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襲,盜稿?


    瑪德!


    蘇河的丹鳳眼瞪大又眯縫,寒光掠過的同時明白了周建的囂張和唐茵的提醒是幾個意思了。


    五指死死攥緊手裏打印出來的文稿,已經成為了一堆廢紙,這群混蛋還真想讓他徹底丟臉啊!


    別人都念了,他再去讀出來,先入為主的概念下,他們會認為誰是抄襲?


    偏頭望向劉鬆等人,見他們也正看著自己,嘴角勾著得意的笑,滿臉的輕蔑和嘲。


    蘇河心裏立即就湧出一股無名怒火。


    他本就是個有名無實的所謂組長,又受了那麽多年鳥氣,胸中的怒火有如山洪海嘯般瘋狂湧上頭。


    收迴目光,低下頭,眼中的怒火消去,變得平靜無波。


    該怎麽辦?


    捫心自問下,一籌莫展,蘇河真恨不能衝上去如英雄氣概世,一拳放倒一人,但他壓根就沒這實力,甚至連起來指責的資格都沒,劉鬆完全就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這時候再想重寫已來不及,他是人不是神,天大的能力也辦不到。


    沉靜時,台上的人已近尾聲。當瘦竹竿說完最後一句走了下來,劉鬆等人使勁的拍手,像在慶祝蘇河即將到來的丟臉時刻。


    “到你了。”唐茵抬手捅了捅蘇河,她身上的幽香撲鼻而至,將後者從懵神中拉迴現實。


    即使要丟臉也沒辦法,蘇河站起身,硬著頭皮,大踏步走上台,時間過得總是那麽緩慢,有如數十年般漫長。


    和瘦竹竿錯身而過時,這家夥居然帶著戲謔地冷冷說:“窮狗子,真沒想到你還真敢跟劉鬆對著幹,膽子挺肥!”


    蘇河裝沒聽見,徑直上了台,當下麵一雙雙目光聚焦而來時,他看到了夏雲裳淡淡的目光,那紳士男同樣望著他,似一個個都在等著他出醜。


    大禮堂靜悄悄,時間分秒而過,蘇河拿著演講稿卻久久不能發言,一股濃濃的怨氣就要爆棚。


    “喂,耍什麽幺蛾子,趕緊的,少浪費大家時間。”周建嚷開喉嚨道。


    夏雲裳皺起了眉頭,似預感到了不妙。


    丹鳳眼眯縫成一條線,精芒如星輝中,蘇河清了清喉嚨,緩緩抬起頭來掃視一圈,嘴角忽然斜斜向上翹起,低沉的嗓音悠然而出。


    “我研究的課題是管理與公共資源,公司、社會……”


    剛開口,下麵就靜得壓抑。


    一開始,就有人皺起眉頭,本以為隻是開場白類似,可當他說到後麵兩三句,議論便頻頻而起。


    與瘦竹竿的演講完全一模一樣,唯一改變的就是台上站著演講的人!


    夏雲裳的臉逐漸陰沉,到後麵幾乎快要滴出水來,她沒想到蘇河會……抄襲,而且在聽到瘦竹竿的演講後還敢念出來,這是膽大到了什麽程度?


    若是換了別人,鐵定想方設法掩蓋,甚至臨場發揮,就算過不了關也比被人認為抄襲的好。


    可蘇河卻偏偏選擇了最難走的路,他沒抄襲,又怕什麽?身正不怕影子斜,難道原創還怕真正的抄襲狗了?


    在老師和校領導看來,簡直就是把他們當傻瓜?或者就是一團看不見的空氣!


    “抄襲狗,滾下台,真當我們都尼瑪傻逼?”


    “滾下台,你就不配跟我們同校,垃圾、廢物。”


    劉鬆眨了眨眼,表情先是僵了一下,臉上遂即就布滿濃濃的笑意。


    完全就沒想到蘇河敢這樣做,本以為他會放棄或者臨場改演講稿,也隻讓他出醜,何曾想事情因他的選擇而徹底發酵到不可收拾。


    當然,這是劉鬆和周建樂於看見的,始料未及地暢快舒服。


    夏雲裳和唐茵不是看好這窮屌絲嗎?那劉鬆就要讓他成為徹頭徹尾的窩囊廢,在學院裏遺臭萬年。


    “夠了,不用念了。”校主任拍案低喝。


    台下可有不少校外人士,出了這醜事,不就等於給學校名聲抹黑?


    麵對質疑和嘲笑,蘇河非但沒停,反而加快了演講速度,聲音變得更高亢嘹亮。


    沒有人信他?那他也不在乎了!


    不就是一張畢業證嗎,大不了不要了就是!


    從走上台開口的那刻起,他就已經做了選擇,就沒想過要迴避,即使撞得頭破血流又如何?


