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的目標很明確,所以擊退段震後,直奔祝澤元,劉長文攔住,交手……


    屋頂上又跳下來三人,蘇婉如和段震對視一眼,所有人不再迎戰,而是反身後退開門出去,隨即啪的一聲關了門。


    就聽到裏麵劈裏啪啦的聲音,一會兒工夫,火藥味衝散了古怪的煙氣,將整個房間都炸成了紅通通的。


    「這鞭炮好用。」孔順義點著頭,一本正經的趴在門縫上看了看,「什麽都看不到,能炸死人嗎。」


    沈湛從哪裏找來的,這麽單純的人,蘇婉如咳嗽了一聲,道:「守好門,人要出來了。」


    「是!」孔順義應是,和段震劉長文一起堵在了門口。


    屋頂好下卻不好上去,所以對方想要出來,非得從門走。


    大家堵在門口。


    就聽到裏麵有人道:「人不在。」又道:「中計了,撤!」


    裏麵的黑衣人往外沖,開了門一陣鞭炮炸開後的刺鼻氣味沖了出來,濃煙瀰漫,什麽都看不見。


    但是他們看不到外麵的人,外麵的人能看到他們。


    段震和劉長文一人一邊,到起刀落,速度極快,就聽到黑衣人悶哼聲,倒在門邊,後麵兩人警覺,人如鷹隼直往上躥,可跳了一半摔了下來,身上纏住了漁網。


    蘇婉如上去踢了幾腳,喊道:「抓活的!」


    「是!」段震應是,上去將兩人扣住,正要去卸下巴,那兩人已經咬破了嘴裏的藥丸,沒了氣息!


