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說些什麽, 隻是在鬼塚那家夥麵前承認了自己的身份而已,”雨宮警視歎了口氣,“不然,他可不放心我將他的學生給帶走。”


    降穀零看著他, 沒有說話,隻是想起今日出發前雨宮警視與他的交談——


    “鬼塚教官在跟著您。”那時降穀零隻是掃了一眼他的身後, 便看了出來。


    “我知道。”雨宮警視眉眼彎彎,隱約還有一種輕鬆感,“讓他跟著吧,這一天總算還是要來了。”


    “您身份特殊,也完全可以打消他的顧慮……”


    “降穀君,”雨宮警視卻笑著打斷了他, “懷疑的種子隻會越種越深,再不找個機會向他們說實話, 等這顆種子長成參天大樹, 他們也便再也不會信你了。有些事情,有些人,得需要溝通, 一味的打著‘為他好’的旗號而將所有屯在心裏, 反而傷害的是兩個人。”


    那降穀零垂了垂眸, 僅僅隻是說了一句:“我知道了。”


    而現在的降穀零看著雨宮警視,又忽而問了一句:“您和鬼塚教官說開了, 那‘他’呢?這些年來,您有去見過他一麵嗎?”


    降穀零口中的那個“他”,不是其他人,真是波本頂替的那個人。


    ——據說“他”還是,雨宮警視唯一的兒子。


    卡納迪恩當初從貝爾摩德手中接迴了那個孩子,將那個孩子送至安全處,卻從始至終都未去見過那個孩子,反而轉手就與降穀理事官商量,能不能在多年以後,找個年紀相仿且完全能夠信任的臥底送進去頂替那孩子的身份。


    他說,那孩子身上畢竟留著“那位先生”的血,並不可信,若有一日叛變,這些年來公安所作的一切就得付之東流了,所以得找另一個人頂替他的身份。


    他說那些話時一臉平靜,完全不顧那孩子曾經受過的苦,隻看見了最大化的利益。


    但降穀零是知道的,他並非是不愛那孩子,雨宮警視隻是不敢麵對,不敢麵對那個被他親手殺死“親生父親”的孩子。


    他自詡為那孩子的父親,但知曉那孩子存在的所有人都知道,那孩子的生父是已經犧牲了的、他的摯友、代號glenmorangie的那名警官。


    因為不敢麵對自己的“兒子”,所以雨宮警視在麵對降穀零的時候,偶爾還有一些無處安放的“父愛”。


    這一周目的降穀零是在諸位公安警察的照料下長大的,雖然他生母已逝,也從未在降穀理事官口中聽過自己的父親相關,但他並不缺乏愛,一些長時間無法見到自己妻兒的公安,都恨不得將愛意轉移到降穀零身上。


    那些愛很多,也很沉重。


    他們渴望作為烈士子女的降穀零可以承載住他們的希望,希望降穀零能夠有朝一日領隊剿滅組織。


    雨宮警視也是其中一人,但雨宮警視在很早以前就對他說過:“零君不必管他們,沒人逼你做警察,重要的是你願不願意,你自己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


    在公安照料下的降穀零自然是最好的頂替人選,他有一個烈士母親,還有一個理事官舅舅,最重要的是,他和那孩子一樣,都是一個混血兒。


    降穀零最後還是走上了這一條路。


    “那孩子雖然是混血,但混血特征並不明顯,不過當初見過那孩子的研究人員基本上都已經不在了,關於那孩子的資料,也已經被貝爾摩德銷毀了。”


    “那位先生沒見過那孩子,也不知道那孩子是何模樣,現在組織裏唯一知曉那孩子麵貌除了我,就隻有貝爾摩德了。”


    “貝爾摩德可能會認出你不是他,但你不用擔心,她不會拆穿你,她希望那孩子能夠離組織遠遠的,她甚至會希望你頂替他一輩子。所以,你隻需要在她麵前,讓她以為,你冒領那個身份隻是為了貪戀那個身份帶來的權利,這樣就好。”


    在降穀零開始臥底之前,雨宮警視對他說了許多,大多都是關於那個組織的情報和那孩子的情況。


    就算那孩子不在他的身邊,他也一直有在注意那孩子的狀況。


    如今聽見降穀零這樣一問,雨宮警視愣了一下,隨後又釋然的笑了笑:“說開的前提是懷疑,那孩子可是什麽都不知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更不知道我是誰,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下,我自然也不能去打攪他平靜的生活。”


    雨宮警視閉上了眼睛,當初帶走那孩子的場景又在他的眼前浮現。


    ……


    那個夜晚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烏雲將能夠透出光亮的自然兩處遮得嚴嚴實實。


    唯一能夠看見的光亮的地方,是實驗室外某處的一輛車的車前。


    貝爾摩德靠著樹,點燃了一支煙,看著另一人來迴檢查著車輛情況。


    “卡納迪恩。”她忽然叫住了他,問了一句,“你能保證那孩子能夠平安長大嗎?”


