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聽探花郎說今晚要放一隻大鳶來助興,可他沒想到探花郎說的“大”竟有這般大!


    “大鳶?”


    “原來是這隻大鳶。”坐在對麵席上的何長安看清大鳶的輪廓後頓時冷靜下來。


    “小友可是認識這隻大鳶?”何長安旁邊的榜眼好奇地問道。


    何長安笑道:“這隻便是清明那日在京城上空飛走的那隻大魚。”


    “原來竟是那隻大魚!”


    眾人聽到何長安的話,立刻想起清明那日出門看飛天大魚的情景。


    這時,忽聽一個尖細的嗓音高聲喊道:“陛下駕到——”


    欽命大臣當即帶領所有人恭迎皇帝,禮部官員引著秋羲站到禦道旁準備獻花,秋羲則朝躲在不遠處的柳塵打了個手勢。


    華蓋引路,貞元帝出現在禦道上,柳鬱則穿著一身赤色常服,頭戴烏紗巾,巾上剪彩簪花並配一枚銀製銘牌,隨侍在貞元帝身側。


    這時,秋羲朝柳塵的方向稍一抬手,柳塵便抖了抖手中繃緊的風箏線,大魚肚下掛著的竹籃中便探出一隻貓頭。


    忽而空中傳來細微的颯颯聲,一陣香風飄過,天空中便飛舞起漫天花雨。


    柳鬱不禁抬眼望去,便見心中那人捧著花束穿過紛飛花雪站在不遠處笑意盈盈地看著他。


    第113章


    巨型大魚在天空中遮蔽雲閉月,魚肚下的竹籃裏,一隻橘貓在賣力地用兩隻前爪捧出籃子裏的花瓣不斷往竹籃外撒去。


    秋羲隔著紛飛的花雨望向朝這邊走來的柳鬱,他抱著懷裏的花束緩步迎了上去。


    “微臣恭賀陛下聖體康泰,願盛世清平。”秋羲在禮部官員的引導下行禮,將懷中那束以牡丹花為主的花束獻給貞元帝。


    貞元帝按禮收下花束後抬手道:“愛卿平身。”


    秋羲又看向柳鬱,朝他微微一笑,將懷裏另一束以蘭花為主的花束獻給新科狀元郎。


    “祝狀元郎風起扶搖九萬裏,報得君王台上意。”


    柳鬱鳳眸含笑地從秋羲手中接過花束,認真道:“鬱謝過探花郎美意,定不負君恩。”


    貞元帝笑看著眼前玉樹臨風的兩位少年郎,十分滿意地點點頭,不愧是自己點中的狀元和探花。


    坐在這頭的方同景遠遠望著禦道上飛花漫天,探花郎深情獻花予狀元的場景,頓時靈感爆發,讓身後的隨從取出他的筆墨紙硯便立刻鋪在身前的桌案上開始作畫。


    等秋羲為柳鬱獻完花,他這次發現貞元帝的禦駕後麵還跟著一名做道人打扮的中年男子,這名男子須發皆白,麵上帶笑,看上去是個和善道人。


    秋羲沒想到貞元帝喜歡求仙問道的人設居然立得這麽穩,連來主持瓊林宴也要帶個道人在身邊。


    宴會流程還要繼續,禮部官員繼續主持儀式。


    貞元帝走在前方,柳鬱和秋羲一左一右隨侍在側,天上的花雨一直跟隨禦駕,直到貞元帝升座後,天空中的大魚才漸漸飛遠去,清亮的月光也再次灑落瓊林苑。


    等借著宴會上的燈火看清手中的花束時,連貞元帝這個當皇帝的都肉痛地抽了抽嘴角。


    “上哪兒找的這麽多名貴品種?”貞元帝忍不住朝秋羲問道。


    “迴陛下,”秋羲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迴答道,“臣今日騎馬在京中尋了八十一處府邸,這才找到這夠用的花。”


    不過這八十一處府邸並非都是他親自去的,裏麵一多半都是府中的人聽說他在附近采花,所以自己從府裏摘了花給他送過來。不然光靠他自己,別說今天半天,就是再給他一天時間也逛不完八十一處地方。


    本來隻是給柳鬱和貞元帝準備花束也用不了這麽多花,占大頭的是大魚肚皮下掛著的那些花瓣。


    “八十一處?”貞元帝聽後視線不由自主地望向禦道,隻見禦道上滿地都鋪著各色花瓣。


    想到那些花瓣也全都是名品,貞元帝頓時重新審視了一番眼前的探花郎,心想這哪裏是探花,分明是貨真價實的“采花大盜”!