    蘇婉如嘆氣,擺著手道:「你們去幫侯爺,我們再迴房裏。」


    四周的煙氣散了,隻剩下鞭炮的氣味。


    「不用了。」沈湛進來,衣服上有血跡,不知道是他的還是別人的,蘇婉如上下打量著他,鬆了口氣,道:「人逃了還是全殺了?」


    沈湛道:「死士,落敗後就自盡了。」也看了看她,見她沒事又道:「先將這裏收拾幹淨,各人抓緊時間休息,剩下的事明天再說。」


    昨晚所有人就都沒有休息。


    大家應是。段震和劉長文去隔壁的房間,他們猜到今晚肯定有人來,所以早早的,將祝澤元和戶甲放在了隔壁,捆好堵住了嘴巴,放在箱子裏。


    方才的房間不能住人了,沈湛牽了蘇婉如的手,「去我那邊睡。」


    蘇婉如嘴角撇了撇,好脾氣的問道:「你住哪裏。」


    當然是和你住一起!沈湛咳嗽了一聲,道:「你一個人我不放心,要留下來保護你。」


    得了吧!你當我真是十六歲的小姑娘呢,還哄騙上了,蘇婉如點點頭,道:「那我們說說話吧。」


    「也好,」沈湛頷首,兩人迴了房裏,蘇婉如倒茶給他也遞了一杯,盯著他鬍子,「你鬍子什麽時候刮。」


    他摸了摸,衝著她挑了挑眉頭。


    意思是,你還沒說原諒我,所以我還接著蓄著。


    蘇婉如決定換個話題,「昨天那個山頭,劉大人會派人去守著吧?那些人都是證據。」


    「我讓劉替去將人挖出來送迴原籍了。」沈湛道:「人不能開口說話,留著就失去了意義,不如讓他們迴原籍。」


    蘇婉如覺得他很奇怪,「我怎麽覺得你對這件事的態度特別的消極?」他從一開始就是,恨不得將所有涉事的人都殺了,「你是覺得,這件事會查不下去對嗎。」


    「嗯。」沈湛靠在椅子上,手裏端著茶盅,眼眸微闔,道:「勢必會有一番動亂。」


    蘇婉如點了點頭,麵露擔憂。沈湛又摸了摸她的頭,道:「沒什麽,費神定然少不了,可是該死的人,還是得死。」


    一定要他們付出代價,拿著朝廷賑災的錢,卻將賑災的對象全部殺了,到時候上報就說安頓好了,還能領一個大功。


    朝廷的錢是不多,可各州府卻可以藉此巧立名目,該得的錢一兩都不會少。


    沒人知道,這件事自然就這麽過去了,死去的人如煙雲散了,如果查出來了,那麽就是土匪,反正人死了,到底是怎麽迴事,還不是活著的人說了算。


    「侯爺。」隔著門,孔順義道:「驛站裏的人都中毒了,要不要去請大夫?」


    沈湛迴道:「不過。煙氣的毒,毒性不烈。」


    「是!」孔順義應是而去。


    蘇婉如揉了揉額頭,指了指床,「我去歇會兒,你……」她左右環顧了一圈,發現房間裏除了這張床外,沒有什麽可以睡覺的,「我先睡會兒,再換你。」


    「我不困,你睡吧。」沈湛說著,打了哈欠,支著頭靠在椅子上看著她,蘇婉如當做沒看見,撲在床上,一轉頭就就看到某人正盯著她,她翻了個身背對著她,過了一會兒就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緊接著腰上一緊,有人在外側躺了下來。


    「你!」蘇婉如迴頭瞪他,沈湛愁眉苦臉,下巴上的鬍子抖了抖,「我也好累,還困!」


    蘇婉如推了推他,道:「那我出去,你睡吧。」


    「看那麽多人死去了,我心裏難受。」沈湛嘆息一聲,將她往懷裏拉了拉,很弱的樣子,「媳婦,我需要你安慰。」


    蘇婉如想啐他一口,斜睨著他,道:「那我就陪你說說話!」


    「困,太困了。」他往她身上貼了貼,臉埋在她的頸窩裏,「我們都要好好休息,快睡吧,一會兒天就亮了。」


    厚顏無恥!蘇婉如聞著一鼻子的血腥氣,決定不提這事兒,保不齊他就去將外衣脫了拱被子裏來了,「拿把被子放中間,我對你不放心。」


    「我什麽都不做。」沈湛保證似的道:「就隻是睡覺。」


    蘇婉如想踹他,可一轉頭人在她耳邊打起了細細的鼾聲,她氣的揪著他的鬍子,不知不覺也睡著了,等她睡了某人就睜開了眼睛,盯著她的睡顏,眼裏劃過笑意,抱著親了好幾口。


    「媳婦兒。」沈湛得意的道:「睡覺!」


    但卻一夜沒睡著,跟火燎著似的,明明倦意濃厚,可就是睡不著。


    第二日一早蘇婉如醒的時候,某人正抱著她的腰剛睡著,她一動他就醒了,一臉苦悶的樣子,她一愣問道:「幹什麽這幅表情?」


    「睡的好。」他齜牙笑了一下,「睡的特別香。」


    莫名其妙!蘇婉如白了他一眼,下床洗漱,沈湛就趴在床上磨磨蹭蹭的,等她收拾好了,某人終於騰挪著起來了,去洗了澡神清氣爽的出來,蘇婉如已經將飯菜提迴來,兩人對麵吃著早飯。


