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步行到安王府與柳府相連的那片蓮花湖,在湖心亭中圍桌坐落。


    石桌上擺滿了各色珍饈,如此豐盛,一看便知安王是早有準備要請他二人過來。


    秋羲打趣道:“我掐指一算,安王近日必有喜事。”


    “嘿,瞧你這話說的,”安王不樂意了,給秋羲和柳鬱一人斟了一杯桃花源今年新釀的桃花酒,說,“我就不能是給你和皇舅接風洗塵?”


    秋羲嘖了一聲,飲下一口桃花釀,道:“你笑成這副樣子還能是給我和含章接風洗塵?這話我聽著怎麽這麽不信呢,而且你說說看,含章這都迴京幾天了?”


    安王沒想到秋羲一來就能拆穿他,尷尬地摸了摸鼻子,然後有些激動地對兩人小聲道:“我要當爹了!”


    秋羲剛才一見到安王,看他滿臉喜慶就猜到這家夥是遇上什麽好事了,沒想到竟然是要當爹了。


    柳鬱也有些意外,他迴京後也見過安王,隻是之前沒聽安王提起過這事。


    兩人一同朝安王道喜,三人慶賀一番又喝過一輪酒,安王麵色紅潤,喜滋滋地說:“大夫昨天才把出的喜脈。”


    “你體內的殘毒都清了?”秋羲去年來京城後聽說安王幼時中毒,體內餘毒未清,他當時就給安王把過脈,脈象也確實如此。


    安王笑道:“之前你和皇舅不是給了我一些老國丈做的清毒丸,我按照老國丈的吩咐服藥數月,之前大夫把過脈,說是餘毒已經大多排出體外。”


    “手給我,”秋羲說完便探手為安王仔細把脈,過了一會兒,他笑道,“餘毒果然已清,這是雙喜臨門。”


    秋羲和柳鬱在安王府上待到月出東方,許久沒迴這邊,兩人今晚便幹脆迴隔壁的柳府住下。


    柳鬱的院中,兩人正坐在窗外那棵桃樹下納涼醒酒,秋羲見柳鬱望著夜空中那彎明月出神,他輕輕戳了戳柳鬱的臉頰,問道:“含章有心事?”


    柳鬱抓住秋羲的手,不輕不重地摩挲著他的指尖,片刻後才才歎息道:“明年朝堂上恐怕要出變數。”


    “為何?”秋羲有些不明白。


    要說變數,不該今年就有嗎,畢竟他今天剛把金文才那些人貪汙的罪證交給貞元帝,這事查清楚了,曹黨不倒也要脫層皮。


    柳鬱隻是將秋羲的手攥得緊了,緩緩道:“安王明年若得子,此子便是皇長孫,大皇子和曹相勢必會有大動作。”


    “皇長孫?!”秋羲壓住心中的驚歎,他沒想到這個未出生的孩子竟然幹係這麽大,“甄選皇儲確實曆來都要考慮子嗣問題,這麽看來,大皇子和曹相那邊還真有可能在明年有所舉動。”


    柳鬱卻搖搖頭,說:“如果真是男嬰,以陛下如今的年紀,更有可能立皇太孫。”


    秋羲一驚,壓低聲音道:“含章是說,陛下會更傾向於越過手握權柄的成年皇子,立十來年內都不會有能力分潤皇權的嬰兒為皇儲?”


    第141章


    柳鬱要去翰林院點卯,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秋羲便陪柳鬱一同起床了。


    “吵到你了?”柳鬱剛下床便見秋羲也跟著醒來,俯身替他掃開有些淩亂的發絲,輕聲道,“時辰還早,月白再睡會兒。”


    秋羲從床上起身,搖頭笑道:“含章沒有吵到我,是我特地讓係統這個點兒提醒我起床的,我一會兒送含章去上值。”他說著就下床更衣。


    柳鬱見秋羲還挺精神,便由著他去,不再勸阻。


    兩人洗漱後,秋羲站在柳鬱身後替他挽發髻,柳鬱道:“三國山莊那邊半月前已經開業,月白若有興致可以去看看。”


    秋羲驚訝道:“這麽快就開業了,之前不是才建了一半?”


    “嗯,”柳鬱解釋道,“目前隻開放到半山腰,再往上走的地方還在修建。”


    秋羲打趣道:“這都還沒竣工,能有人去嗎。”


    柳鬱買了個關子:“月白一去便知。”


    “成啊,迴頭我就去看看。”秋羲替柳鬱帶好官帽,又道,“對了,這兩天怎麽沒看到柳塵?”


    平時柳塵都是跟著柳鬱的,上次柳鬱去渝州府查辦真仙教,京中需要人照應,所以才沒讓柳塵跟去,秋羲近兩天沒怎麽看見柳塵人影,這才覺得有些奇怪。


    柳鬱起身跟秋羲一起到桌邊用早膳,迴答道:“他昨日去渝州府辦事,還要些日子才會迴京。”


    “去渝州府辦事?”秋羲聽到這話就更奇怪了,柳鬱才從渝州府迴京幾日,柳塵這就又過去了,“難道是真仙教的事?”


