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5日深夜,寧州市高速公路某隧道發生一起大型汽車追尾事故,至6人死亡,14人重傷。雨天行駛要注意安全”


    電視機突然開啟,新聞播報的聲音清晰傳入我耳中。


    宋西川鬆開我,看向室內,幾秒後才轉迴頭。


    我不在意那電視是如何被打開的,我隻在意近在咫尺的宋西川,他眼中流露的不舍與悲慟像是一把利刃,劃開我的脈搏又刺破我的心髒,不住地流血、噴湧。


    抽離的感覺更甚。


    這是最後的時間,那電視的聲音是給我最後的警告,可這還不夠,這還遠遠不夠


    我不想放他走,也不想他把我丟下


    我攀附他的肩膀,從坐台一躍而下,地上的積水讓我腳底板打滑,沒站穩,帶著他一塊兒摔到地上。


    來不及疼痛,我勾住他的脖子狠狠吻住他,探入舌尖,深**入,我和他的唿吸都在不斷變得急促,像是來一場誓死不休的鬥爭。


    我知道他要走了,他隻要主動睜眼就會離開,再也不迴來。也許是下一秒,下兩秒,但留給我們的時間不會超過一分鍾。


    “西川、西川......”


    我胡亂親吻他,糾纏他,叫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一聲又一聲,恨不得把我的心髒挖出來給他看,我有多想陪著他,我有多想一直在他身邊。


    我使勁,翻身將他按在地板,冰冷的水浸濕他的發,讓他變得和我一樣濕透。


    我用模糊的視線去描繪他的每一寸細節,他黑潤的眼眸,他腫脹的嘴唇,他的鼻子、耳朵,直到他的喉結、他的肩膀。


    ......


    我真沒用。


    事到如今,我隻能用這種無用的方式去記住你,可我馬上就會隨著你的夢一起消失,你醒來後也許記不清我了,你會迴到那個是我又不是我的何知身邊,陪他走完剩下的最後一段路嗎?


    那我呢、那我呢


    我能不能變成他?


    “西川、西川,對不起......對不起”


    我顫抖著嘴唇,沙啞地喊著你。


    “我才是騙子......我是全天底下最大的騙子!”


    我所有承諾給你的我都沒辦法兌現。


    我說讓你以後想看我多久就看我多久,和你說可以一直睡在我身邊,現在看來我好像都在騙你。


    “你不應該、不應該希望我好起來的,這太痛苦了......西川,可是怎麽辦啊,怎麽辦我真的好想你,我舍不得你、我舍不得你......”


    “對不起,對不起......你帶我走吧,帶我走吧西川,我不想就這樣沒掉,我不想就這樣消失,你帶我走吧......我可以一直陪你”


    “我可以一直陪你......如果帶不走我,書簽、書簽......”


    我哽咽著,開始發不出聲,喉嚨又堵又麻,唿吸也變得困難。


    “別哭了。”


    你摸上我的脖頸,揉捏著,撫摸著,像對待冬天的小貓。


    “我一直都不想看到你哭。夢裏是,現實中也是,你明不明白每次我看到你的眼淚,我都在想,為什麽,你要遭這份苦、這份罪。”


    “但已經發生的事情無法改變。”


    我愣怔著,聽你一字一句如此艱難地將自己所堅持的言論推翻。


    “如果無法改變、無法逃避人就隻能向前看。”


    “你得多笑笑。”


    “答應我。”


    你的眼睛透過雨霧直直望進我,沉默片刻,將我的頭壓下,摁在你的左前胸,非常用力地,仿若想把我融入你的血骨中。


    你對我說沒事,對我說別怕,可我分明在低頭的瞬間看清你通紅的眼眶。


    你的手掌溫熱得滾燙,胸脯的起伏像是潘多拉魔盒的開關,我絞心般的疼痛開始逐漸清晰


    因而也終於能感受到自己的淚水,聽到自己在號啕大哭,聽著那哭聲震顫在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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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的走向是最開始就定好的,中途也猶豫了很久,因為更新時間跨度很長,總會產生一些不一樣的想法,所以最後的結局改了很多遍,決定還是走he。


    其實很早之前就在一點點鋪墊了,包括何知最開始和房東、桂望的對話等等,實際上若有若無大家都在傳達一個意思,生活是不斷向前的,舍棄過去才能麵向未來,不必遺憾或者後悔過往,當下能把握住的一定要牢牢去把握。


    我個人認為這場夢對宋西川和何知都是一場盛大的逃亡冒險,在逃避與不斷選擇中破開道路,重鑄自己麵對生活的態度和思想。是後續劇情發展必不可缺的一環。


    下章走一下宋西川視角,之後是醒來的劇情。感謝追更。


    第61章 未完的話語(1)


    【宋西川視角】


    猛烈的撞擊來得毫無征兆,我下意識把何知往身下一護。


    有熱辣的血液滾滾而出,沾染上我的眉眼,我努力睜開眼想看清何知的情況,但我做不到,我頭疼得快要發瘋。


    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不會答應何知帶他出來


    意識在黑暗中沉浮,像一艘無依無靠的小船,時而顛簸,時而平蕩,痛楚蔓延至全身,我那時已經感受不到手腳的存在。


    隻隱隱記得,剛剛何知問我的問題我還沒有迴答,我猶豫了很久,現下已經想好了,我想說給他聽。


    如果我不迴答,是不是他這輩子就聽不到了?


