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鵬沒反應過來:“什麽家屬?”戚不照在窗邊站著打了有一會兒電話,北方入秋夜間溫度低,手被風吹涼。叢安河於是牽著他手,揣進自己衛衣的寬大口袋。傅鵬看在眼裏,震撼到臉都僵住。“你們……?”叢安河沒忍住笑:“告訴你了。你沒信。”陳家樂訥訥:“所以戚不照真是你……未,未婚妻?”戚不照眉眼軟下來,肩膀往叢安河身上貼緊,偏過頭看他眼睛,笑意盈盈:“嗯,我是他未婚妻。”同班兩三載,印象裏隻有不可褻玩與率性而為,在座的從沒人見過他這樣賣乖以色*誘人的嘴臉,簡直像被奪舍。同桌呆若木雞,撞了撞陳家樂:“樂,我沒看錯吧。”陳家樂:“不知道,我死了。”情況急轉。迴過神,傅鵬恨不得摸條地縫鑽進去。他尷尬地摸摸牆,又摸摸門把手:“我。唉,這事兒鬧的,不好意思。你上樓的時候怎麽不解釋兩句,不然我…”叢安河道:“我記得你。”傅鵬愣住。叢安河掃過他被戚不照踹過的屁股:“褲子沒事吧,粉色小豬?”傅鵬臉頓時絳成豬肝色,陳家樂幾人看戲之餘猝不及防爆笑出聲。三年一次的百日誓師大會,彼時傅鵬在台上鞠躬,眾目睽睽下校褲天崩地裂,led大屏上露出一隻粉色豬鼻,天地日月師生共鑒,七中校史恆久流傳。記憶久遠,但口口相傳中仍舊新鮮。傅鵬做夢都想把這段埋進墳裏。傅鵬生無可戀:“大哥,你怎麽連這個都說。”戚不照:“沒說。”傅鵬不信,叢安河解釋:“我在場。”傅鵬起初以為他是同屆同學,細看覺出不對。叢安河這時候才做自我介紹:“我姓叢,叢安河。”在場的十來個人酒醒了大半。叢安河。七月的風波在前,如雷貫耳。沒教過高三,不在同一棟樓,大多人沒在校內同他打過照麵。聽說他參加戀綜,可節目實在不火。喬秋舊案重翻,熱度是很高,網上鋪天蓋地的姓名縮寫,但本尊照片有團隊在壓。職業特殊,估計廢了不少功夫。鏡頭下人確會畸變,有幾位在網上掃過兩眼他的表演劇照,見到本人卻沒對上號。真人更瘦,意料之外的年輕英俊,不怪當年任職期間便炙手可熱,比起三十更像同齡。陳家樂結結巴巴:“老,老師好。”戚不照從身後貼近,俯身把下巴擱在叢安河肩膀上:“不許叫。”陳家樂愣愣的:“收,收到。”叢安河笑了下,看他白白嫩嫩,挺有意思。於是戚不照同叢安河耳語:“他不識字。”不識字的朋友隻那一位。叢安河明了:“戚不舉?”陳家樂頓時迴想起自己當年做過的好事,跟傅鵬一起悲憤欲絕麵壁思過去了。家屬來接,戚不照沒待太久,兩人一起離開。走前老同學一個接一個祝二位百年好合,戚不照難能露出眉梢眼角都爛漫的笑臉,閃得陳家樂和傅鵬眼疼。沒什麽如來佛祖美女omega……前任師生,alpha和alpha。望兩人轉角消失的背影,前同桌鼓掌道一聲“刺激”。網傳叢安河跟一起錄節目的omega喜結連理,有人衝浪前線,已經搞不清三人關係。宣委看過幾段節目cut,她嗅覺敏銳,想到什麽,震驚到拿煙的手都在抖。朋友問她怎麽了,她故作深沉地擺擺手,借了火,說去外麵抽根煙。坐進車裏,紅布條解下來。叢安河坐進駕駛座,他一路開,不是迴家的方向。車停在河邊,河上有橋。這次上橋叢安河不用推輪椅,戚不照會同他肩並肩,一起走上去。晚風在吹,潮氣是很涼的。戚不照兩臂隨意搭在圍欄邊,袖口露出一支款型優雅的男表。八月他生日,叢安河送他的禮物。過了農曆十五,滿月瘦下去,水麵盈盈,扁月隨波。風沒有形狀,叢安河卻伸手去抓。他問:“寶寶,是不是騙我。”戚不照頭發長了很多,還在留。黑發被風拂亂,他拍了張照片,截圖到隻剩一截水光,不配字,傳到icequeen7的賬號,說沒有。