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難,這是將領都知道的事情,更何況是徐州這樣的城。


    德慶侯有些累了,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副將輕手輕腳的進來,他睜開眼看著對方,問道:「傷亡如何?」


    「六百零一人,」副將沉默,數字太大了,他們才和沈湛碰頭打第一戰而已。


    德慶侯微微頷首,揉了揉額頭,這情況和他預料的並沒有多大的出入,在他來時,他就知道,攻徐州必將付出極大的代價。


    「沈湛太精了。」副將氣怒道:「一上來就卡主了這裏,要不侯爺,我們繞道先去打廬州?」


    從河南境內繞道廬州,廬州就要比這裏容易點,就是繞的有點遠了。


    「這裏是江南門戶,若不將此處奪在手中,他將來揮兵就能北上。」德慶侯道:「成都府的兵是不是就要到了?」


    六萬兵馬就幾乎能踏平中原,隻要他們一到,兩邊的兵力就是對等了,到時候再奪徐州就更難了。


    「徐奉也快到了。」副將道:「我們的兵力還是勝過他們。」


    可對方是守城,占據優勢,德慶侯眯了眯眼睛,「要智取。」他說著微頓,又道:「京中的聖旨下了沒有?」


    「應該就在這兩日。」副將道。


    德慶侯微微頷首,「徐州這邊不行,就換一處,你按原計劃去辦。」


    副將應是而去。


    夜色才沉沉,收拾完戰場吃過飯,各人都很疲憊,有的人連衣服都沒有脫,抱著自己的兵器靠在被子上就睡著了,跳動著的牛油燈啪啪響著,臭氣飄散大家已經司空見慣。


    軍營安靜下來,巡邏守夜的人走了兩圈便去喝點酒搖一迴骰子,時不時抬頭看看對麵的城牆,上麵有人守著,在這夜裏也算相安無事。


    過了子時,忽然那些搖篩子的人站了起來,幾個眼神一交匯,迅速散開,隨即在空曠的四野響起了咚咚咚的鼓聲和號角聲。


    聲音很大鼓點急躁,驚的城樓上人頭竄動,警惕的看著他們。


    可往下一看,城外還是黑漆漆的,沒有馬的嘶鳴,沒有火光跳動,有人罵道:「龜兒子,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這是計,對方根本沒有要打的意思,就是不想讓他們睡覺。