    「他們既然派人來截殺,就肯定不是一撥人就了事的,我們人是不是太少了,要不要請官府的人來護送?」蘇婉如放了筷子,看著他。


    沈湛頷首,道:「今晚就能到滄州,那邊有人等我們。」


    「那就好。」蘇婉如道:「我剛才出去的時候,驛站的人都起來了,那些人的屍體就堆在院子裏,現在孔順義正帶著驛丞在收拾。」


    沈湛點了點頭,蘇婉如就盯著他,「你昨晚沒睡嗎,看你一副精神萎靡的樣子。」


    「怎麽會。」沈湛道:「我抱著媳婦睡的很香,一覺到天亮。」


    蘇婉如就哼哼了兩聲,一副你騙人的樣子,敲了敲桌子,「趕緊吃,我們要趕路了。」


    沈湛三兩口將早飯吃完,抹了嘴道:「走吧。」


    「等下。」蘇婉如嫌棄的道:「把鬍子颳了,太難看了。」


    沈湛就拖著椅子坐在她麵前,看和她,「你要是看不習慣,我就颳了。但是以前的事就一筆勾銷了,你原諒我了唄。」


    「不想理你。不要以為最近給你好臉,你就順杆爬了。」蘇婉如哼了一聲,道:「那你接著難看好了,反正我不看你就行了。」


    說著就出了門。


    沈湛摸了摸一把鬍子,又去鏡子上看了一眼,覺得還不錯,負手出了門。


    院子裏已經收拾幹淨了,段震迎過來,拱手道:「侯爺,這些人的來路沒有查到。」


    「意料之內。」沈湛並不驚訝,「收拾好,我們啟程。」


    查不到也沒事,隻要祝澤元在手裏,那些人自然還會再出現,他也一定能查到祝澤元背後那些人的來路。


    囚車先出的門,孔順義帶著人護送,延平府進京作證的百姓則坐在隨後的馬車裏,一共來了四個人,三位年輕的男子,一位四十左右的婦人,有一位男子受了傷,此時正有婦人在車裏照料著。


    祝澤元坐在前麵,用袖子遮住臉,一路走著罵著,「沈湛,你這是越界,你根本沒有資格管這件事。你給我等著,迴京後,我定要參你一本。」


    「那些人的事與本官無關,本官隻是來勸架的,你憑什麽這麽對我,你放我下來。」祝澤元嗓門極大,蘇婉如被他吵的不耐煩,和孔順義打了個眼色,孔順義隔著囚車的柵欄,一掌將他劈暈了。


    耳邊終於清淨了許多,蘇婉如走到馬車邊,隔著簾子問道:「宋丸,傷勢如何,等進了滄州,給你找大夫換藥。」


    「蘇姑姑。」車裏受傷的青年探出頭來,很瘦,看上不去不過二十出頭的樣子,「我沒事的,傷也不疼。」


    蘇婉如和他點了點頭。


    「蘇姑姑,真的能將那些害我們的人,繩之於法嗎。」宋丸看著蘇婉如,問道。


    蘇婉如頷首,迴頭看了一眼沈湛,和宋丸道:「有侯爺在,他一定會幫你們討迴公道的。」


    「謝謝。」宋丸道:「不知道我們別的鄉親怎麽樣了,是不是和我們一樣……」


    蘇婉如沉默的嘆了口氣,又道:「德州府的劉大人派人去查了,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迴來。」


    「是。」宋丸應是,放了簾子靠在車壁上,照料宋丸的錢嬸瞪了一眼宋丸,「有侯爺在呢,你不要一直問問問的,一會兒把侯爺弄的煩了,就不管我們了,看你怎麽辦。」


    宋丸一愣,朝外看了看,道:「不……不會吧。」


    「總之不要說這些事,我們現在就是要幫他們報仇,不是一直掛在嘴邊說的。有的話說一迴兩迴沒事,要是總說,傷心的事也變的不傷心了。」錢嬸道。


    宋丸點頭,又重新躺下來,錢嬸掀了車簾看了一眼外麵,蘇婉如正騎馬走在車側,風吹的女子的臉紅撲撲的,很是嬌俏。她又看看沈湛,咳嗽了一聲,道:「蘇姑姑,我們路上要走幾天?」


    「很快,再走四天就到了。」蘇婉如安撫的道:「嬸子想要下來走走嗎。」


    錢嬸擺著手,道:「不是,我就問問。」說著,看了一眼蘇婉如的手腕,拿眼睛瞄了好幾下,這才放了簾子。


    官道上來往很熱鬧,但確實沒有先前的流民了,蘇婉如心裏嘆了口氣,將趙之昂在心裏罵了一遍。


    此刻,數百裏之外的延平府內,也並不平靜,知府乃是舊臣,和荊州知府如出一轍,乃是前朝留下來的舊臣,算起來在延平已經待了十幾年。


    「老爺。」周府的大管事拿著信急匆匆的進來,「老爺,快馬送來的信。」


    周大人將信接過來,迫不及待的拆開,隨即臉色一白,咚的一聲跌坐在椅子上,管事嚇了一跳上前扶著他,「老爺,是不是出事了?」


    「德州那邊出事了。河北路巡撫祝大人被抓起來了。」周大人道:「前天夜裏,德州禁軍中尉戶甲在辦事時,被鎮南侯撞見,鎮南侯當即將德州五百禁軍悉數射殺,戶甲也被押送迴京。」


