨嵋派的大廳,對著一樽小型的觀音菩薩像一邊敲著木魚,一邊念著《法華經》:“……世尊妙相具,我今重問彼,佛子何因緣,名為觀世音。具足妙相尊,偈答無盡意。汝聽觀音行,善應諸方所,宏誓深如海,曆劫不思議,侍多千億佛,發大清淨願。我為汝略說,聞名及見身,心念不空過,能滅諸有苦。假使興害意,推落大火坑,念彼觀音力,火坑變成池……”


    歐陽瞻和向天羽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歐陽瞻道:“西門追風。”


    “阿彌陀佛,”西門追風聽到了,停下念經和敲木魚的動作,雙手合十地站起身來,轉身對歐陽瞻和向天羽道:“請二位不要叫這個名字,世上再無西門追風,小僧法號緣止。”


    “緣止?”歐陽瞻道:“你為什麽取這樣一個名字?”


    “往事塵緣,止於此間,故名緣止。”西門追風道。


    歐陽瞻道:“我真沒想到你會出家。”


    西門追風道:“我娘跟我說過一番話,生命勝珠玉,名利如塵土。我就算得到了名利,最終也是一場空。可我剝奪了他人的生命,卻是不可饒恕的事。我一開始也不理解娘的話,在我讀過《金剛經》和《法華經》之後,我才漸漸明白我所犯下的罪業。”


    歐陽瞻點了點頭,道:“所以你打算出家來贖你的罪業。”


    “阿彌陀佛,罪業就是罪業,它始終在,就算出家也贖不了罪,隻能彌補……”


    “我想問你,相公有沒有來找你?”向天羽直接打斷了西門追風。


    西門追風搖了搖頭。


    “他真的沒來嗎?”歐陽瞻道。他以為南宮成會來找西門追風核對,南宮成沒來確實讓他挺吃驚的。


    “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他確實沒來。”西門追風道。


    向天羽鬆了一口氣,道:“他沒來,說明他是相信我們的話的。”


    “那不一定,他沒來找西門追風,或許去找另一個人了。”歐陽瞻似乎是想到了那人,他對向天羽道:“我們快走吧!”


    於是歐陽瞻在前麵帶路,向天羽在後麵跟著。


    “女施主請留步!”向天羽的身後傳來了西門追風的聲音。


    向天羽停下腳步,轉身看著西門追風。


    西門追風道:“我殺了你的家人,我這條命隨時等著你來取。”


    向天羽點了點頭,然後離開了。其實她已經不想要西門追風的命,她隻想早些找到南宮成。


    歐陽瞻對西門追風道:“如果南宮成來向你打聽隱士山莊的事,希望你能幫忙瞞著。”


    “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如果南宮施主真要知道那部分真相,我就會告訴他。”西門追風道。


    “你難道想害死相公嗎?”向天羽道。


    “阿彌陀佛,女施主,我已經是一個出家人了,出家人自然要遵守佛門戒律。”西門追風道:“女施主若是不想我說,隻要此時殺了我就好。”


    向天羽氣唿唿地看著西門追風,讓她殺人,她怎麽下得去手。


    “好了,別在這浪費時間了,我們還是趕快去找南宮成吧!”歐陽瞻道。


    向天羽點了點頭,於是歐陽瞻在前,向天羽在後,二人一起離開。


    向天羽道:“我實在想不通,他除了找西門追風證實這件事,還能找誰?”


    “還能找花滿春。”歐陽瞻道。


    “找花滿春?”向天羽想了想,繼續道:“他找花滿春能證明什麽?”


    “證明我們兩個在撒謊。”歐陽瞻道:“我想他肯定記下了我們說話時的微表情,這些微表情隻要經過花滿春的分析,那他就能知道我們在撒謊。我現在隻希望他是用我在問花滿春,這樣的話花滿春能反應過來;如果他用你來問,那可就……”


    “好了,你別說了,我們好快去找花滿春吧!”向天羽不等歐陽瞻說完,就火急火燎地往峨嵋派客房裏趕。


    等他們趕到客房,來到花滿春身邊時。花滿春笑了笑,道:“你們終於來了,我正在等你們呢!”


    “你在等我們?”向天羽道。


    “你們怎麽跟我裝傻?不是你們托南宮成帶話給我說,你們找我有事嗎?”花滿春道。


    “南宮成來找過你了?”歐陽瞻道。


    “是啊!”花滿春道。


    向天羽道:“他和你說什麽了?”


    花滿春對向天羽道:“他說要是他也能看懂人的微表情就好了,他說他和你吵架了,你說話的時候眼睛都會向右側動一下。”


    歐陽瞻笑了笑,道:“果然!他果然記下了我們談話時,我的微表情。”


    “那你是怎麽迴答他的?”向天羽道。


    花滿春笑道:“我告訴他,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在說話時,你的眼睛往右側動一下,是在利用想象力編故事,所以不用把你說的話當真。”


    “你怎麽可以這麽說呢?”向天羽氣唿唿地道。


    “我也知道我說錯話了,因為我把這句話說完,他就咬著下嘴唇,雙拳緊握,這是生氣的表情。”花滿春道:“不過我不知道他為什麽生氣,以及我錯在哪裏!?”