    「大人。」劉慶和裘戎道:「您去睡覺,我來守著吧。」


    裘戎擺了擺手,道:「你去睡吧,下半夜我來守著。」


    劉慶沒有再客氣,招唿大家,「都去睡吧,警醒點就成。」


    後半夜,鼓聲響了三迴,一直到天亮大家才睡了一會兒,早上起來便沒了精神,可不等他們洗漱吃飯,對麵鼓聲再次響起,德慶侯發起今晨的第一波攻勢,迅猛,狠厲。


    「不虧是德慶侯。」裘戎站在城門上,沉聲道:「比朝中那些慫包要好多了。」


    劉慶頷首,聽到了腳步聲,沈湛大步而來,看著自己的兵一副萎靡的樣子,凝眉道:「都吃早飯了嗎,輪流讓大家去吃。」


    「是。」劉慶應是,就聽到蘇婉如帶著夥頭兵上來,吆喝著,「兄弟們,殺人不耽誤吃飯,吃飽了有力氣。」


    劉慶一笑看著沈湛,「爺,大概不需要我去吩咐了。」


    「熱乎的饅頭。」蘇婉如喊道:「明兒咱們弄頓青菜吃,青菜燉白肉,管夠。」


    肉不稀缺,這冬天最缺的青菜。


    「多謝公主。」


    「多謝夫人。」


    一迭聲的道謝,大家三兩口咽了早飯,蘇婉如站在城樓往下看,迴頭和沈湛對視一眼……


    她從城門下來,帶著八月在街上溜達,去了府衙,知府換了歸順的知州上任,姓周,祖上是平江府人,堂兄還曾在平江府任過京官,所以他們一進城,他就找來了,主動投降歸順。


    「公主請坐。」周大人讓人上了茶,笑盈盈的看著她,「您昨日在城門一番言說下官也聽到了,真是澎湃激昂聽的下官也是熱血沸騰。」


    蘇婉如笑了笑,放了八月下地,八月也不走吱吱嘎嘎拖了個杌子過來,爬上去坐著聽他們說話。


    「我打算辦學堂。」蘇婉如道:「但您是這裏的父母官,恐怕還要你出麵。」


    這是給他做人情,周大人眼睛一亮,道:「辦學堂是可以,南城邊上原來有個城隍廟,敬奉的是送子娘娘,幾年前遭了火後,就一直廢棄閑置了,那個地方好,又僻靜,隻要修一修就能用。」


    「那好。」蘇婉如讚賞的道:「這件事來找您真是找對了。」


    周大人拱手,道:「公主您言出必行,下官定當全力輔佐。」又道:「若是公主覺得可行,下官這就找人去修葺,人多手快一兩日就能修好。」


    本來也是修過的,好說好用。


    「周大人辦事果斷。」她就是要快,一間學堂弄半年才開學,她還怎麽讓百姓信服,「教學先生的事,我已經托我表哥去找人,對方就在江南,想必用不了幾日就有消息。」


    「好,好。」周大人點頭道:「府衙裏還有幾位師爺也是前朝的舉人,不敢說學問做的如何好,但給稚子啟蒙的能力還是有的。」


    那就成了,蘇婉如拱手,「那就立刻動工,廣請城中百姓,讓大家有力出力。」又道:「在城門口張貼告示,但凡想去的人都可以去,但要兩人帶是行一張方桌,凳子自備。筆墨紙硯我們會統一發放。」


