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交到了顧銘朗的手上,廖青梅就不願意再多呆,現在她們雖然是在後頭的菜地,不特意繞過來根本看不到,但顧家現在客人多,萬一被人撞見了呢?


    誰會相信她是來還信物的,八成以為兩人怎麽怎麽樣呢。


    顧銘朗哪裏能讓廖青梅走,伸手把她拉迴牆角,臉上再沒先前的半點喜氣,“什麽意思?!”


    “你有話說話,別動手動腳的!”廖青梅拍掉他的手,有一件事她還沒說呢,每次見麵眼前這人動不動就拽她手,這什麽壞習慣!


    廖青梅一點也不知道,她防備別扭的樣子,恰好就戳中了顧銘朗的萌點,每次看她虛張聲勢的樣子,他心裏就忍不住想要多逗逗她。


    “信物?”顧銘朗把玩著溫潤的玉鐲,眼柱子卻在廖青梅的手腕上打轉。“想退婚?"


    玉鐲開口極小,一般人根本就戴不進去這樣的鐲子,就算勉強戴進去也毫無美感可言,但廖青梅不一樣,她骨骼纖細,手腕生得秀麗靈巧,隻是尋常人沒有注意到過。


    可顧銘朗是幹嘛的,早在火車上時他就注意到了這些細節,以他當時握住的手感,他確信這隻鐲子她一定能戴得進去,就是脫下有些難。


    戴上了,本來就沒有取下來的必要了嘛,小丫頭片子注定是他的。


    當即拉起廖青梅的手,不由分說給她套了進去。


    “顧銘朗!你瘋了!”廖青梅抽不迴手,隻能壓低聲音驚唿,她當然知道這玉鐲很小,也知道自己能戴得進去,但是她壓根就不想戴啊!


    "我沒有想退婚的意思,隻是這東西太貴重,我拿在手上不合適!”


    原來不是退婚!顧銘朗心底鬆了一大口氣,瑩翠的玉鐲套在潔白的皓腕上,微凸的骨節也顯得極外嬌俏可愛,視線停在上頭,久久無法挪開。


    “這本該是屬於你的,沒有什麽不適合。”說完手指無意識地在骨節上摩梭了兩下。


    臭!流!氓!


    廖青梅推開他,伸手想把玉鐲取下來,結果把手腕弄得通紅也取不下來,廖青梅怒瞪著顧銘朗,眼底冒火。


    “你是不是瘋了!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麽,這東西這麽貴重,萬一損壞了我怎麽賠得起!”


    “為什麽要賠?”顧銘朗皺眉,伸手止住她死命往外拔鐲子的動作,“別動,會受傷。”


    廖青梅長歎一口氣,隻能暫時先戴著這東西,等會她再去找肥皂水試試。


    她努力讓自己心平氣和下來,“顧銘朗,這根本就是一樁莫名其妙的娃娃親,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兩人根本就不合適,這門婚事隨時都有可能夭折,我們不過是見過兩麵的陌生人而已,你懂不懂?”


    顧銘朗沉默了幾秒,如果沒有遇到廖青梅,這樁娃娃親他或許也會認下,但那是可有可無,純屬責任感作祟。


    但他遇到了廖青梅,恰好娃娃親的對象也是她,這對他來說,是最幸運的事情。


    “有些話我隻說一次。”顧銘朗逼近了些,直視著廖青梅的眼晴,眼神深邃得讓人不敢直視,“對我來說這不是什麽莫名奇妙的娃娃親,而是莫大的緣分。”


    緣分!廖青梅不懂。


    顧銘朗低歎了一聲,跟個沒開竅的小丫頭片子生個什麽氣呢,“昨天爺爺去你家是做什麽的,你心裏有底吧。”


    廖青梅點點頭,退婚嘛,都怪你!要是你不出現,早退了。


    “那是因為我告訴他,我有中意的人了。”顧銘朗失笑,伸手把廖青梅發間在牆上蹭的髒東西拿掉,廖青梅想躲,被他喊住,“別動……好了。”


    “……”他有喜歡的人,明明應該是鬆一口氣的事情,但廖青梅心裏不知為什麽有了不好的預感,想到他說的一見鍾情,依然不敢置信。


    “就是你想的那樣。”顧銘朗笑笑,看著她紅腫的手腕很是心疼,“很適合你,它天生就是屬於你的。”


    頓了頓又道,“不過一個鐲子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就當是長輩給的見麵禮好了,如果你沒有想好,我可以等你。”


    因為你注定隻能是我的妻子……顧銘朗的話沒說完,就被一聲高亢的女聲打斷。


    顧小姑一發現宴席上沒看見顧銘朗就找了起來,到發現廖青梅也不在,一顆心立上沉到穀底,這還沒進門呢,就半點也不懂事!


    “哎呀!你們怎麽在這裏!廖……青梅,你過來,家裏的親戚都等著見你呢!”顧小姑臉色不好,氣衝衝地走過來,拽住廖青梅就往院子那邊拉,動作十分粗暴。


    邊走邊迴頭警告地瞪了眼顧銘朗,“看我等會怎麽收拾你!”


    廖青梅是和顧明朗一起出了院子,大家都看在了眼了,定了婚的小兩口說說悄悄話,大家都是過來人,懂!


    等顧小姑拉著廖青梅迴到席上,主席上的顧爺爺瞪了顧小姑一眼,嫌她多事,眼看這兩人一個要歸隊一個要上學,見麵的時間一點點在少,這會不抓緊多說兩句,再想說就難了。


    顧小姑心裏有氣,卻不好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發出來,隻得生生忍下。


    廖青梅坐下後,揉了揉微痛的手腕,安靜地吃起飯來,顧小姑用的力氣大,手腕肯定被拽紅了,廖青梅歎了口氣,都怪顧銘朗!