    柳鬱沒詳細說,知道:“確與真仙教有關,”他給秋羲盛了一碗清粥,笑道,“事情幹係重大,等日後辦成了再告訴月白。”


    秋羲舀了一勺帶著淡淡鹹味的清粥送進嘴裏,笑著打趣道:“怎麽還帶保密任務,難道你倆還要在渝州府養幾千私兵跟真仙教大擂台不成。”


    “咳咳——”柳鬱聽到秋羲的無心之言頓時被嗆得咳嗽起來。


    秋羲連忙放下手裏的湯匙替柳鬱拍著後背,他雙眉緊蹙,擔憂地問道:“含章怎麽了,難道係統那枚妙手迴春丹失效了?”


    老老實實蹲在窗台上吃貓飯的橘貓瞬間睜大眼睛抬起頭,滿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它家宿主,它這麽優秀的係統出品的妙手迴春丹怎麽可能失效,這簡直是在質疑它的科技含量!


    柳鬱搖搖頭,拿起手帕擦了擦嘴,扶著秋羲的腰肢讓他重新坐下,等嗓子裏那股難受勁兒壓下去後,輕道:“方才隻是嗆住了。”


    “真的隻是嗆住了?”秋羲跟柳鬱再三確認,見他這會兒麵色正常唿吸平穩,確實不像咳疾重新發作的樣子,這才終於放下心來。


    柳鬱見秋羲不再繼續追問,心中默默舒了一口氣。


    兩人昨晚宿在柳府,柳尚書要去上早朝,醜時便去宮門外候著了,大哥柳沐這幾日又在羽林衛值夜班,所以也不在府上。


    柳鬱在翰林院任職,隻消一會兒直接去翰林院點卯,兩人用完早膳後,秋羲便陪他坐馬車去翰林院,他今日不當值,所以不便陪柳鬱進宮,隻能在宮門外與柳鬱作別。


    秋羲送柳鬱下馬車,為他正了正衣冠,趁著有馬車遮擋視線,於是飛快地在柳鬱的臉頰上啄了一下,這才道:“含章進去吧,下午我來接你。”


    “嗯。”柳鬱笑著捏了捏秋羲的指尖,這才轉身進宮。


    等秋羲重新坐上馬車朝京郊的方向去後,在宮門外把守的侍衛才悄悄跟同僚擠眉弄眼,一副竟然被他逮到真人的八卦表情。


    秋羲坐著馬車到達三國山莊後天色已經大亮,他下車後從入口步行上山,一路走來隻見各處景色無補貼合他和柳鬱原先的構想,讓他看得極為滿意。


    他才剛到趙子龍的雕像前,山莊的管事便疾步迎過來為他領路。


    “公子這邊請,”管事一邊帶路一邊道,“為公子和柳公子預留的廂房早已準備妥當,就等著兩位公子過來瞧瞧。”


    三國山莊內劃分了三處地方來修建供遊人住宿的山間客棧,山腳、山腰和山頂各有一處,山腳處和山腰處的主題客棧已經建好,管事現在要帶秋羲過去的就是山腳那一座。


    路上來來往往的已經能看到不少遊人,據這位管事說,山莊才開業沒幾天,這幾天來的幾乎都是上次去秋府參加過三國宴的公子小姐和書生。


    不用想也知道這些人之前就參加過三國宴,肯定對三國山莊的事極為上心,一聽到山莊開業自然會過來體驗一番。


    秋羲剛跟著管事穿過趙子龍的事跡展示區走到主題客棧所在的院落,就見一名女子正在院中那棵蔥綠的白果樹下作畫。樹下有一張長椅,椅上坐著正在看兵書的趙子龍雕像,那名女子畫的便是趙子龍。


    他正要進客棧,就見那名女子抬頭朝這邊看了過來,原來是上迴三國宴時跟方同景鬥畫的姑娘。


    秋羲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唿,剛想轉身進客棧,又聽見身後傳來一個熟人的聲音。


    “秋兄!”


    他迴頭一看,正是方同景。


    “秋兄這三國山莊建得當真說是仙宮也不為過,”三人互相見禮後,方同景感歎道,“沒想到竟還有能自由取水的琉璃管,特別是那間浴室,當真妙用非凡,整個大齊也是獨此一家。”


    那位姑娘也道:“不僅物件新奇,山莊的景色與各大三國人物雕塑才是一絕,看得我隻想全部畫下來。”


    秋羲笑道:“等山莊全部建好後還會請人專門在山中扮演三國人物,屆時遊人也可自扮做喜歡的人物,兩位到時候可再來逛逛。”


    “當然要來,”方同景道,“我可早就等著了。”