    筆墨紙硯是大事,尤其是書和紙,尋常人家難負擔起。


    「好。」周大人說做就做,蘇婉如則帶著八月去了城隍廟看過,場地確實夠大。


    她站在廟前,低頭看著八月,笑著道:「八月想不想讀書?」


    八月點著頭。


    「那過幾天就來和哥哥姐姐一起讀書好不好啊。」蘇婉如道。


    八月點著頭,大大大眼睛亮亮,指著門咿咿呀呀的喊著,蘇婉如笑了起來,問道:「對哦,還是我們八月聰明,學堂怎麽能沒有牌匾呢。」


    她說著,牽著八月轉身離開,邊走邊道:「我們去找個木匠刷個牌匾出來,務必在三日內,讓學堂開門教學。」


    她要讓徐州的百姓看到,讓天下的百姓看到,後宋的人說話一定會算話。


    「公主,」轉彎出去,就看到迎麵來了許多百姓,有人激動的過來,問道:「您……您真的要辦學堂啊?我們家孩子能去讀書嗎?」


    蘇婉如點頭,道:「是啊,承諾的事當然要做到。就從今天開始,我們每到一個城,就會辦學堂。這隻是開始,我們會越來越好。」


    「那我們要交錢嗎?」有人問道:「先生束脩怎麽算。」


    蘇婉如道:「先生束脩由朝廷發放。先生也算是編製內的教員,你們也迴去問問,家中可有能教琴棋書畫的先生,請他來,束脩我們可以細談。」


    「真的要辦,還不讓我們交束脩,這真是太好了。」


    「是啊,這要省了不少錢,好一點的學堂,先生束脩一年就是好幾兩,哪能上得起,現在省了束脩光買紙幣……我這就迴家和孩子他爹說去。」


    「公主,我家叔叔沒有功名,但是書畫特別好,在徐州城內人人都知道。」那人激動的道:「他能來當先生嗎,也能算編製內的教員嗎。」


    蘇婉如迴道:「你請叔叔帶著畫來,我們看一看。」又和大家道:「重要的是,既然是教孩子們,當然以本事為主,功名並不重要,總之不能耽誤孩子就行。」


    「好,我這就迴去和叔叔說去,」說話的人高興的迴去。


    「公主,這城隍廟要修葺的吧?這樣,我們幫忙一起去修吧,我們這麽多人,一定能修好。」那些人道。


    蘇婉如點頭,「那就麻煩大家了,大家注意安全,不要受傷了。」


    先生謄抄的書送去書局,用了兩天時間印刷出一百套啟蒙用的書出來,就晾曬在書局門口,路過的人都能看得到,場麵熱鬧不已。


    城隍廟夜裏點著火把,能做事的男人上房頂,下地庫,幹的熱火朝天。


    「婉婉。」林正平一身風塵的趕了迴來,蘇婉如忙遞了帕子給他,「辛苦表哥了。原本可以換別人去的,可你們都是讀書人,說話聊天總能多點共同話題。」


    「幸不辱命。」林正平笑著指了指身後,蘇婉如順著視線去看,就看到後麵跟著來了兩輛馬車,車子停下從車裏下來兩個人,一男一女,老遠看見她就愣在了原地。


    「阿瑾?」那女子喊道,蘇婉如笑著拱手,「吳姐姐,楊先生。」


    吳平呆呆的看著蘇婉如,又側目和楊長貢對視一眼,隨即楊長貢拱手,道:「蘇姑姑,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蘇婉如笑著道:「我想在這裏辦學堂,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了,不知你可有空。」