    歐陽瞻歎可口氣,道:“我們精心隱藏的那部分真相被他發現了。”


    “什麽?”花滿春吃了一驚,道:“這是真的嗎?”


    歐陽瞻和向天羽都點了點頭。


    花滿春道:“如果是這樣,那麽他跟我說的微表情是?”


    “應該是我與他說話時的微表情。看來他早就想好了,他知道我與你是多年的好友,有著難以形容的默契,所以故意把這些事說在向天羽的身上,就是讓你說出正確的分析。”歐陽瞻道。


    “如果是這樣,那可就糟糕了!”花滿春道。


    歐陽瞻點了點頭,道:“他通過你確定了我們在撒謊,接下來就該去找西門追風確定真相了,我們要立即趕去才是。”歐陽瞻說完就往門口走,花滿春和向天羽跟在他的身後。


    然而他們並沒有機會去找西門追風,因為有人在門口堵住了他們,這個堵住他們的人就是南宮成。


    歐陽瞻、花滿春和向天羽看到南宮成都吃了一驚,歐陽瞻道:“我以為你會去找西門追風的,沒想到你還在這裏。”


    “那部分真相不是隻有他可以告訴我,你也可以告訴我。”南宮成對歐陽瞻道:“現在被殺的是我的家人,如果你是我的朋友,請你把隱藏的那部分真相告訴我!”


    歐陽瞻看了看向天羽,又看了看南宮成,最終歎了口氣,道:“那部分真相向天羽也知道,我們不管這件事了,她要不要告訴你由你自己努力。”歐陽瞻說完就對花滿春道:“我們先出去吧!就讓他們單獨談一談。”


    花滿春點了點頭。於是歐陽瞻和花滿春走出了房間。房間內隻剩下了南宮成和向天羽二人。


    南宮成來到向天羽的身邊,柔聲道:“你可以把那部分真相告訴我嗎?”


    向天羽盯著南宮成看了一會兒,隨後搖了搖頭。


    “不可以?”南宮成道。


    “不可以。”向天羽流著淚說出了這三個字。家人被殺,可是卻得不到公正的處置,這樣的事沒人受得了。


    南宮成的一隻手撫上向天羽的臉,為向天羽擦去眼中的淚水。一邊擦一邊道:“好,既然你不願意說,那就由我來說——”


    南宮成道:“如果我沒有猜錯,剩下一個殺害我們家人的人是一個太監。”


    向天羽一愣,隨後搖了搖頭,道:“不是,你不要再問了!”說完就背對著南宮成。


    南宮成不管向天羽,繼續道:“因為那個太監是幫皇帝辦事,你們怕我去找那個太監算賬,從而得罪了皇帝,引來殺身之禍。所以你們要瞞住這部分真相,我說的對嗎?”


    “不對!”向天羽一邊流淚一邊搖頭。


    南宮成把向天羽抱在懷裏,輕輕地拍著向天羽的後背,安撫道:“別怕!別怕!如果這件事真的和皇帝有關,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向天羽氣唿唿地打了南宮成一拳,嗔怒道:“你是不是聽不懂我的話啊?我都跟你說過了,這件事跟皇帝沒關係!”


    “是嗎?”南宮成冷笑道:“如果這件事跟皇帝沒有關係,還有誰可以讓你隱瞞那部分真相?”


    向天羽閉上了眼睛,不再說話。


    “你難道忘了嗎?忘了奶奶是怎麽寵愛你的,忘了梅姐姐和徐爺爺是怎麽疼你的,你怎麽就忍心讓他們的冤屈得不到伸張?你怎麽就忍心讓他們死不瞑目?”南宮成道。


    就在南宮成說完這番話之後,向天羽“嗚嗚”的哭了起來。她的腦海裏想起了自己和向老夫人、徐爺爺和梅勝雪相處的情景。她也不想讓他們的冤屈得不到伸張,可是她真的不能把那部分真相告訴南宮成。


    南宮成點了點頭,扶起向天羽,道:“好吧,既然你不願意說,那我就去找那個願意說的人。”南宮成說完就向門外走。南宮成口中的那個願意說的人就是西門追風,西門追風既然參與了,那就知道所有的真相。


    “你不要去!”向天羽從背後抱住南宮成,她帶著哭腔央求南宮成道:“我求你不要去!你就算是為了我,不要去好不好?”


    看著向天羽的模樣,南宮成也確實有一些心軟,他把向天羽抱在懷裏,道:“好,我不去了,你把那部分隱藏的真相告訴我,好不好?”


    向天羽點了點頭,她知道已經瞞不下去了,所以隻能把那部分隱藏的真相告訴南宮成。不過就算要把真相告訴南宮成,她也要南宮成先答應她的條件。她對南宮成道:“我可以把所有的真相告訴你,不過你得答應我不許去報仇!”向天羽說完就氣唿唿地看著南宮成,這就是在告訴南宮成,如果南宮成不答應向天羽的條件,那麽向天羽就不會把那部分真相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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