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盛了一碗酸梅湯一口飲盡,頓時神清氣爽:“這個酸梅湯好喝,後廚肯定又學了什麽新花樣,味道比上迴的還爽口。”秋羲說著便給柳鬱也盛了一碗。


    “當真?”趙子升這個老餮一聽就來了精神,舀了酸梅湯在碗中咕咚咕咚便仰頭開喝,“爽!”他擦了擦嘴,歎道。


    幾人恢複了些精神,一頓飯吃得心情愉悅。


    秋羲迴房洗漱後靠在床榻上,偏頭看向繞過屏風朝床邊走來的柳鬱。


    他忽然笑道:“含章,我有預感,這次我能拿下探花。”


    柳鬱垂首,傾身在秋羲額頭上落下一吻,輕笑道:“以月白的才學,別說探花,就算狀元也是囊中物。”


    “就會哄我開心,”秋羲仰頭在柳鬱唇邊輕輕一咬,“我這是合理分析,跟你可不一樣。”


    柳鬱笑道:“鬱絕無虛言。”


    “好吧,那就當做是含章對我的認可了。”


    秋羲驕傲地抬了抬下巴,他拍了拍旁邊的位置,正要讓柳鬱上床,卻忽然被柳鬱小心翼翼地捧住了臉頰。


    四目相接,柳鬱注視著秋羲那雙兀自帶笑的桃花眼,認真道:“月白,放榜後我們成婚可好?”


    秋羲一時間有些飄飄乎不知所至,隻聽見自己說:“固所願也。”


    第107章


    窗外月明風清,屋內燭火搖動,床幃中交纏的人影在輕聲細語。


    一隻玉白的手臂乏力地落在幃簾外,又被另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尋來十指相扣。


    窗外的缺月羞得藏進雲中,不知房中的人幾時將歇。


    秋羲恍恍惚惚睜開雙眼,發現窗外已經天光大亮,他抬手朝身邊摸了摸,柳鬱睡過的地方已經沒了溫度,看來他已經起床有一會兒了。


    “含章。”


    秋羲嗓音沙啞,有氣無力地叫了一聲,就聽見屋外傳來推門的聲音。


    他還沒見著柳鬱的人影,就聽見他柳鬱開口問道:“月白醒了?”


    “嗯,剛醒。”秋羲躺在床上伸了個懶腰。


    渾身酸軟,不想起床怎麽辦。


    柳鬱將端來的清粥放在桌案上,轉身到床邊坐下,抬起指背撫了撫秋羲稍顯紅豔的嘴唇。


    “可還要再睡會兒?”


    “嗯。”


    秋羲微微點頭,鼻音中透出幾分慵懶,像是帶著撩人的鉤子,撓得柳鬱心中犯癢。


    “先喝點粥再睡?”柳鬱問道。


    “好吧。”


    秋羲在被窩裏拱了拱,像隻小貓似的探出一隻手在空中抓了抓,等柳鬱握住他的手,秋羲這才借力起身靠坐在柳鬱懷裏。


    柳鬱端過粥來試了一下溫度,不冷不燙,入口剛好。


    他舀了一勺帶著淡淡鹹味的清粥送到秋羲嘴邊,秋羲便就著柳鬱的手一勺一勺地慢慢喝粥,等他一碗清粥下肚,柳鬱又拿出手帕為秋羲擦了擦嘴。


    秋羲心滿意足地舒了一口氣,沒骨頭似的在柳鬱懷中動了動,尋了個更舒服的位置靠著。


    挪動間,秋羲本就鬆散的衣襟從一邊肩上滑下,露出脖頸處那抹刺眼的紅痕,柳鬱勾起唇角,低頭在那處落下一吻,將那圈紅痕的顏色加深。


    “唔……”


    秋羲被柳鬱輕重不一的吻啄鬧得身心酥麻,他想繳械投降,偏又不甘心認輸。


    “含章。”秋羲不自覺地喚著柳鬱的字。


    “嗯?”柳鬱不徐不疾地舔舐著自己留下的烙印,輕聲應道。


    秋羲在柳鬱懷裏難捱地動了動,轉移話題道:“我們的婚禮選在哪一天?師父年紀大了不方便來京城,要不要迴清州府也辦一場?”


    雖然知道秋羲是在故意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柳鬱還是從秋羲脖頸間抬起頭,認真地說:“我想讓陛下下旨賜婚,月白意下如何?”


