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鄰國的質子,能夠大搖大擺的在這邊攪風弄雨的,那當初貴國的王肯定很後悔把你送來,畢竟他隻是以為這是個廢子,還不如早點除掉。”


    我端坐在那邊,看不見事情也不妨礙說話。


    眼睛空洞的看著前邊,唇角牽出了點弧度。


    綠柚尖叫了一聲,然後就是打碎東西的動靜,我下巴被捏住,要被捏碎的力度。


    “長公主,你是真覺得我不敢殺你。”


    聲音纏綿溫柔,但是卻也陰騭冰涼。


    下巴骨被捏的哢吧了幾下,我說話都很困難,疼的眼淚控製不住的掉下來,“若是我死了,你信不信你也不能活著走出去。”


    “你籌謀多年的篡權,也早晚是一場笑話。”


    下巴要被捏碎了,我每個字都說的艱難,臉上的笑容都快保不住了,驟然他鬆開我,低低笑了一聲。


    “很有意思,我現在越來越期待了,你的皇叔會不會最終為了這皇位殺了你。”


    “在此之前,奉勸大王子一句,還是先保全自己的安全最重要。”


    說完,我摸了摸手腕,摩挲到手環上的凸起,按了下去,本來還陰沉威脅的聲音,乍然變成低聲的咬牙切齒,還有幾聲的悶哼,“來日方長,長公主殿下,希望以後合作的時候也會這麽愉快。”


    在聽到窗戶關閉聲音之後,我緊攥著的手指才鬆開,摩挲的往前走。


    膝蓋不知道撞到了什麽,磕的膝蓋骨都生疼。


    “公主,不要動了,奴婢這就過去。”綠柚聲音跟原先不同,似乎有些壓抑的聲音。


    很快扶著我的手,阻止我拿出最後一包藥,“奴婢沒事,隻是剛才磕了一下。”


    “若是合作的話,您為什麽不趁機要求出府呢?何必要委屈自己?”


    “出去哪有那麽容易,並且他也不是什麽良善的,給了我藥包之後,又恰逢遇到下藥和攻山的事情,天下哪會有那麽多的巧合。”


    “巧合多了那就是必然。”


    這天下茫茫,又能逃到哪裏去。


    外邊腳步聲漸起,我摩挲著拿起一個東西,冷硬的像是硯台,對準了手臂砸下去,徹骨的疼。


    “公主您在做什麽?!”綠柚尖叫。


    硯台沒拿穩,砸到地上,發出哐當的巨響。


    外邊的腳步聲也更重了,我疼的失力,直接坐在地上,徒手撐著身體,清楚的感覺到鮮血在爭先恐後的往外湧。


    “公主您何必呢,公主……”


    “奴婢不值啊,您真傻透了。”


    綠柚虛扶著我,哽咽的泣不成聲。


    被囚在這邊,日子也好也不好,若是裴佑晟刻意不來的話,這所謂的王妃所謂的長公主的名頭,也不過就是個虛的。


    我若是不受點傷,誰會巴巴的給一個侍女看病。


    門打開,果不其然,進來的不是裴佑晟。


    那些聲音本來陌生囂張,可在推開門之後,語氣突然就像是被捏住了脖子一樣,甚至能聽出來驚恐,“怎麽迴事?”


    “大夫,大夫呢?!”


    “去,去找王爺!”


    兵荒馬亂的,在我意識被抽離之前,我試圖抬手,可隻能聽到清脆的撞擊的聲音。


    我似乎在黑暗的荒蕪裏走了很久,沒有盡頭,耳邊隱約的有說話的聲音,但是不甚真切。


    “該醒醒了。”


    熟悉溫柔到心尖尖都會發顫的聲音,像是母親的柔軟。


    我眼淚啪嗒滑下,恍惚的睜開眼,眼前朦朧,但是能看到薄薄的一層亮光,像是蒙罩在厚重的濃霧裏。


    “已無大礙,隻是情緒不能過於激動,不然隻怕。”


    隻怕什麽?


    “長安。”


    我耳邊是醇厚沉沉的歎息聲,我還沒想好用什麽樣子的態度麵對他的時候,他就來了。


    我重新閉眼,微微側頭,可是卻被掰迴去,“睜開。”


    他的手指冰涼,強勢的捏住我,往我眼角抹了些東西,清清涼涼的。


    “臣妾這身子,伺候不了您,還是去找那位吧。”我咬緊後槽牙,說。


    若不是白鴿真的會日日來,若不是我知道白桓如今安好的話,指不準現在就瘋了。


    “你在置氣什麽?因為我給你扣住的東西?”裴佑晟問。


    一貫冷清的調調,冰封的似乎一寸之內都不容任何生物存活,“攻山的事情,我還沒跟你算一算呢。”


    像是暗流湧動,指不準接下來掀起的就是腥風血雨。


    眼睛被清亮的東西一刺激,眼淚刷的就出來了,反倒是視線模模糊糊的,比剛才好多了,至少不是厚重的霧靄,還能大概的看到人影。


    “臣妾能置氣什麽呢?隻是覺得攝政王一生都敢作敢為,殺戮果決,可偏偏要娶我,做這個不劃算的買賣,圖什麽呢?”


    “圖我勾結外人,攻城燒山,還是圖我給你投毒,妄想殺你陪葬?”


    我心裏存著一股的恨恨,恨這些事情事與願違,恨我自己不爭氣,一朝一夕的驕縱清高,都會毀了個徹底,恨上天不公,顛倒是非。


    我摸過手腕,但是裏麵的毒針都空了,那是老禦醫之前在宮內的時候,要死要活非要我帶上的。


    毒針不知名,但是裏麵的毒藥也會讓人痛不欲生好幾天,也算是還了齊言那‘一片好心’了。


    冰冷的手指撫過我的唇,下巴,在脖頸停留,粗糲的指腹撫過,讓我渾身都起來了一層的顫栗。


    “我當初說過,隻要你乖巧,保你後半輩子無憂,可你為什麽非要那麽固執,跟我對著幹?”他的聲音緩緩流淌。


    “我乖巧的話,我哥哥會安全出來嗎?”我問,“我聽話的話,十三會被找迴來嗎?”


    我原以為萬無一失的事情,卻沒想到終究出了紕漏,十三和長行在路上就不見了,憑空消失,根本沒去我安排好的莊子。


    可人呢?


    我茫然的抬頭,看到的依舊是模糊的人影。


    他沒迴答。


    “小叔叔,那能告訴我,我哥哥被救下山了嗎?”


    他停在我脖頸的手,明顯顫了下,像是我的幻覺,許久,他才說話,聲音依舊平緩,“下山了。”


    “今日闖進來的人是誰?”


    我搖頭,指了指眼睛,兀自笑了笑,“我瞎了,你忘啦。”


    “不過不是這邊的口音,聽著像是鄰國的。”


    禍水東引,我最擅長的,我用血的代價,讓齊言也吃點苦頭,不算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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