    秋羲見方同景像是和這位姑娘一起來的,他心思一轉,再和兩人聊了幾句就找借口進客棧了。


    這會兒夜宿在客棧的遊人都起床用過早飯出來玩耍,客棧所在的小院和旁邊趙子龍的事跡走廊正是熱鬧的時候。


    秋羲進了預留給他和柳鬱的那間樓上廂房,推開窗戶便望見不遠處的走廊上遊人來往不斷,有為趙子龍吟詩作對的,也有駐足作畫的,小院裏還有幾群拉著攤子戲三國的,熱鬧程度一點也不比節日廟會差。


    遠在樓上,秋羲都能聽到院中的客人不少都在討論山莊和客棧的事,其中出場率最高的就數浴室。


    “諸位昨晚可進過外間的浴室?”一名書生興奮地問道。


    “進過進過,”另一人激動地迴答道,“那花灑果真是神仙物件,讓某昨晚整整洗浴了半個時辰!”


    書生笑問道:“可是欲罷不能?”


    “是也,”那人八卦道,“在下聽說這可是秋探花從神國看來的東西,沒想到我這等俗人也能用上這等奇物。”


    另一個人插話道:“我倒是覺得那馬桶更好用,竟然還能除穢。”


    另外兩個人給了他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都知道這馬桶實在神奇,可不是此物聊起來不夠文雅麽。


    “沒想到客流量比預想的還多。”秋羲心情極好地關上窗戶,這才仔細驗看房內的一應物件。


    山腳下這件客棧是蜀國主題,所以屋內的各種擺件都是蜀國人物,窗花上就正貼著指點江山的諸葛孔明。


    當初畫客棧圖紙時,秋羲有參考過現代的酒店,整間客房分了裏間和外間,裏間是休息的臥室,外間有客廳和專門的浴室跟衛生間。


    先前那些客人之所以對客棧裏的浴室情有獨鍾,是因為秋羲讓匠人專門做了淋浴器裝在浴室內,這種新鮮玩意兒往往都很容易吸引眼球。


    秋羲打開浴室門,隻見琉璃製的水管將蓮蓬形的花灑固定牆壁上,他探手打開水閥,就有一蓬細密的水珠接連不斷地從花灑中噴出又全部落進木桶中。


    客棧裏的一應用水全部是從山上引過來的山泉水,秋羲探手接了一捧水珠,盡管是大熱的天也能觸到一絲涼意。


    “也隻能夏天用用了。”秋羲將手中的山泉水放開,關掉水閥後將手擦幹。


    客棧裏的淋浴器沒有加熱功能,所以噴出來的隻會是冷水,夏天讓客人們用一用倒還安全,冬天用冷水洗澡那就隻能是猛人才敢做的事了。


    秋羲在屋裏吃了幾塊點心,管事便將賬本送過來給他查看。


    三國山莊才開業沒幾天,秋羲看過賬本後卻驚呆了,整座山莊竟然已經賺了數千兩銀子。


    賬本上記錄的那一條條價目和消費人次著實讓秋羲一愣,山莊這邊的事基本都是柳鬱在處理,他給了圖紙後除了來看過幾迴修建進度,再也沒操心過別的。現在看著這些詳細的價目,秋羲隻想給柳鬱送上三個六。


    從賬本上看,可以說遊客在山腳下一進入山莊的大門就要開始花錢。


    五錢銀子的門票價格就不說了,山莊裏賣的各色小吃肯定也是要花錢買的,關鍵是住客棧付了住宿錢之後,客房裏的一應消耗品居然也要額外花錢買,而且比京中貴了將近一倍。


    就拿衛生間裏放著的匣印花紙來說,這匣印花紙在書鋪裏隻賣四十五文,價格已經很貴,可在這客棧中竟然要價八十文,兩邊的紙都是清溪村出產的,唯一的區別就是客棧裏的紙盒繪了三國人物,走的是柳鬱之前安排的奢侈品路線。


    套路滿滿,簡直跟現代的酒店如出一轍,關鍵是秋羲看賬本上的銷售數據,吃這一套的客人竟然還很多。


    “果然哪個時代都不缺有錢人。”秋羲看著賬本已經開始心疼自己的荷包了。


    最絕的是山莊裏每日還會有一項三國歌舞演出,表演的都是三國相關的詩歌改編成的舞曲。每日表演前山莊都會競拍三個登台名額,拍中者可登台為舞女和樂或吟詩作和。


    在秋羲看來這簡直就是冤大頭花錢買名額給他表演節目,結果看到每日的名額成交價後,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最貴的一個名額是第一日的第一個名額,竟然拍出了五百兩銀子!


    冤大頭一號就是他的老熟人沈錦之,冤大頭二號則是另一個老熟人顧青書,這對小情侶光那一日就在山莊裏消費上千兩銀子。


    “這也太捧場了吧。”搞得秋羲還怪不好意思的,隻能含笑大賺一筆。


    秋羲在山莊這邊待到中午,跟方同景一行在小院中吃了一頓燒烤,見時辰差不多了,他這才坐著馬車迴城。


    柳鬱每日未時便下值,秋羲這會兒迴去剛好能到宮外接他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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