    楊長貢還是舉人,去年的春闈他沒有過,如今在家讀書,靠吳平做繡活過日子。


    林正平帶著蘇婉如的信找去的時候他驚了一跳,但也沒有多想,就帶著妻兒來了。


    「有空。」楊長貢道:「隻要蘇姑姑不嫌在下才疏學淺。」


    蘇婉如一笑,道:「楊先生謙虛了。」話落,楊長貢又朝後麵喊了一聲,隨即後麵的車裏又下來兩個年輕人,書生打扮,生的細皮嫩肉眉清目秀。


    「這位是張秀才,這位是包秀才。」楊長貢介紹道:「都是我在應天的同窗,此番聽說蘇姑姑要在徐州辦學堂,就跟著我一起來了。」


    這是熱血青年,一心想為天下人做點事,蘇婉如拱手道謝。


    「阿瑾。」吳平將兒子從馬車上接下來,她孩子四歲了,笑盈盈的站在車邊盯著八月看,蘇婉如道:「吳姐姐比以前越發好看了。」


    吳平臉一紅,卻不敢上來,有些縮手縮腳的,低聲問道:「他們說……說你是後宋的公主,是不是真的?」


    「是啊。」蘇婉如道:「嚇著你們了?」


    吳平臉一白去看楊長貢,楊長貢一笑,替妻子答道:「難怪姑姑氣質與眾不同,我等有幸結識,實乃三生有幸。」


    「先生太客氣了。」蘇婉如笑著道:「暫時還沒有宅子,你們暫時住在客棧裏,我和周大人再商量一下,盡快將住處給你們安頓好。」


    眾人應是,蘇婉如陪著他們一起去了客棧安頓下來,又和吳平說了各自離開錦繡坊後的事情。


    「公主。」盧成等在客棧外,見蘇婉如牽著八月出來,低聲道:「趙之昂下了聖旨,討伐我們爺,還了十條罪。」


    蘇婉如揚眉,和他邊走邊道:「列了什麽罪?」


    「就是不忠不義,叛變變節之類的。」盧成撇了撇嘴,「聖旨反響很大,怕是江南這邊會再次波及。」


    蘇婉如抿唇,頓了頓道:「知道了。」她說著去找沈湛,沈湛剛從城樓下來,夫妻兩人帶著兒子迴了軍帳。


    「怎麽樣。」蘇婉如和沈湛問道:「人走嗎?」


    沈湛點了點頭,「走了。」


    「聲勢要大。」蘇婉如低聲道:「下聖旨有什麽用,想讓百姓反抗自己坐在家裏得閑,那也得有命享受才行。」


    沈湛摸了摸她的頭,正要說話,就見八月也擠了進來,一個小小的腦袋頂在他眼前,他一愣問道:「做什麽?」


    「摸頭,」八月道:「爹,摸頭。」


    蘇婉如頓時苦笑不得,沈湛抬手就給他頭敲了一記,「一邊玩去,我和你娘說說話。」


    八月就抱著蘇婉如的腿,更猴子似的爬上來坐在,盯著沈湛,一副我給你麵子你不要,我現在就要和你對著幹的架勢。


    「什麽兔崽子。」沈湛瞪眼,「這麽大人了,坐你娘的腿上,害臊不害臊。」


    八月搖頭摸了摸自己的臉,一笑,「爹,老!」


    「小兔崽子。」沈湛指著他,「居然說我老。」


    蘇婉如沒憋住哈哈大笑,捏著兒子的臉,道:「不準說你爹,和爹道歉。」


    「哼。」八月扭頭將臉埋在蘇婉如的懷裏,沈湛指了指兒子,咬牙切齒的道:「不討喜!」隻要睡覺,就拱在他們中間,有時候半夜想將他抱走,可一動他就醒了。


    連著幾天城外發瘋似的半夜敲鼓,吵了五六天他們的人都睡不好,沈湛沒歇在軍帳,這才沒找他麻煩。


    「爹兇。」八月偷偷用眼角看著沈湛,「壞!」


    沈湛嘴角抖了抖,咕噥道:「不兇你,兇誰。」


    「八哥,八哥。」朱珣跑了進來,喊道:「你過去看看,徐奉是不是到了。」


    蘇婉如麵色微沉,道:「徐奉能帶多少人來?」周巢那邊還沒有消息,說不定過段時間,趙之昂就會拍周巢來。


    「兩萬人肯定是有的。」朱珣道:「這樣一來,他們人數就更多了。咱們的兵什麽時候到?」


    沈湛道:「我讓我爹帶人去開封了。」又道:「這裏人太多,擠不下!」


    「這行嗎,他們那麽多人,要是發起總攻,我們怕是擋不住啊。」朱珣猶豫著,蘇婉如擺著手,「你們快上去看看吧,別的事咱們晚上開會討論。」


    沈湛去了城樓,蘇婉如將八月哄睡午覺,留了人守著便去了城隍廟,一路上各處都喜慶的不得了,大家笑著道:「這趕在年前還能上幾天課,先生和書都齊了,就等學生到了。」


    「公主不是可真是麻利。」大家笑著說話,有人喊了一聲,「公主來了。」


    大家就都湧了過來,七嘴八舌的將蘇婉如圍在中間。


    「公主,我鋪子裏還囤了好些米,你們要不要,我半價賣給你,」


    蘇婉如笑著道:「行啊,我們糧草還夠,你們先留著,到時候該什麽價就什麽價。不能讓你們吃虧了。」


    那人鬆了口氣,覺得自己想多了,對方根本沒有想過要搶他的糧食,不但不搶,還要正價買。


    反而他小人,一天到晚的還防著人家。


    「您過年來我家過吧,我家殺了豬。」旁邊有人道。


    蘇婉如笑著點頭,道:「行,過年就去你家打秋風了。」


    這邊說的熱火朝天,城外德慶侯也很高興,徐奉帶了兩萬人趕來,還是自備的糧草,他拍了拍徐奉的肩膀,道:「你們先休息一個晚上,明天我們發總攻。」


    「是。」徐奉問道:「侯爺,城內多少人?」


    德慶侯迴道:「加上他們的義軍,我估計四千人左右。」


    四千人而已,居然拖了這麽久,徐奉眉頭擰了擰,道:「侯爺除了總攻外,可還有別的辦法?」


    「有,這兩日就會有消息。」德慶侯道:「糧草吃緊,我們要速戰速決。」


    兩人說著話,上了酒菜對麵而坐,喝酒吃飯一直到深夜。


    六百裏外的一處小鎮,因為戰火沒有波及此處,入夜後這裏便四周安靜下來,城門落鎖連看門的狗子都圍在稻草堆裏開始打瞌睡。


    忽然,寂靜的夜裏,響起一陣陣馬蹄聲,住在路口的張老漢一咕嚕爬起來,披著衣服去了院門口,他兒子也驚動了,光著膀子跑出來,小聲喊道:「爹啊,什麽聲音,我怎麽聽到了馬蹄聲?」