    “當然。”確認車輛沒有問題以後,卡納迪恩迴過頭來迴答著她的問題,“我明麵上的身份好歹是個警察,給這孩子弄個假資料,找戶好人家撫養長大,是完全沒問題的。”


    貝爾摩德突然沒再說話了,她吸了一口香煙,在卡納迪恩上車之前又忽然問道:“你為什麽想救這孩子?”


    “這也需要有原因嗎?貝爾摩德大人您的要求,那我自然是要什麽都不過問,照做就好。”


    卡納迪恩笑了一聲,偷偷觀察著貝爾摩德的神情變化,又迅速撇了撇嘴,改口道:“好吧,我承認,我嫉妒了。誰叫這孩子的生父是那家夥呢,那家夥從一開始就和我爭,沒想到居然還是個條子,我到最後居然都沒能爭過他,沒搶過那把槍留下活口來。既然他有血脈殘留下來,那我偏要和他爭一爭,讓他的兒子喊我一聲父親。”


    “小孩子脾性,”貝爾摩德似乎是信了,擺了擺手,“走吧,後麵的事我會處理。卡納迪恩,你最好是一個可靠的盟友。”


    “我的榮幸。”


    目送載著那孩子的車輛離開以後,貝爾摩德掐滅了煙,她往迴走著,似乎是準備迴到實驗室。


    隻是她的臉色在此期間突然一變,掏出一把槍來,指著草叢厲聲道:“誰在那裏!”


    草叢的草木驚動了一下,緊接著,一個約莫九歲大的男孩從裏麵走了出來,他麵色有些病態的蒼白,但眼神裏並沒有分毫恐懼。


    “貝爾摩德大人,實在是不好意思,我看完了全程。”他直視著貝爾摩德,額頭抵住了槍口,絲毫不懼貝爾摩德手中的槍支,“但是在您動手之前,可以聽我說幾句話嗎?”


    貝爾摩德眯了眯眼睛,沒有開槍,示意他繼續說。


    “我和他關係比較好,他曾經有和我說過,他的母親,是一個知書達理、溫柔美麗的女子。”


    貝爾摩德瞳孔動了動,卻沒有說話。


    隻是貝爾摩德在心裏道:那是當然,我的妹妹,我的angle,是這世間最美好的女孩。


    “可是他說,他快要記不清母親的模樣了。他討厭打針,也討厭吃藥,因為每次吃藥,他對母親的印象就會更加模糊,他不想忘記媽媽,他還想要和媽媽,和姨母去遊樂場玩——”


    “夠了,”貝爾摩德打斷了他,碧藍的眼睛緊緊盯著眼前的男孩,“你到底想要說些什麽。”


    “我想說,我可以幫貝爾摩德大人您處理後續。我可以頂替他的身份,幫您在此中周旋。”


    貝爾摩德皺了皺眉:“理由呢?我為什麽要答應你這種荒唐的請求。”


    “無論失蹤還是死亡一個‘少主’,整個實驗室的人、包括貝爾摩德大人您都要被問責,但失蹤一個我,那可就不一樣了,”男孩蒼白無血色的臉上忽而浮現一抹笑,“我隻是實驗室總多孩子中的一員,我失蹤了,沒有人會在意。”


    貝爾摩德收迴了槍,但麵上表情依舊不好:“給我一個你為什麽想這麽做的理由,‘少主’的生活可未必有你現在的生活好。”


    “我想要活下去,”男孩說,他笑得很蒼涼卻又很真誠,“雖然我已經忘了我是誰,也忘了我的家人,可我想要活下去。”


    這個組織的“少主”、那位先生名義上的繼承人,盡管會被拘束自由,可“少主”又與實驗室其他孩子不同,其他孩子是“小白鼠”,沒人會管他們的死活。


    而“少主”就不一樣了,他的身份擺在那裏,研究員們隻敢嚴格控製劑量,生怕自己一個失誤,害的自己腦袋落地。


    他想要活下去。


    也許以後依舊會死,可至少現在,他想要活下去。


    ……


    趴睡在桌子上的青年驀然驚醒,他撐了下腦袋,很輕幅度的揉了揉太陽穴,望向了桌邊的綠植的目光卻有些空洞。


    “我曾經,是真的很想要活下去啊。”


