鶉觚城如約在三更時分被破,龐德領著一幹殘兵敗將一直奔逃出二十裏外才停了下來。


    整頓兵馬之後,發現才收得兵馬七八千騎兵,未能逃出的大部分都是步卒,不是逃散,便是失陷在鶉觚城城中,要麽被斬殺,要麽成為公孫軍的俘虜。


    不過一個時辰之間,龐德原本視為固若金湯的防守,隨著城門被莫名其妙的轟毀而形同虛設。失去了城牆的防護,三萬公孫軍鐵騎轟然而入,包括名震天下的白馬義從,又豈是兩萬多馬步混雜的西涼軍馬所能抵擋。


    無奈之下,龐德隻得領著一幹殘兵敗將,退往臨涇城。


    然而,他始料未及的是,在臨涇城,將有一場更大的暴風雨在等著他。


    ……


    安狄將軍府,大堂。


    馬超的神色又驚又怒。公孫軍足足有十三萬多,攻入臨涇城下,那是遲早的事情。隻是他萬萬沒想到漆縣城和鶉觚城會淪陷得如此之快。


    因為馬騰已去親自聯絡韓遂和西涼諸部兵馬,如今已去半個月時間,預計最遲半個月之後便可率大軍抵達臨涇城,屆時便可與公孫軍決一死戰。公孫白十三萬馬步大軍,加上糧草輜重,從長安過來一路行軍至少也要二十多天,隻要漆縣和鶉觚兩城抵擋公孫軍十天半個月的,便能避免臨涇城直接被兵臨城下的風險。誰能料到,這兩城抵抗的時間,加起來也不過三四天,其中被寄予厚望、由西涼悍將龐德鎮守的鶉觚城竟然連一個時辰都沒撐過去,叫他如何不怒?


    “縱使鶉觚如鐵石,猶有龐公引雷崩……。”馬超捏著那張紙條,怒聲問道,“此句半通不通的,作何解釋?難道龐德能引來天雷不成?”


    馬剛急聲道:“傳聞公孫白擅使仙術,但愚弟料其不過會些微末幻術而已,並不能真正引來天雷破門,否則公孫賊早已橫掃大江南北了,何至今日才勉強占領中原和北地。既然天雷幻術並不能破門,則便隻是遮人耳目而已,真正城門被破,還是龐德本人搞的鬼,否則豈有一聲雷響之後,便將城門炸破的道理?愚弟也曾見過天雷之威,可將大樹炸毀,但是其威力遠遠未到炸毀城門的地步,更何況天雷應是自上而下,最先受雷擊的應是城樓,豈有先轟城門的道理?”


    旁邊的馬岱,一向對龐德敬重有加,聽得馬剛這通胡言亂語,忍不住嗬斥道:“豈有此理!令明兄跟隨伯父征戰多年,屢立戰功,一向對伯父忠心耿耿,豈有反叛之理?更何況,令明兄若真要反叛,為何要花近一月時間增固城牆,加強防守?”


    馬剛冷笑道:“如今公孫白貴為燕王,獨占九州之地,顯赫一時,龐德其心動也是人之常情。至於加固鶉觚城……如今鶉觚城已在公孫白手中,故龐德非為主公修鶉觚城,而是為公孫白修鶉觚城。公孫白得此雄城,我等他日若再想奪迴,恐怕將費不少周折!”


    馬岱怒聲道:“背主做賊,絕無再迴頭之理,若是令明主動投降,如今必然已投公孫賊。而若其率敗軍退迴臨涇城,則又如何?”


    馬剛還要說什麽,馬超擺了擺手道:“伯瞻(馬岱字)說得有道理,絕無背主為賊還敢退迴的道理,先看看龐德是否敢領兵迴臨涇再說吧。”


    雖然馬剛和馬休、馬鐵是情同手足,但是馬超對馬岱這位堂弟卻是十分看重,甚至超過馬休和馬鐵兩人,包括馬騰也是非常器重馬岱,除了親情之外,馬岱的武藝非常了得,與馬騰不相上下,而且年紀雖輕卻統兵有方,這是馬岱被看重的重要原因。


    所以,馬超對馬岱的意見還是很重視的,更何況龐德跟隨馬騰多年,是馬騰的左臂右膀,縱使馬超生性多疑,又豈能憑馬剛之言來斷生死,輕易舍棄一員大將?


    正說話間,一名心腹小校急匆匆的奔了進來,奔到馬超麵前,急聲道:“啟稟主公,龐將軍率鶉觚城敗軍退來,已入臨涇城。”


    馬超精神一振,問道:“有多少兵馬?”


    “近八千兵馬,俱是騎兵。”


    馬超哈哈大笑而起:“鶉觚城內合計不過九千騎兵,令明既已收迴八千騎兵,則主力未失,陷落者無非都是些老弱病殘及步卒,令明誠不負我馬家也,快速速有請!”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功夫,龐德已在馬府家將的帶領之下入了大堂。


    龐德滿臉羞愧之色,迎著馬超彎腰一拜:“罪將龐德,拜見大公子,罪將鎮守不力,導致鶉觚城失守,還請大公子降罪!”


