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淚光漣漣,顫抖哆嗦著道:「你爹昏迷過去前,說了要封鎖消息,不可外傳……現在正是多事之秋,侯府本就因你妹妹的事被人指指點點,陛下對侯府也厭惡上三分……你妹妹已經保不住了,你爹爹又不知惹了哪個厲害的對頭,居然能在咱們侯府下毒,娘、娘真的怕極了……」


    李曜心軟了,紅著眼眶聲音沙啞道:「娘,正是因為不知敵人是誰,才更要驚動陛下,請陛下做主。兒子想,左不過是幾位皇子內鬥,爹手握權柄卻始終不偏不倚,不願投靠哪一方,所以這才遭了毒手。」


    既然不能為人所用,自然隻有被除掉的份兒!


    隻是李曜心下惶惶,怎麽也想不明白以爹爹的心機謀略和手段,怎麽會輕易中了旁人的暗算?


    那兩個小妾確實是最可疑的,幸虧長英叔已經把人拿下,爹爹那兒有長勇叔守著,他也能稍稍喘一口氣,在等來太醫到之前,先徹底掃除府中的魑魅魍魎再說。


    姚氏旁徨無助地飲泣。「那咱們就更不能輕舉妄動了,幾位皇子勢力大漲,如今鬥得狠了,連陛下都攔不住……縱使查出了是誰,難道還能打殺了他為你爹爹報仇嗎?」


    「娘……」李曜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她,心下略感異樣。


    姚氏低著頭一勁兒嚶嚶哭著,軟弱無措得像是塌了天……


    李曜甩了甩頭,揮去腦中那一抹忽然竄過的莫名違和感。


    「曜兒,你爹會不會……有事?」姚氏哭得腫若核桃的眼兒抬起,努力燃起希冀期盼之光。「你爹爹會好起來的對嗎?」


    「娘,您放心,爹爹這麽多年來多少大風大浪都過來了,他定然不會有事的。」李曜心裏酸楚難抑,還是隻能安撫母親。「何況還有太醫……對了,爹究竟是怎麽中的毒?」


    「一定是那兩個賤人,今天她們一早就在你爹書房中爭相紅袖添香……」姚氏說得咬牙切齒,喘了口氣才說下去。「娘心情不好,又來求你爹爹為湉兒謀一條生路,可沒想到這對小賤人前腳走,我後腳一入書房,同你爹爹說不到半盞茶,他便倏然捂住胸口,嘔出了一口黑血來……」


    見娘親嚇得又要哭了,李曜忙追問:「書房再沒人動過吧?那好,說不定證據還在,兒子就讓人封住書房,靜待大理寺來勘驗——」


    「曜兒,」姚氏卻是心神恍惚,緊緊抓住他的手問:「你爹……現如今這樣,湉兒怎麽說也是他的親骨肉,陛下能否讓她迴來看看你爹爹?雖說她鑄下大錯,可是百善孝為先,她更該迴府照顧老父老母……」


    「娘,您別再添亂了。」李曜臉沉了下來,怒火上湧,忍不住衝口而出。「就算迴府探視父親,也會是太子妃,而不是妹妹!」


    姚氏怒不可遏,狠狠重甩了他一記耳光。「你這混帳不孝子,你說的是什麽?!你簡直跟你爹一樣狼心狗肺,你到底是誰生的?你是不是巴不得自己跟太子妃同一個親娘?也是盛氏那個短命鬼生的?」


    她早該看清,生出的這白眼狼就跟她母子不同心,無怪乎她幾次明示暗示要他娶自己舅家的表妹為妻,他總是悍然拒絕,半點情麵也不留。


    她早該知道,就隻有湉兒才是向著她的,而不是這對薄情寡義的父子!


    李曜被那一下掌摑得臉頓紅腫劇痛,他有刹那的懵了,良久後才迴過神來,目光中已是深深的失望與決絕。


    「娘,我是您的兒子,也是德勝侯府子弟,我姓李,不姓姚。」


    姚氏被他的眼神盯得渾身發涼,忍不住後退了一步,色厲內荏地道:「你、你頂撞母親,就是大逆不道,我可以上告你忤逆!」


    李曜疲憊得連話都不想再與自己的母親多說一句,隻最後望了她一眼,而後轉身踏出書房,對外頭的護衛道:「把夫人請迴正院,封住侯爺書房,違令擅入者,殺無赦。」


    「是!」


    「李曜,你敢?你怎麽敢?」姚氏被護衛們恭敬卻毫不放鬆的「請」出了書房,往另外一個方向跌撞掙紮而去,沿路暴怒地尖叫。


    哪裏還有半點過往優雅清麗若出水白蓮的侯夫人姿態?


    侯府上下奴仆心驚膽戰之餘,又忍不住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夫人越來越……也不知是不是撞著了什麽那啥?變得越發厲害了……」


    「那也說不定,聽說當年前頭夫人就是被夫人給……這才血崩難產而亡,這不是不報,老天爺都瞧著呢!」


    「就你顯擺逞能,那麽正氣凜然的,當初大小姐被刁難折磨的時候,怎不見你老陳頭兒去雪中送炭拉拔一把,做個好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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