    ……


    不知暈眩了多久,我掙紮著將眼前的黑暗撕扯開來,顫抖無力的眼皮在和生理極限抗爭,手腳和頭顱還隱隱餘留著難以忍受的疼痛


    在思緒混沌至極的無數秒後,驀地睜開了眼。


    唿吸很急促,像是要撞破胸膛。


    耳邊很吵鬧,聽著感覺像在酒吧包廂,我眯著眼往周身一瞧,都是些熟悉又不熟悉的人。


    “西川,要不要給你點個陪酒小妹?看你怪無聊的啊!,那前台我有認識的人……要不介紹一個給你?”


    “……”


    “怎麽不說話?等等等等等,先走一個先!我幹杯,你們也幹了!來來來!”


    我抬起眼,看清旁邊穿著襯衫的男人,是我的上司。


    我順著他的意先幹了一杯酒,然後掏出手機來看,發現現在是2017年年初。


    2017年?年初?


    我沉默片刻,輸入了心底緊記的號碼,撥了過去,本以為會聽到提醒電話注銷的語音,可居然打通了。


    不出十秒,電話就被接起。何知的聲音我太熟悉,幾乎是聽到的那瞬間就汗毛豎起,感覺自己活了過來。


    而後便動彈不得。


    從背景音裏聽到很大的雨聲,他在那頭禮貌地問話,我卻一個字都吐不出。


    如果要說話,那麽我該說什麽。


    說好久不見,還是說我很想你,或者說我好像穿越了?然後再告訴他未來你會得肝癌,現在一定要提前去檢查。


    會被當成瘋子的。


    算了......還是......


    我掛斷了電話。


    本想今晚去找他,結果他卻自己送上門來。


    衣服被流蘇勾住,這種這麽傻的事情也隻可能發生在他身上了,他總是這樣不小心,讓人擔心。


    我點了火幫他燒斷線,他對我說謝謝。真是久違的體驗,他多久沒有如此乖巧過了?


    沒想到他會突然抬頭,即使光線昏暗,我也感受到他明顯愣住了,應該是認出了我,傻了吧。


    我邁前一步,他向後退了一步,走到燈光下,我徹底看清他的臉。


    他怎麽哭了呢?


    那眼睛帶著微紅,在暗處我居然都會瞧得清楚。


    那瞬間心像是被狠狠揍了一拳,又像是被一雙手來迴揉捏,細細密密窒息的疼洶湧襲來,我張了張嘴,發現叫不出聲。


    為什麽又哭了?


    何知可憐得像一隻落水小狗,睜著圓圓的眼睛,眼角微紅帶著點水光,額前的發絲微濕,像是穿過了大雨。


    我愣怔了一秒,他就想從我眼皮子底下溜走,我不想他離開我的視線,盡管現在腦子亂得很也疼得很,根本難以思考,所有聲音嗡嗡嗡像是蜜蜂在煽動翅膀。


    我隻能叫他的名字,先把我想說的話說給他聽。


    *


    何知很苦惱我所做出的一切。


    我又何嚐不同。


    起初,一切都是荒誕的,感覺周邊像是懸浮在空中而沒有地基的閣樓,內部盤旋而上的階梯也是搖搖晃晃,陳年老舊的磚瓦,雜草叢生的角落,但偶爾一隅陽光會讓我覺得這一切都值得。


    不對,其實也沒有值得或不值得。


    無論是夜裏、白天,頭疼已成為家常便飯,如千萬把錘子同時敲擊每一根神經,看到何知的時候就會好上很多。


    勉強還算能夠支撐。


    於是我邊討著複合,邊思索問題解決的方法。


    它看似簡單,實則無解,因為無論如何都會繞到那一步,沒人能夠阻止。我所做的隻是陪在何知身邊,陪伴他,照顧他,最後提前告知他。


    何知擁有一切的知情權。


    頭一個月,大腦紊亂甚至毫無想法,唯一一個深刻內裏的念頭無非是死活都要待在他身邊。


    做出的行為完全是隨心所欲,脫離之前一直固定的邏輯框架。


    何知打也好,罵也罷,這些我都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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