    “這就是你說的好苗子?”紳士男坐在夏雲裳身邊帶著嘲諷地問。


    夏雲裳沒接話,神色早已陰沉得好似蓋上了一層厚厚的烏雲。


    再抬頭一看,她發現一幹校領導的臉憋得通紅和鐵青,一副真恨不得要動手打人的樣。


    “廢物,沒想到人窮還誌短,尼瑪念地啥狗屁?”


    “垃圾窮鬼,丟臉丟到家了。”


    “蘇河,我要是你早都挖坑自埋了,早死早超生,十八年後又是一條抄襲狗。”


    周建等人高聲吼出的話要多難聽就多難聽,到最後簡直不堪入耳。


    小醜般的滑稽事,總要有人去製止……


    忽然,夏雲裳從椅子上站起身,深吸口氣平複心情,踩著高跟鞋快步踏上台,徑直走到蘇河麵前抬手打掉他手裏的演講稿。


    “夠了,還嫌不夠丟人?”


    台下的罵聲戛然而止。


    蘇河抬頭凝視夏雲裳,非但沒怒,還放聲大笑,似瘋狂,又像白癡。


    “鬧夠了沒有?”夏雲裳氣得嘴唇發紫,“夠了就趕緊滾蛋,少在這丟人現眼,幹什麽不好,偏抄襲別人?真是爛泥扶不上牆的窩囊廢。”


    “我是窩囊廢?”笑聲停止,蘇河漸漸冷了臉,“如果我說沒抄襲,你是不是不信?”


    “少廢話,給你一次承認錯誤的機會,然後立刻離開大禮堂。”夏雲裳目中掠過一抹不忍,遂即又恢複冷幽幽的模樣,“三種可能,一,你抄襲別人。二,別人抄襲你。三。你倆抄襲同一人。你說說,誰會聽你解釋?”


    此情此景,學校為了挽迴聲譽,不讓醜事再繼續下去,顯然不會有人願意聽他這個小醜在台上繼續嘰裏呱啦,隻想快些息事寧人。


    而他,就隻能是背鍋的那塊料!


    “認錯?我沒錯,一點都沒錯,就是我的原創,難道原創還得給抄襲道歉認錯不成?”蘇河突然發飆,再也忍不住心裏的憋屈,抬手指著瘦竹竿歇斯底裏地吼出怨氣,“是他抄襲的我,是他、就是他!”


    台下的人在笑,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徹頭徹尾的小醜。


    啪……


    出乎意料的是,夏雲裳抬起巴掌落在蘇河臉上。


    這是她第一次動手,打靜了現場,打破了所有議論。


    同時,也打掉了蘇河心裏最緊繃的那根弦,眼神逐漸變得幽冷,一切偽裝的憨厚和隱忍在這一刻徹底卸下。


    “解釋有用?你以為有人會信?”


    “不,我本以為有人會信,有人願意聽的,但現在我發現我錯了,錯得一塌糊塗。”蘇河冰涼的嗓音猶若臘月寒冬的冷,忽然變得不帶一絲感情。


    “如果我真是抄襲,我還會再讀出來?還敢站在這兒?雖然我知道結果會是這樣,被所有人嘲罵,被所有人鄙視和瞧不起,但我沒想到的是……”


    他輕輕地閉上眼,流露出最後一絲無奈和痛苦,轉瞬即逝。


    “全世界都可以質疑我,唯獨你夏雲裳不行。全世界都可以不信我,就你夏雲裳不能不信我,你……懂嗎?”


    他的話很輕,輕得隻有他跟她能聽到。


    夏雲裳愣了,感覺現在站在她麵前的蘇河完全變了個人,氣質、語氣完全與之前不同。


    曾經窩囊廢,什麽都能隱忍,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現在,傲骨淩雲,一雙眼閃著駭人的精芒,氣質有如高高在上的帝王,冷漠得好似不在乎一切人和事。


    “今天,我在這說了、也做了,你們罵我抄襲也好,說我窩囊廢也罷,我隻道在座不信我的各位都是一群垃圾。”蘇河環視一圈,冰冷的目光掃視而過,“但你們給我記清楚了,今天讓我丟臉、出醜的人,日後必會百倍、千倍奉還。”


    他邁步走下台,不作分秒停留,直接離開。


    “今日如此待我者,明日必叫你們高攀不起……”蘇河背影消失在出口,“這樣的畢業證,不要也罷。”


    “切,傻逼,裝尼瑪裝,早晚叫你跪下給老子舔鞋。”周建翻白眼冷笑。


    畢業典禮繼續進行,可夏雲裳從台上下來後就變得有些沉默和愣神。


    “我懂嗎?那你……又懂嗎?”


    她喃喃自語,當看到蘇河毅然離去時,她隻覺自己的心好難受,想要抓住什麽東西又抓不住了,似乎有一種道不明的東西正離她越來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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