    大管事臉色也是變了幾變,「鎮南侯怎麽會管此事,他是武官,輪不著他插手吧。」


    「此人你不了解。若事情沒有到他頭上,他自然不會管。可恰巧的是,他們煽動流民搶劫的對象,正好是鎮南侯。」周大人沒有想到,時間居然這麽湊巧,「現在的事情變的複雜了,鎮南侯押著人迴京,定然要仔細查審。」


    他也沒有辦法啊。若要那些流民迴來,就要花許多銀子賑災……可是,衙門裏的錢不能用。但要讓那些人迴來,就隻能許諾解決口糧和春種的事,但將人騙迴來,一旦不能兌現承諾,勢必會發生大的暴亂。


    到時候小事就變成大事了。


    所以,流民要從京城附近消失,又不能迴延平,最好的辦法就是……在這個世上徹底的消失。


    這是個一勞永逸的辦法,既省了銀錢,又平了雪災。至於空出來的地,自然有人去種。


    這個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人了。


    原本應該是神不知鬼不覺的,因為前麵已經殺過兩批人了,可萬萬沒有想到,這次居然撞在了鎮南侯的手裏。


    「老爺,您要不……寫信問問那位大人?」管事道:「說不定,大人現在已經著手在布置了呢。有他在,不會有事的。」


    「對,寫信問問大人。」周大人鋪紙寫信,管事給他磨墨,低聲道:「說起來,那位大人我們查了十來年,也沒有查出他是誰。還真是奇怪。」


    「大人自然是隱市高人,當年若非他指點,我又怎麽能平安在延平府待下去。那麽多州府的官員都換了,就隻有我和魯大人等幾人安穩留任,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大人所做的事,都是為我們好。」


    「就是可惜了魯大人。」管事嘆了口氣,「他以前做事都極其謹慎,為何此番就被人查出來了,荊州這邊算是徹底斷了。」


    周大人點頭,「大人定然也很生氣,他曾在信中說過,我和魯大人是他最為得意的門生,現在魯大人沒有了,他定然是最傷心失望的人了。」


    主僕二人說著話,周大人將信已經寫好了,疊起來上了火漆,周大人道:「信早點送出去。四殿下還有十來天就要到延平府了,在殿下來前一定要將事情處理妥當,不要被四殿下發現端倪。」


    管事應是匆匆出了門。信並不是他送去給誰,而是就擺在自家府門外的石獅子腳下壓著,自有人過來取,有時候是一兩天,有時候放上去就被取走了。


    當年他也曾派人偷偷盯著信,可是盯了幾迴都毫無收穫,還連累周大人被那位大人訓斥了一頓。


    此後,他們就再也不敢查那人的來路了。


    不管對方什麽人,總之對他們是沒有惡意,就這一點已經夠了。


    周大人在府中待不住,眼皮子就一直跳個不停,祝澤元是他們的人,他是知道的,包括戶甲也是,可是現在沈湛一下抓到了兩個人,若是審問,會不會將他們供出來呢。


    「應該不會吧。」周大人喃喃自語,「畢竟我們都沒有真正來往過。而且,大人做事向來周全,不會連累旁人。」


    可想了想又緊蹙了眉頭,心神不寧,「死了的人是延平府的,隻要查過來,他的責任就必然推卸不了。」他想著在院子裏來迴走,管事又匆匆跑了迴來,「大人,有信。」


    「哪裏來的信,還是德州嗎?」周大人接過信,打開一看,頓時眼睛一亮,「是大人來的信啊。大人一定是知道了德州的事情,寫信來告訴我怎麽做。」


    「小的去放信,就看到下麵壓著一封,立刻拿迴來了。看樣子應該也是今天放進去的。」管事道。


    周大人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拆開信看,頓時高興的笑了起來,管事問道:「那位大人說什麽?可是告訴老爺您怎麽應對?」