    待柳鬱和秋羲入席歸坐後,那名道人在皇帝下手方的席位坐下,貞元帝宣布瓊林宴正式開始,在場的眾人這才在貞元帝動筷後跟著動筷。


    秋羲舀了一勺湯羹送入口中,視線在柳鬱臉上掃過,不由抿唇發笑。


    柳鬱微微挑眉,夾起一塊花瓣形的粉色果子放進秋羲碗中,問道:“月白為何發笑。”


    小動作暴露,秋羲捂住嘴差點沒笑出聲,半彎著一雙桃花眼,說:“含章知道方才禦道上像什麽嗎?”


    柳鬱笑問道:“像什麽?”


    秋羲一頭歪在柳鬱肩上,抬起頭湊到柳鬱耳邊,小聲道:“像我們那兒的老父送嫁。”


    終於明白過來秋羲的小心思,柳鬱不由發笑,輕輕點了點他的鼻頭,壓低聲音道:“當心被陛下聽見。”


    秋羲見柳鬱不反駁,又兀自嘿嘿傻笑起來。


    這時,柳塵收迴大魚,抱著係統悄悄坐迴柳鬱和秋羲身後的席位上,係統揮著爪子朝秋羲道:


    【宿主宿主,我剛才表現是不是特別好!】


    秋羲哪裏不知道這隻饞貓在邀功,笑道:


    【表現不錯,讓柳塵給你好吃的。】


    倒不是秋羲不願意自己喂貓,隻是宴席上有規定不能這麽做,所以隻能麻煩柳塵這個係統的同桌幫忙了。


    秋羲說完,係統便滿眼渴望地望著柳塵,一隻爪子直端端地指向它一早就看重的鳳鴨。


    柳塵現在已經是個合格的鏟屎官,橘貓一翹尾巴他就知道這隻貓想幹啥,於是自己一口貓一口開始動筷。


    等眾人用過一輪膳,貞元帝這才提到今晚的重頭戲:“眾愛卿都是我大齊的棟梁之才,胸中自有詩賦文章,今夜瓊林苑月色正好,眾愛卿便賦詩一首以作紀念。”


    新科進士們紛紛摩拳擦掌,做瓊林宴酬和詩是向來就有的慣例,眾人早在赴宴之前便為此刻做好了準備,就怕皇帝把這事忘了呢。


    貞元帝看向柳鬱,說道:“如此,便由狀元先來。”


    柳鬱起身朝貞元帝行了個禮,道:“臣獻醜了。”說罷,他垂眸看了秋羲一眼,唇角微揚,沉吟道:


    月下郎騎白馬來,


    名園探花為誰摘?


    晚風拂月杏園客,


    瓊林踏歌望月白。


    秋羲聽到柳鬱的告白詩,當即舉杯朝柳鬱微微一笑,隨後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


    “郎騎白馬?”坐在何長安身邊的老榜眼捋了捋花白的胡須,笑道,“今日探花郎可不就是騎著白馬去逛遍京中的園子為狀元郎一探名花麽!”


    何長安這個熟人可比老榜眼知道的更多,隻打趣道:“柳兄這是在告訴我等,秋兄專門為他采花嘞。”


    “你我都是杏園客,也算狀元郎沒有忘記我等。”老榜眼也跟著打趣小年輕。


    “‘瓊林踏歌望月白’,我看狀元郎今晚眼中隻看得見身邊俊俏探花郎嘍。”方同景笑嘻嘻地繼續畫他的漫畫小人。


    貞元帝原本看著狀元和探花兩廂交好還頗為滿意,可其他進士越說,他越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這迴瓊林宴賦詩是按照金榜名次來排序,柳鬱之後便是榜眼,陳長壽中規中矩地做了一首瓊林酬和詩便重新就坐。