    “賜婚?”秋羲一愣,隨後便反應過來柳鬱為何想這樣做。


    大齊雖然民風開放,不忌男男女女婚嫁之事,就連朝中大臣也不乏有好南風之人,甚至有一位宗親就是取的男妻,但男子與男子成婚的終究是少數,不免會遇上慶王那種人以此為借口來做攻訐他和柳鬱。


    秋羲當然不會反對,就像柳鬱不想他被人言語重傷一樣,柳鬱是他心中最光風霽月不過的人,他也不想以後再有人用他和柳鬱的事來做刺傷柳鬱的刀劍。


    “好啊,我們找陛下賜婚。”隻是秋羲剛說完就皺著眉頭擔憂起來,“陛下他會同意下旨嗎?”


    先不說他身上那層可疑的身份到底是真是假,光是柳鬱有皇帝小舅子這層身份在,秋羲就覺得皇帝是輕易不會同意這門婚事的。


    他越想越憂愁,甚至短短片刻就已經開始幻想貞元帝不僅不同意這門婚事,還要給柳鬱另賜姻緣的場景。


    什麽都還不知道的貞元帝眨眼間的功夫就已經被秋羲在心裏親切問候了一遍。


    “陛下總會同意的,”柳鬱輕輕揉了揉秋羲的眉心,讓他緊鎖的眉頭舒展開,“隻要我們堅持,他沒有理由不同意,終歸隻是早晚的問題。”


    “真的?”聽柳鬱這麽說,秋羲那雙原本凝著愁緒的桃花眼瞬間明亮起來。


    “嗯,”柳鬱笑了笑,一邊給秋羲揉捏著腰肢,一邊道,“你我兩情相悅,又是同科進士,找陛下賜婚是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


    除非貞元帝想公開秋羲的皇子身份,不然他沒理由不同意這門婚事。


    但這天底下除了秋羲的爹娘,再也沒有人知道他和貞元帝到底有沒有血緣關係,貞元帝本人當然也沒有證據確定這件事,所以他絕對不可能公開承認秋羲是皇子,除非他想打破朝堂目前那點微妙的製衡局麵。


    “睡吧,一會兒我叫你,”柳鬱撫了撫秋羲的臉頰,“京郊三國山莊那邊已經造出幾樣景色,晚些時候我帶你去看看。”


    聽到山莊那邊已經有布景落成了,秋羲滿心期待起來。他本就還困頓,沒一會兒便模模糊糊地睡過去。


    等柳鬱叫他起床時,已經快到中午。


    秋羲洗漱一番便和柳鬱去膳廳用午膳,趙子升他們三人今天一早就出門去逛街了,說是要晚上再迴府。


    兩人用過午膳後小憩片刻便乘著馬車往京郊的方向去。


    今年幾家廠子都已經步入正軌,柳鬱挑了幾個得力的管事安排到廠子裏。之前忙得腳不沾地的柳塵終於能卸下身上的重擔,又可以跟著他家公子四處走動了。


    “公子,秋公子,山莊到了。”柳塵在一處山腳下停下馬車,朝坐在車裏的柳鬱和秋羲道。


    秋羲本來坐在馬車裏搖搖晃晃昏昏欲睡,一下車見到眼前筆走遊龍刻著“三國山莊”四個大字的石碑,頓時整個人都精神起來。


    “含章,這是你題的字?”秋羲指著不遠處的石碑朝柳鬱笑問道。


    柳鬱點點頭:“可能入月白的眼?”


    秋羲一拍手:“那是太能了!”柳鬱的字可是藝術品中的藝術品,當初在清陽縣和柳鬱互通書信時,秋羲每每見了柳鬱迴信中寫的字都能陶醉好半天。


    三人沿著石板鋪就的山道步行上山,隻見山道旁豎立著一尊橫槍立馬的石雕,竟然是蜀國名將趙子龍。


    “整座山莊都是按照秋公子給的圖紙來建的,”柳塵朝趙子龍石雕後的那條山道指了指,“往裏去,是以趙子龍為主的布景,因為是山莊的第一處景,所以最先造出來。”


    秋羲走小道過去一看,發現這裏的景物簡直是比照著他和柳鬱定下的圖紙來建的,不差分毫。


    “這效率也太高了吧。”秋羲望著眼前這幾處趙子龍相關的景物由衷地感歎道。


    “來山莊這邊做工的大多是冬日那批乞丐,”柳塵解釋道,“他們格外珍惜這次得來的賺錢機會,又感念公子和秋公子施粥修廟宇的善舉,所以幹起活來格外認真,建得自然就比尋常快一些。”