    「是。那位大人讓我速速將所有死去的流民戶籍消掉。」周大人茅塞頓開,有種撥雲見霧的痛快,「還是大人厲害,這個法子好,一勞永逸。」


    將這些人存在過的痕跡抹掉,那麽就算朝廷來查,也什麽都查不到。


    至於那些空掉的房子和左鄰右舍,那就更好解決了。


    「去衙門。」周大人說著,迫不及待的迴房換了官府,去了知府衙門。


    天黑的時候,沈湛和蘇婉如帶著一隊人到了滄州驛站,盧成已經帶著十幾個人驛站候著,見他們到了,忙上來幫忙取東西,盧成跟在沈湛後麵,迴稟道:「爺,四殿下一行人昨天在汾州,不知道有沒有聽說這裏的事,但他們並未停下來,而是依舊接著趕路。」


    「嗯。派人接著盯著。」


    「還有,您讓人查的以前的迴去的災民,一路都沒有看到蹤跡。按時間來算,肯定是還在路上,至少要這個月中旬才能到。」盧成道。


    沈湛眉頭緊蹙,頷首道:「先進去吧,將人看好。」


    「是。」盧成說著,正好碰到蘇婉如從房裏出來,忙拱了手,道:「蘇姑姑。」


    蘇婉如點了點頭,道:「驛站的菜不夠了,一會兒你帶兩個人去買菜吧。我們要自己做飯,以防被人下毒。」


    「是。」盧成一個反抗的字都不敢說,忙領了命點了兩個人隨著他出去買菜。


    蘇婉如和驛站的雜役,道:「能不能幫我少點熱水送來。」


    「這好說,小人這就給您去燒水。」雜役是個五六十歲的老人,臉上有著莊稼人的滄桑,應了話就去後院井裏打水去燒水,蘇婉如迴房收拾東西,沈湛跟著後麵進來,「可想進城去看看。」


    「不要了,我們還是早點迴燕京的好,免得夜長夢多。」她說著,將自己帶的被單枕套換好,坐在床上看著沈湛,道:「一會兒水燒好了,你也去洗洗,你這樣子哪有鎮南侯的風度。」


    「鎮南侯是什麽風度。」沈湛揚眉,蘇婉如白了他一眼,正要說話,錢嬸子從外麵進來,有些瑟縮的道:「侯爺,蘇姑姑。」


    蘇婉如起身,道:「嬸子可是有事?」


    「路上走了一路,也沒什麽事,我就坐在車裏編了這個。」錢嬸子說著,攤開手,蘇婉如就看到她手裏擺在兩個大紅色粗線編的手環,手環大約有半寸寛,一個中間壓著一顆紅色的豆子,而另一棵則是什麽都沒有,隻用紅色的線頭挽了個虎頭的結。


    編的很好看。


    「這繩子是開過光的,我出門前特意去廟裏求的大師。原本是打算給我兒子和兒媳編的。」保佑他們早日開枝散葉,錢嬸子說著,忍著淚,笑著道:「剛才沒什麽事我就編出來了,送給侯爺和蘇姑姑,也沒別的意思,就是希望你們能好人一直平安,受佛祖保佑。」


    「這太貴重了,我們不能要。」蘇婉如看了眼沈湛,見他坐著沒動,他治好自己上來解釋了,「嬸子留著自己戴吧。」


    錢嬸子道:「這要一對才好戴的。再說也不貴重,侯爺和蘇姑姑不要嫌棄就好了。」說著,就抓著蘇婉如的手腕,「姑姑,我幫您戴上,看看大小合適不合適。」


    蘇婉如哦了一聲,伸出手去,錢嬸給她扣上,大小剛好,她笑著道:「姑姑手白,戴紅色最喜慶好看了。如今晦事多,我們應該多點喜慶。」


    「謝謝。」蘇婉如低頭看著,這顆紅豆倒是很有意思,她正要說話,錢嬸子已經和沈湛道:「這個給侯爺。一對手環,夫妻戴上就會夫妻同心,永不分離。」


    沈湛本來是嫌棄的,大男人戴這個太不利索了,可錢嬸子的話剛說完,他便伸出手來,道:「勞煩嬸子幫我扣上。」


    錢嬸頓時笑眯眯的應是,她就說嘛,侯爺和蘇姑姑雖還沒有成親,但一定會成為夫妻的。


    手環扣上,沈湛抬手晃了晃,一個大鬍子的男子,粗壯的手腕,套個紅色的手環,實在是……蘇婉如不忍直視,和錢嬸子道謝,「多謝你了,等會兒吃過飯你好好休息,今晚我們人多,就算有人來也沒事的。」