    「是馬蹄聲,不知道什麽人。」張老漢低聲道:「托把椅子來把門抵好了。」


    父子兩人半夜將門抵的死死的,可卻是不敢睡,過了一會兒忽然就聽到一陣陣哭聲,兩人跑出來,看到不遠處的火光沖天,有人大哭有人大喊,「老子收糧,天經地義,都給老子交出來。」


    「搶糧食的?」張老漢嚇的發抖,「快,快將家裏的糧食都收好了。」


    父子兩人將僅有的兩袋米藏在柴火堆下麵,兒子問道:「這什麽人來搶?難道是徐州城裏叛軍?」


    「不知道。」張老漢猶疑的道:「明天肯定就能知道了。」


    好不容易熬過了一夜,張老漢家平安度過,但一早開門,他們才發現整條街上所有的米糧鋪子都被搶了,雖搶的米麵不多,但昨晚的架勢實在太嚇人了。


    「搶了一袋米。」米行的東家哭著道:「可他們的刀就架在我脖子上,我差點嚇的昏死過去。」


    「我們也是,搶了一袋米,說是朝廷徵收,他們打仗沒米吃,讓我們勻給他們。」


    「是徐州的叛軍還是德慶侯?」有人問到。


    「天太黑看不清,不過,不像是叛軍,他們口口聲聲說是朝廷。」又道:「聽說後宋的公主家財萬貫,還有成都府做後盾,她的兵不缺吃的,也犯不著夜跑六百裏跑開封來搶糧食啊。」


    「也是。」大家嘰嘰喳喳的說著話。


    此事不是這一出,連著三天,七八個村子鎮子都出現了一群人搶米,都是半夜來,也不殺人,隻要糧食。


    百姓們一到晚上就關門閉戶,在家裏砸著鞋底罵德慶侯。


    而徐州城外,德慶侯聽完匯報,頓時氣的麵色鐵青,「居然用這種兒戲的辦法,實在是可恥。」


    「現在根本徵不到軍糧。」他的副將道:「百姓怨聲載道,解釋了也不聽,還說徐州城裏安居樂業,連學堂都開辦了,家家戶戶有肉吃,他們是不可能出來搶糧的。」


    「發告示,昭告天下,搶糧者並非我周軍!」德慶侯氣的不行,劈頭問道:「事情辦的怎麽樣了。」


    副將迴道:「辦成了。」


    德慶侯氣這才順了一些。


    蘇婉如哈哈大笑,和閻沖道:「你們單兵作戰能力太強了,今晚想辦法饒他們後麵去,將他們的糧草都燒了。餓死他們。」


    「是,」閻沖笑著道:「屬下今晚就去,保證做好。」


    蘇婉如掩麵而笑,摸了摸八月的頭,出門去看,外麵又開始下雪了,今天是小年,「八月,今年咱們要在這裏過年了哦。


    「好。」八月笑著道。


    蘇婉如失笑,「將祖父接過來。這麽長時間沒見你,祖父和舅舅肯定都很想你。」


    八月點頭,拍著小手。


    「冷。」八月小手臂一縮,忽然拉著蘇婉如迴去,她一怔掉頭就看到了沈湛,笑著道:「你還生爹的氣呢?」


    八月憋著嘴不說話。


    「爹迴來肯定有事。」蘇婉如看著沈湛,問道:「怎麽了?」


    沈湛道:「鳳陽那邊出事了,那些義軍將定國公殺了,還搶了許多商戶,燒了幾乎半個城。」


    「義軍做的?閔望不是在鳳陽嗎。」蘇婉如怒道。


    沈湛頷首,道:「應該是有人煽動的,你二哥趕過去了。」


    「他要守廬州,他一人一走說不定徐奉就會帶著人繞過去。你派人告訴二哥,我去鳳陽。」她略一頓,道:「我帶盧成和閻衝去,你放心好了。」


    「也好。」沈湛頷首,「今天太遲了,明天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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