    落座後,顧銘朗也被人起哄著安排到她身邊坐著。


    一頓飯下來,明明廖青梅沒怎麽理會顧銘朗,卻莫名給他喂了個肚圓,見她喜歡吃青菜,神不知鬼不覺地把離得最遠的那一盤給挪到她眼前來。


    酒席散後,除了廖青梅,大家賓客盡歡,有個輩份大的長輩臨走時更是拉著廖青梅和顧銘朗的手,一個勁地叮囑他們好好過日子,早點結婚早生貴子。


    還有好幾個廖家近親,認為廖青梅年紀到了,幹脆就不要讀書了,早點結婚生孩子才是正事。


    顧銘朗連連點頭應諾,臉上春風滿麵,廖青梅不好衝無辜的人擺臉色,也隻能無奈地笑笑點頭。


    場麵上的話,不必太過當真。


    酒席剛撤,顧銘朗就要踩著點兒離開,明早六點一定要歸隊,再不動身就來不及了。


    顧銘朗要走,廖青梅還在堂屋裏端坐如山,屋裏留下的都是兩家的親朋,結果滿屋子的人都慫恿著她去送他。


    看著顧銘朗站在門口,她不起身他不動的樣子,廖青梅頭痛不已,部隊紀律嚴明,你不是很急嗎!怎麽還不走!


    顧銘朗挑挑眉,擺明了要讓她送。


    “……”廖青梅咬咬牙,在眾人的打趣聲裏,起身送人。


    一言不發地把人送到車邊,廖青梅看了眼吉普車,又看看顧銘朗,你倒是上車啊!


    顧銘朗笑笑,拉開車門坐進駕駛座裏,隔著副駕駛的窗戶看了眼堂屋方向,趴到車窗上衝廖青梅招手。


    廖青梅狐疑地看著他,不肯動。


    “過來。”顧銘朗臉色正經嚴肅,確實像是有話要說的樣子。


    廖青梅狐疑幾秒,慢慢地挪了幾步,靠近了他。


    “有話就說,說完趕緊走……走……”


    嗡地一聲,廖青梅腦袋一片空白,傻傻地看著顧銘朗靠在車窗上衝她笑,“我這一走,隻怕很長時間不能再見麵,記得給我寫信,好好照顧自己。”


    說完,顧銘朗才發動汽車離開,直到看不見車後,廖青梅才摸了摸額頭,反應過來剛剛是什麽印到了上麵。


    顧銘朗居然親了她!


    隱約還聽到他在耳邊說了句什麽,但她腦子裏嗡嗡的,完全沒有辦法反應過來。


    上下兩輩子,廖青梅都是個保守的人,她和方誌誠在一起談戀愛時,別提像擁抱那樣親密的動作了,就連牽手都隻有寥寥幾次。


    她心裏男女之間關係的界限非常高,不僅源自於家庭教育,還有整個大環境下對女人的約束。


    就算接受了後世爆炸式的新思想衝擊,廖青梅依然認為男女之間,應該發乎於情,止於禮。


    顧銘朗這樣的人她從來遇到過,太過主動,總感覺自己像是被她盯著的獵物,那種無處遁逃的感覺讓她很是心慌。


    太過心慌,完全沒有察覺到顧銘朗親她的時候,她並沒有反感,反而是羞惱的情緒更多。


    那種腦子裏一片空白,心怦怦跳得飛快的感覺讓她非常陌生,微涼又柔軟的唇瓣停在她額上的時候……


    直到堂屋裏有人喊,她才反應過來,一股熱氣頓時從腳尖直衝頭頂,瞬間湧上臉頰,全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廖青梅欲哭無淚,匆匆用手抹了兩把額頭,生怕外人看出痕跡。


    站外頭吹了好一會的冷風,等臉上的熱度褪了才迴堂屋,大家說了什麽,她隻笑笑當作迴應,整個下午渾渾噩噩地半個字也沒有聽進去。


    她沉默的樣子倒是給一屋子親朋留下了個乖巧聽話的印象,對她是誇了又誇。


    顧小姑站在一邊看著,氣得牙癢癢,長得嬌嬌弱弱的,光會勾男人!還會裝老實,要是老三因為這女人沒趕上集合,看她怎麽收拾她!


    ……


    第二天就是廖青梅迴靖北縣的日子,淩晨四點多的車,早上廖二叔送她出門時老屋裏黑洞洞的,廖奶奶或許壓根就不記得她要離開。


    在廖二叔千叮嚀萬囑咐中,廖青梅坐上了火車。


    目送火車走遠了,廖二叔才轉身迴家,這個時候天還沒全亮,室外的溫度非常低,路過老宅時發現廖奶奶背著手站在院坪裏,看著來路的方向出著神。


    “娘你也是,青梅走你也不出來看看,人早走了,你又站這裏望。”廖二叔幹脆不迴家了,轉道進了老宅,打算給廖奶奶把家裏的體力活做完。


    廖奶奶瞅了他一眼,沒說話,看了看遠方,背著手又迴了屋。


    廖二叔早習慣廖奶奶這性子,隻當她是沒聽見,轉身找了斧頭出來準備劈柴,邊幹活邊尋摸著老太太這耳朵是越來越不行了,是不是得找醫生看看。


    而廖青梅,在經過兩天一夜的旅程後,迴了了靖北的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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