    錢嬸應是,行了禮退了出去。


    「醜死了。」蘇婉如嫌棄的看著沈湛的手腕,他看了看,道:「我覺得挺好的,手藝不錯。」


    說著起身,背著手晃晃悠悠的出去了。


    蘇婉如撇了撇嘴。


    「熱水來了。」兩個雜役抬著熱水進來,「小姐一會兒用完了再喚我們來取木桶就好了。」


    蘇婉如頷首,看了兩人一眼,目光從他們的手上掃過去,手指關節粗大開裂,不是習武之人的手,她放心了,道:「多謝,一會兒不用麻煩你們,我自己就能倒。」


    兩人應是躬身出去,蘇婉如將門關好,不急不慢的脫衣服,這一身裙裝騎馬實在不方便,要不是再忍三天就能到了,定要換身男裝穿。


    試了試水溫,她隨手拆了髮髻,正要進木桶裏,忽然門被人砰的一聲撞開,「婉婉,別洗!」


    蘇婉如驚了一跳,隨手抓住搭在椅子上的一件衣服,蹲在了木通邊,吼道:「沈湛,你神經病吧。」她臉漲的通紅,用木桶遮住自己,瞪著眼睛道:「你進來幹什麽,我在洗澡。」


    沈湛也愣了一下,但反應極快,反手立刻關了門。


    他人卻沒有出去。


    「這水有問題。」沈湛就看到,小姑娘像隻毛茸茸的小貓似的,在桶邊露出個腦袋,一雙眼睛圓溜溜的戒備的瞪著他,而她背後,披散著的頭髮如同絲緞搭在新落的雪上,黑的是頭髮,白的是皮膚……


    他目光一暗,看直了眼。


    「你看什麽。」蘇婉如隨手抓了一隻鞋丟過去,「臭流氓,你快點出去。」


    沈湛咳嗽了一聲,指了指外麵,「不安全。他們能在你的洗澡水裏下毒,指不定人就在附近等著呢,我要出去了換他們進來了怎麽辦。」他循循善誘,哄著道:「快把衣服穿上,別著涼了。衣服在哪裏,我給你取來。」


    他說著,人就往這邊來了,蘇婉如抱著衣服,緊貼木桶移著,她哪敢站起來,除了胡亂抓的一件放在最上麵的肚兜外,她身下都是光著的,「你……你閉上眼睛,把……把衣服遞過來。」


    她覺得他就跟頭沒臉沒皮的狼似的。


    「好,」沈湛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沒事別怕,我在呢,他們不敢進來的。」


    又是一隻鞋丟過來,蘇婉如怒道:「怕的就是你!」


    沈湛拿了她擺在床上的衣服,一件粉色的肚兜,粉色的裹褲,他眼睛瞬時紅了,像頭餓狼似的,餘光撇了一眼某隻受驚的小貓,虛眯著眼睛遞過去,「我閉著眼睛呢,什麽都沒看到。」


    蘇婉如瞪著他,將衣服接過來,一邊看著他一邊穿衣服,「你不準睜開眼啊,閉緊了。」


    「嗯,閉著呢。」沈湛道,餘光切切摸摸的朝那邊撇,其實什麽都沒看見,但就是這樣他心裏已如同狂風巨浪似的,拍打嘶吼著,克製是件極其艱難的事,他吞了吞口水,閉上了眼睛。


    復又小心翼翼的睜開,朝那邊撇了撇。


    小丫頭已經穿好了,但隻有一件肚兜,光潔的後背趴在木桶上若隱若現,臉紅通通的衝著他吼道:「還有呢,快拿過來。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沈湛又遞了中衣過來,蘇婉如迅速穿好,終於能站起來,叉腰看著他,怒道:「姓沈,你找死是不是。」