    秋羲方才心情好,接連飲下數倍酒水,這會兒正望著頭頂明亮的月兒腦子放空,算起來他穿越到這裏已經一年多,過往的一切卻還曆曆在目,突然讓他生出一種縹緲感。


    “探花郎,輪到你了,”秋羲正發呆,就聽見貞元帝朝他笑道,“也讓朕看看朕欽點的探花是哪般才子。”


    秋羲微微一愣,直到柳鬱不動聲色地在桌案下拍了拍他的手背,他這才起身朝貞元帝行了一禮。


    沉思片刻後他心中有了主意,朝貞元帝說:“微臣詩才不及諸位同儕,便獻醜,以月為題賦詩一首。”他低吟道:


    鐵鳥架玄空,


    玉宇踏飛虹。


    飛仙何所往?


    但指廣寒宮。


    一詩吟罷,秋羲默默在心中想到,不知道故鄉的月球基地建好了沒。


    在場的新科進士們聽完探花郎的詩紛紛不解,瓊林宴大家都作酬和詩,探花郎怎麽還不按套路出牌呀!


    貞元帝卻一反常態地來了興趣,問道:“你且說說,這‘鐵鳥架玄空’是何意?”


    秋羲見貞元帝果然問話,不禁微微勾起唇角。


    第114章


    聽貞元帝果然問起詩中的“鐵鳥”是何意,秋羲微微勾起唇角,一手負在身後,一手袖在身前,端出一副世外高人的得道模樣,氣質拿捏地比貞元帝下手方陪坐的那名道人還準。


    “陛下有所不知,”秋羲朝貞元帝一拱手,隨後又抬起頭望向夜空中的明月,感慨道,“微臣隻是望見今夜的明月,一時想起幼年夢遊神國時所見之景,所以才作出此句。”


    “夢遊神國?”貞元帝果斷抓住秋羲話裏的重點。


    坐在貞元帝下手的那名道人聽到這裏頓時心生警惕,雙眼如鷹目一般瞬間鎖住秋羲,柳鬱察覺到前方投來的目光,輕飄飄朝那名道人看去。


    那名道人注意到柳鬱的視線,立刻收住表情,露出和善的笑容朝柳鬱微微頷首。


    秋羲對此全然不知,自然而然地順著貞元帝的話解釋道:“微臣曾在夢中遊曆神國,見神國之人可造一種巨大無比的鐵鳥,此鳥可載數百人同遊,且速度極快,若是放在大齊,不消兩個時辰便能從京城飛到灃州府。”


    貞元帝驚詫道:“兩個時辰?!”


    要知道從京城出發坐馬車前往灃州府的話,如果路上順遂不遇上各路山匪,那也得大半個月左右的時間,就算是快馬加急送聖旨,那也要六七日的時間。


    其他人聽後也顧不得禮儀,紛紛和鄰座的人低聲討論起來。


    “世間當真能有此神物?”


    “探花方才不是說過,是他幼年時夢遊神國所見,既是在神國,有此神物想必也是自然。”


    “詩中還提到了‘廣寒宮’,探花他可是曾去過仙宮?”


    “這如何得知,想必隻能問探花了。”


    這時,一直安分坐在貞元帝下手默不作聲的道人忽然開口朝秋羲問道:“探花口中的神國我等都不曾去過,所言可數個時辰飛渡大齊的鐵鳥也無人見過,不知探花要如何證明此物?”


    不少人聽到道人的話也立刻反應過來。


    “是極,我等無人見過這鐵鳥,如何得知此物是否為真?”


    “可秋兄有何必要欺騙我等,況且陛下在此,他又豈會欺君罔上?”一名國子監出身的進士反問道。


    另一人冷哼道:“哼,誰知道他是不是也這麽想,自以為無人敢識破他,”這人說著又朝貞元帝和那名道人所在的方向拱了拱手,“幸得有無虛子道長在此,這才能識破此人的伎倆。”


    秋羲對此早有預料,隻是淡淡道:“望陛下恕罪,此鐵鳥乃是神國之物,微臣自然無法將之帶迴大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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