    他低著聲音呢喃了這麽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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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真正的“少主”是構成兩個世界相似性的npc,不用管()


    武偵宰世界和首領宰世界的兩人,都選擇了頂替身份來爭取自己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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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2章 他需要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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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過去了好一會兒, 降穀零掃了一眼手機上的消息,目光又看向了雨宮警視。


    “舅……理事官說他暫時性的說他來不了,我們自己商量就行。”降穀零本想換那個熟悉性的稱唿, 但是話才剛剛說到嘴邊又迅速改了口。


    “那降穀君去和他們說吧, 我就不摻和你們的事了。”雨宮警視擺了擺手, “會議室給你們騰出來,降穀君願意說多少,可就全憑降穀君你自己的意願了。”


    降穀零頷首:“我明白的。”


    降穀零將聯絡手機收迴了口袋之中,又走到了安置他們三人的房間內, 按下門鎖上的指紋鎖以後,推開了門。


    彼時三人正悉數坐在沙發上, 最左邊的鬆田陣平正“張牙舞爪”的向夾在他們幼馴染中間的諸伏景光說些什麽。


    雖然在降穀零推開門後他就迅速止住了話茬,但是從他那沒說完的半句話裏,不難聽出他是在“說”甚至是“罵”降穀零。


    降穀零對此不以為然,鬆田陣平想罵就讓他罵去,他隻是檢查了一下房間內的信號屏蔽是否開啟以後,才走到了房間中央的沙發前。


    “喲,降穀警官終於罵完人了。”


    鬆田陣平對著他挑了一下眉,而後撇嘴道:“降穀零, 你可真是了不得。七年沒見, 你怎麽變得這樣喜歡嚇唬人了?嚇唬我和hagi就算了,你怎麽還嚇唬諸伏景光這個柔弱的音樂老師啊?”


    顯然,通過三人獨自的交流, 他們成功確認了降穀零的立場——立場為紅, 但就是想要嚇唬他們的降穀零。


    對於鬆田陣平的這句話, 諸伏景光默默糾正了一下:“……我不柔弱。”


    “你口中的這位柔弱的音樂老師可不是什麽普通人,”降穀零則是抱著胸, 也挑了挑眉:“我不嚇唬一下你們,你們可指不定得搞出什麽幺蛾子。”


    鬆田陣平瞪眼:“我是那種惹事的人嗎?降穀零你這家夥居然不信我!”


    不是不信,隻是……


    隻是他是作為波本,作為安室透,待在波洛咖啡廳裏,鬆田陣平他們想要知道這些也並不困難,一旦他們在他作為波本或安室透時找他,便有極大概率落入組織人(特指隔離頻繁出現的朗姆)的眼中,等到那時,就算是他,也很難及時保住這兩人。


    降穀零沒有迴答鬆田陣平這句話。


    鬆田陣平又反應過來了他的前半句話,指了指諸伏景光,目光銳利了一些:“你說他?他能有什麽秘密?”


    被cue的諸伏景光維持著得體的微笑,而雖然沒被叫到姓名但知曉諸伏景光是怎麽一迴事的萩原研二眼神則是飄忽了一下。


    見自家幼馴染心虛,鬆田陣平瞬間就懂了,他擰笑了一下,越過諸伏景光,搖著萩原研二整個人:“你們到底有什麽秘密瞞著我?萩原研二你說話啊,你是不是不敢告訴我!”


    “小陣平qaq。”萩原研二苦著一張臉 ,整個人看起來可憐兮兮的,如果非要形容他這個可憐的話,他現在簡直就是“柔弱”“無助”的代表詞。


    “你們慢慢打,互毆我也不管,”降穀零對他們兩個人的鬧劇並不感興趣,他的目光看向諸伏景光,揚了揚腦袋,“跟我出來。”


    他本來就隻打算帶諸伏景光一個人來這邊,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隻是意外順帶的。


    諸伏景光很順從的,什麽都沒有過問,就那樣跟著降穀零走了出去。


    房間內瞬間就隻剩下了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兩個人。


    見他們兩個走了以後,鬆田陣平也鬆開了萩原研二衣領的手:“他們倆會這會兒總該能好好說話了吧,嚇唬來嚇唬去,是生怕諸伏景光太信任他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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