    她說著,抓了一邊的凳子的就砸了過去,沈湛單手接住,嚴肅的道:「我要不來,你入了水,就是你死了。」


    「我不信。」蘇婉如衝過來,拳打腳踢,「你就是故意的。」


    她打人跟貓爪子撓似的,沈湛根本不在意,低頭看著她光裸著的腿,還有一雙白生生的小腳,瑩瑩泛著光,他吞了吞口水,道:「我說真的,那兩個雜役扣了,盧成正在審呢。」


    「你就是故意的。」蘇婉如氣急了,跳起來揪住他耳朵,「你就想進來耍流氓。」


    沈湛一把將她抱起來,「我哪是耍流氓,我是救你。」說著,在她臉上吧唧親了一下,覺得不過癮,又尋了唇親了一下,「婉婉,我們先成親吧。」


    蘇婉如嗷嗚咬住了他的手,皺著眉頭使勁咬,沈湛笑著摸了摸她的頭,抱著她坐在椅子上,好一會兒等她鬆了口,他接著道:「都十七了,能成親了吧。」


    渾不在意手上被咬的地方。


    「你傻了吧,我可是答應趙之昂我要替公主和親的。」蘇婉如怒道:「你去和趙之昂說去,看他同意不同意。」


    沈湛就齜牙笑了起來,「隻要你答應,我就去和聖上說。」


    「你怎麽說。」蘇婉如道。


    沈湛抓了換下來的衣服,將她的腳包起來,「別凍著。」就將她整個人蜷成個小糰子抱在懷裏,「我不用怎麽說,隻要將芝蘭公主找到就好了。」


    「無恥。」蘇婉如揪住他的胳膊,要下來,「你要敢找她,我就弄死你。」


    沈湛悶悶的笑了起來,看著她歡喜的不得了,「婉婉要怎麽弄死我。」說著,手還摸了摸她的腳。


    「啊!」蘇婉如踢了他一腳,「我要被你氣死了,我要氣死了。」她說著,純粹發泄情緒,又是拳頭亂打。


    沈湛抓著她的手,「婉婉乖,別氣,別氣!」給她順著後背,纖細玲瓏,隔著衣服順著都覺得舒服,某人眼底含笑,道:「說正事,這水確實有問題,你要是不信一會兒放個老鼠進去,你就知道。」