“不是發消息說你喝多了。”戚不照拉起他的手,唿吸溫熱,每根指頭的指腹都親過一遍。“嗯,是喝多了。”叢安河心底很軟,順勢去摸他的臉,細細的,沿輪廓壓上眼尾。“你沒生氣。”戚不照篤定。叢安河反問:“我為什麽要生氣?”“我帶你見了同學。”叢安河道:“你想讓我見傅鵬和陳家樂。他們是你的朋友。”戚不照:“傅鵬學計算機,陳家樂學攝影。”叢安河愣了瞬:“今天忘了說聲謝謝。”“沒關係,”戚不照垂下眼,“還有下次。”叢安河看著他,突然想問:“你是不是很想讓大家知道我們的關係。”戚不照複又掀眼簾看他,雙眼皮褶皺是扇形,埋著侵略與征伐,麵對他時卻柔軟如兩段燕尾。忘性大是互聯網生態,喬秋的事暑期鬧得再沸沸揚揚,沉澱下來落成冬天的雪,幾天或一周,總會化的。期間兩人微博粉絲驟增。但行事低調外加不做網紅,熱度消散,幾個月後還能熱情關注私人賬號的不多。戚不照幾乎拉黑所有罵過叢安河的網友。icequeen7自“滾”後開始活躍,時時截圖發兩人生活的一角,意義不明,愛卻清晰。最後留下一小批堅貞如一的cp粉,多不過兩三千人,定時定點點讚評論。嗑黎宵和叢安河的邪*教終於在正主引導下散的散,爬牆的爬牆。他在網上做迴戚舉,樂此不疲。戚不照卻說:“不想。”叢安河看不懂他,所以永遠保有探究的欲望:“為什麽?”“這樣就很好。”戚不照探出手,等叢安河握住。叢安河看他很久,抓住他,讓他低頭。仰麵在他眉心輕吻,叢安河問他:“這樣就夠了嗎?”他好像很貪婪。雨夜裏第一次正式會麵,他目光灼灼,第一秒就在傳達獨占與渴求。但此刻又變得如此容易滿足,似乎隻要給他一個吻,一場對視,一句喜歡,就可以從他身上取走想要的一切。叢安河說:“可我還想帶你見見我媽媽。”戚不照眼睛同水波一般清亮。他單手握住叢安河頸側,垂首短促地啄吻。嘴唇柔軟,像在交換心髒。“要見。”他邊追著吻邊說,“要見。”叢安河實在太喜歡他。兩手托住他臉:“寶寶,在我媽麵前這樣,你有點下流。”戚不照愣住。叢安河帶他轉身,麵向這條長長的、長長的河。“媽,”叢安河輕聲,“我帶他來看你了。”戚不照一時沒說出話。叢安河側身去抱他:“我媽不喜歡被裝在盒子裏,她喜歡流動的東西,比如海,比如河。她走之後,那邊送來骨灰,我和我爸把她送到這裏,讓她跟著水,能走得遠一點。”叢安河說,照片在家裏,下次迴去吃飯,帶你去看她。“好。”戚不照緊緊地擁住他,鼻尖抵進頸窩,“這算求婚麽?算吧。”叢安河無情:“不算。”戚不照:“不管。一輩子都要和你在一起。”叢安河從衛衣口袋裏摸出個花環。在酒店門前小花園等人的時候編的,一串白色小蒼蘭,抬手壓上戚不照發頂。“寶寶好漂亮。”戚不照拉著他手不鬆開:“你快說好。”氣定神閑玩兒人是常態,少見他真像個大學剛畢業的毛頭小子,著急上火。叢安河覺得可愛,隻顧盯他看,偏偏不開口。戚不照還戴著花環,催他:“你都在媽麵前和我接吻了,不能始亂終棄。”始亂終棄,這詞耳熟。叢安河問他是不是私底下跟叢宗庭聯係過。戚不照攥著他的手,緊緊的:“小安。”叢安河:“嗯?”“我有兩位母親,”他說,“現在你也有兩位母親了。”叢安河定住。“你要不要跟我迴家?”戚不照問。矯情怪是要配野心家。月光太亮,叢安河眼淚掛上眼眶,無需眨動便輕輕流下。他說:“好。”戚不照去吻他的淚痕,問:“我們一輩子在一起好不好?”叢安河說,好。作者有話說:還有三章左右完結第77章 我在這裏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