    三人在這邊逛了逛,又繼續往上走,諸葛亮、劉備、關羽、孫權、曹操幾人相關的布景竟然都已經搭建好。


    “那處正在建赤壁之戰的布景,”三人來到半山腰,柳鬱為秋羲指了指遠處山腳下的湖泊,“基本已經布置妥當,隻需要等船隻運送過來就行。”


    “這也太還原了吧。”秋羲向下眺望,頓時被拿出山間湖泊的陣勢驚到。


    山上還有來來往往的人手正在忙碌,秋羲和柳鬱出發前就讓府上的膳房準備了足夠的吃食來犒勞眾人,他二人把分發吃食的任務交給柳塵,便自去山上轉悠。


    兩人隻逛了已經建好的幾處景點,居然也花了大半個時辰,一路上都有人朝他倆見禮,好些都是秋羲當初在粥棚見過的熟麵孔。


    三人趁著太陽落山之前迴了秋府,用過晚膳後,秋羲洗漱完和柳鬱坐在屋外的樹下納涼。


    “山莊的布景都很到位了,”秋羲想了想,對柳鬱道,“今天看下來,我覺得還可以在山上的取水設施上下點功夫。”


    “月白想如何做?”柳鬱問道。


    秋羲解釋道:“那座山上不是有山泉嗎,我想再搭一些水管,把山泉引到各處景點,這樣遊人來玩耍,用水也能方便些。”


    不然還要專門派人每日去山泉挑水,簡直累得慌。


    柳鬱思忖片刻,點點頭:“便如此做。”


    兩人又趁著還未歇息,把山莊裏各項布置重新商量一番。


    轉眼間已經是四月初十,到了殿試放榜的日子。


    第108章


    貞元帝反複閱覽禦案上的兩份考卷,每每都止不住露出笑意。


    “朕果然沒看錯,”貞元帝捋了捋胡須,讚歎道,“這才是我大齊的國之棟梁!”


    “陛下慧眼。”殿中的讀卷官紛紛恭維道。


    貞元帝麵前這兩份試卷不是別人的,正是秋羲和柳鬱的,殿試那日在奉天殿上他已經看過一迴,隻是這兩篇對策實在讓貞元帝愛不釋手,要多看幾迴才罷休。


    “沒想到鬱兒還有將帥之才,”貞元帝的視線落在柳鬱針對南北邊防給出的對策上,過了一會兒,他又歎息道,“若是他身體好些,倒是可以派去北地曆練一番。”


    貞元帝說著便將柳鬱的試卷放到禦案的首位,片刻後,他又朝殿前的讀卷官問道:“諸位愛卿說說看,那神國畝產千斤的稻穀可是真有其事?”


    “臣以為此乃妄言,”一名讀卷官搖頭道,“神國之事虛無縹緲,未曾有人聽說過,但我大齊就算是良田所出稻穀也隻得半數,畝產千斤實乃天方夜譚。”


    貞元帝聽得眉頭緊皺,這顯然不是他想聽到的話。


    這時,另一名讀卷官出列道:“臣以為不然,”見貞元帝果然表情舒展,這人繼續說,“畝產千斤雖說過於驚奇,但此子在對策中寫明了培養此種稻穀的法子,陛下隻需派人去嚐試便能驗證。若此法不可用,那此人豈非犯了欺君之罪?臣以為,此子定不敢以此事誆騙陛下。”


    貞元帝捋著胡須道:“愛卿言之有理。”


    於是貞元帝順理成章地將秋羲那份試卷放在了禦案上的第二位,片刻後,他又將兩份試卷調換了一下位置,這才滿意地飲了一口貢茶。


    過了一會兒,貞元帝又看著兩份試卷皺起眉頭:“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他搖搖頭,抬手又將兩份試卷的位置換迴去,“三元及第,才襯得上鬱兒的一身才學。”


    末了,貞元帝又讓讀卷官讀了一甲的第三份試卷,聽罷,他正要把這份試卷也放到禦案上,卻忽然在殿試的名單裏看到了一個名字。


    “陳長壽?”貞元帝指著名單上排位靠後的一個名字,問道,“此人是誰?”


    “迴陛下,”一位讀卷官解釋道,“這名叫陳長壽的貢士乃是京城人士,已經年過七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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