    蘇婉如不相信他,「真的?」


    「我什麽時候騙過你。」他說著,摸了摸她手上拴著的紅色手環,她的手護在胸口,順著去看,一截雪白的玉頸纖細精巧在視線裏,沈湛周身跟火燒似的,連發梢都是滾燙的。


    蘇婉如將信將疑,又想起什麽來,瞪著他道:「那你不能在門外說一聲,我聽到了就知道了啊,你進來就是故意的。」


    「我怕來不及。」沈湛道:「一會兒你去看看,下巴卸了,人活著的。」


    蘇婉如沒再說話,推著他道:「你讓我下來。」


    「再說會兒話,盧成還沒審完,不著急。」好久沒這樣抱著她了,有的人盼著念著好些日子了。


    蘇婉如怒道:「我和流氓沒話說。」


    「乖。」沈湛親了親了她,「主要是我太擔心你了,一急就出亂子……你要理解我。」


    「合著耍流氓你還有理了。」蘇婉如怒道。


    沈湛笑眯眯的搖頭,「我沒理。都是我的錯。」


    門外,段震和劉長文鬆了口氣退了下去,孔順義站在院子裏,問道:「蘇姑姑沒事吧,我怎麽聽到了尖叫聲,要不要進去看看。」


    「沒事。」劉長文趕人,「廚房那邊盯緊了,入口的東西,絕不能讓任何人碰。」


    水裏的毒就是那兩個雜役放的,這件事沒什麽疑問之處,但是,可怕就可怕在,這兩個人的身份上,他們真是這裏的雜役,驛丞說這兩人在這裏待了四年多了。


    兩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雜役,居然是死士,但凡深想,便讓人不寒而慄。


    除了這兩個雜役,還有什麽人也是對方的人。


    幕後的人到底是誰,為什麽有這麽大的能耐,要知道趙之昂的大周建國也不過才三年,這些死士卻已經在這裏待了四年了。


    晚上,大家吃過飯,蘇婉如去看過那兩個人,被捆在柱子上,兩個人依舊是一副做粗活的樣子,很樸實,她凝眉,道:「我先前還特意打量過,沒想到還是沒有識破。」


    隻能說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誰能想得到,這兩個在驛站老實待了四年的人,居然是死士。


    「識不破是因為他們早已當自己是雜役,這樣的人,別人又怎麽看得出不尋常。」沈湛說完,盧成上來,迴道:「兩個人什麽都不肯說,這樣審應該沒有用,爺,要不要用刑。」


    「用吧,」沈湛道:「先卸左腿。」


    他話落,那兩個人眸中露出駭然之色,沈湛帶著蘇婉如出來,他道:「今晚應該還會有人來,晚上……」


    「不用。」蘇婉如打斷他的話,「我會去找段叔,有他守著我不會有事的。」


    說著,拂袖走了。


    又想找藉口占她便宜,門兒都沒有。


    沈湛摸了摸鬍子,緊追了幾步,「他在我也不放心。」


    「你夠了啊。我要睡覺了,你要敢跟著來,我……」蘇婉如想了想,居然拿他沒辦法,你說道理,他跟你耍無賴,簡直是無理可說,「我就再不理你了。」


    沈湛看著她迴房裏,自己卻沒走,端了兩把椅子來,坐在門口打盹兒,蘇婉如開了門縫看了他一眼,就聽他道:「我在呢,你去歇著吧。」


    「隨你。」蘇婉如去睡覺,睡的特別沉。


    一早起來眾人收拾了一番,接著趕路,一整天都沒什麽事,晚上歇在驛站也安穩過了一夜,蘇婉如覺得有些蹊蹺,和沈湛道:「是不是臨近燕京,對方不敢有動作了?」


    「應該不是。」沈湛道:「他們不動,應該是做了別的安排,等你我迴京就知道了。」


    蘇婉如頷首,隔了一日一行人過了通州往京城趕,還沒進城就見審刑院的杜大人過來,拱手道:「侯爺,聖上知道您帶了朱大人和戶中尉迴來,特意命下官來接您,將人先帶去審刑院,等明日開堂審問。」


    「此乃重刑犯。」沈湛道:「就不勞審刑院,我會直接送去刑部。」


    杜大人像是料到了,接著道:「侯爺,下官是奉聖上口諭,還請侯爺行個方便,否則,下官不好向聖上交代。」


    「這是你的事。」沈湛掃了對方一眼,道:「若杜大人心中不滿,可一併將責任推在我身上。至於人犯,我既負責抓了人,就要送佛送到西。」


    話落,騎馬直接進了城門。


    蘇婉如跟在後麵,看著這位杜大人,心頭冷笑,還真是迫不及待啊,人還沒進燕京呢,就趕著出來迎。


    難怪沈湛說迴來後必然要費一番心神。


    現在看來,恐怕就不是費一番心神這麽簡單了……


    ------題外話------


    有件很囧的事,需要解釋。當初寫完大綱定人物名字的時候,努爾哈赤我定的名字是「科爾哈努」,定完了我就在腦子裏記住了「努爾哈赤」這個名字,想當然很仔細毫無疑問的用了。於是直到昨天我還覺得和這個名字特別順口,還特別好記。


    但是,昨天在群裏,二爺說起努爾哈赤,說起皇太極,我就懵了。難怪這名字這麽順口,好記!


    原來是某個愚蠢沒文化的作者,用了歷史人物的名字。


    嗯,這個同名並沒有別的意思,隻是一個愚蠢的錯誤,要改已經來不及了,但我必須解釋一下。


    ps,我明明記得今天要說兩件事,但此時此刻我怎麽也想不起第二件事是什麽。算了,我再想想,想起來再說!


    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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