    馬超哈哈大笑,一把將龐德扶起,笑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令明兄不必自責,來,馬超敬兄長一樽酒,為兄長壓驚。”


    龐德心懷感動,接過下人遞過來的酒樽,與馬超對飲了一樽,在下手坐下。


    不等馬超詢問,龐德便將破城之事向馬超稟報,尤其是那城門突然隨著一聲雷響而被破之事,說得極其詳盡,驚得大堂之內眾人皆驚。


    馬岱滿臉駭然的說道:“公孫白能借天地之威,施展神雷之術,如此還有哪個城池能夠抵擋其大軍攻襲?”


    嗤~


    話音剛落,卻聽馬剛嗤笑一聲,鼓掌而起,高聲笑道:“精彩,果然精彩。龐氏兄弟,俱是不到一個時辰便被破城。當日漆縣城被破,在下便在想:難道那城門是紙糊的麽?而後眼見得鶉觚城在令明將軍的修葺之下,城高牆厚壕深,以為已足以抵擋公孫賊十萬大軍,誰知公孫賊軍昨夜兩更時分尚未抵達城下,三更時分便已破城,正不明就裏,想不到令明兄早已有應對之策,隻需以‘天雷轟門’一言蔽之,在下佩服!”


    龐德不禁勃然大怒,喝問道:“子直此話何意?”


    馬剛微微一笑,不緊不慢的說道:“在下竊以為,漆縣和鶉觚莫名其妙被破,怎麽像是龐氏騙局?”


    可惜“龐氏騙局”這四個字,馬剛隻是無意之間說出,純屬巧合。對於在座的所有人並無特別的含義。但公孫白若在此,恐怕要驚得跳起來,非得抓住馬剛逼問他是不是穿越來的。


    公孫白這個離間計劃的代號,便是“龐氏騙局”。


    一旁馬岱已拔劍而起,直指著馬剛厲聲怒斥:“子直,你屢次陷害令明兄,是何道理?”


    馬剛雖是馬氏族親,龐德或許要顧忌幾分,馬岱卻未將他看在眼裏,他一向敬重龐德,此時此刻當然要挺身而出,捍衛自己的偶像。


    馬超雖然心中也略有幾分疑慮,但是終究還是相信龐德的,再加上見得馬岱激動的深情,當即擺了擺手道:“大敵當前,自家兄弟何必同室操戈,今日之事到此為止,令明也一路辛苦,諸位兄弟都散了吧,迴去好生休憩。”


    馬岱心中滿是不忿,朝馬剛怒視了一眼,這才向馬超拜別而去,緊接著龐德也朝馬超施禮拜別。


    大堂之內,隻剩下馬超三親兄弟和馬剛。


    馬休抬頭望向馬超,鼓起勇氣道:“大兄,鶉觚城之戰,愚弟和子直是親身經曆,確實不可思議,子直弟說得並非沒有道理,當小心為妙。”


    一旁的馬鐵也隨聲附和道:“漆縣和鶉觚城之失陷,極為蹊蹺,事關重大,不得不防啊。”


    馬超原本就是個生性多疑的人,原本見得龐德率鶉觚城主力退迴,已打消了疑慮,但是經兩個胞弟一說,不禁又半信半疑起來。


    許久,馬超才道:“畢竟查無實據,兩位弟弟可派些底細將士,暗中監視其動靜,隨時向為兄稟報。”


    “喏!”馬休和馬鐵兩人大喜。


    馬剛眼中更是露出狂喜的光芒,除此之外,眼中又多了一絲陰狠。


    對於此刻的他來說,已是騎虎難下了,龐德為馬騰的左臂右膀,地位僅次於馬超,如今又得馬岱的支持,這一次若是不能將龐德踩在腳下,他日一旦危機過去,他便將逐漸在軍旅之中日益失寵,難有作為。


    在這個時候,龐德是真叛還是假叛,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馬剛必須讓他成為真叛!


    **************


    夜色深沉,。油燈明晃晃的亮著,將房中幾名侍立的親衛身影映出,在牆壁之上輕輕的晃動著。


    龐德憑案而坐,手中捧著一部《孫子兵法》,卻半天沒看下去幾行字。鶉觚城之戰,那驚天動地的天雷,不時的在他腦海裏浮現,令他心思難安。


    廂房門外,突然傳來輕輕腳步響動之聲,門外值守的親衛齊齊發出一聲叱喝:“什麽人?”


    緊接著傳來一陣低語聲,值守的親衛也壓低了聲音,低低詢問了兩句來人,然後進來低聲通稟:“將軍,龐司馬遣使來信。”


    龐德神色微微一變,思慮了一會,沉聲道:“他不是被俘了,豈可傳信?也罷,先帶進來!”


    話音剛落,他已騰身而起,拔劍而出,身後的眾親衛早已會意的取下了強弩,瞄準了門口。


    那前來報信的親衛急忙奔出,等到再次返迴來時,手中已多了一封書信,無奈的說道:“那人留下書信,已經走了!”


    龐德臉色一變,驀地提刀疾奔而出,卻見一道黑影已然消失在夜幕之中,當下腳下發力,喝了一聲“追”,連連幾個縱躍,飛奔而去,身後的眾親衛也齊齊的跟隨在後麵狂奔。


    然而,那人實在太快,轉眼之間便已不見了蹤影,龐德率眾在府內細細搜索了一番,隻得作罷,怏怏的迴到屋內。


    龐德這才將那封書信拆開,仔細一看,不禁臉色又變了。


    信箋上的筆跡果然是龐柔的,但是卻是語焉不詳,往往在關鍵之處,便已用筆塗抹了粗粗的一條,已無法辨識具體文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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