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鬼頭刀靠近府署的右營升帳,這次振威軍的人來的比較齊,中軍李大憨、前軍齊世鐸、後軍李大狗、敢死隊曹寶福,拳師王五、程廷華、李存義,還有一個就是孫老頭子孫守業。


    振威軍的控製權,李大成不會隨意讓外人插手,王五現在是李大成的侍衛,軍中的程廷華、李存義,看似地位崇高,其實他們也就是教師爺之類,有名無權的供奉而已,真要號令振威軍,沒有李大憨、李大狗、齊世鐸的話,振威軍動了就是違逆軍令,是要死人的。


    讓他們參與軍事會議,李大成更多的原因是想拉攏他們,接下來這樣的仗打一場就好,王五這批人還是要帶走的,至於孫守業他不是要報仇嗎?正好讓他與齊世鐸搭夥兒攻打租界區。


    掃了一眼一臉肅穆的眾人,李大成在心中再次走了一遍計劃,人員的安置大抵上是可行的。


    “諸位,明後日就要開戰了,各處還有什麽問題嗎?”


    這話李大成問的是李大憨等人,王五等人就是有問題,他也不會解決的,振威軍最大的問題就是操練不足,這個傻子都看的出來,匆忙參戰肯定是有問題的,但這問題改不了若是能改,李大成也想改呐!


    “大成哥,振威軍上下全無問題,你說打振威軍就能打!”


    李大成的話,李大狗與齊世鐸接不住,能迴答的也隻有李大憨了,這家夥最近長進了不少,越來越有獨當一麵的氣度了。


    “那就好!傳令!


    大憨,你帶振威軍中軍十萬人,與李存義老哥一道,今夜開拔,直插大沽口一帶。


    一路行軍要記得隱藏蹤跡,不怕慢!若是聽到租界區一帶響起密集的槍炮聲,你們的人馬大部要迴轉津門,截斷洋鬼子的退路。


    同時督戰隊精銳五千人馬帶上一批兵士,奪下軍糧城與南倉所在,不惜代價!


    剩餘的一萬五千督戰隊,在兩翼勒住中軍人馬,一旦開戰,振威軍上下可前後逃散,左右翼逃散之人,一律軍法從事!


    齊世鐸引前軍十萬與孫守業一路,武衛軍前方與洋鬼子主力接火之後,你們負責打租界區,燒殺搶掠任意施為,兩萬督戰隊在大軍後方與右翼集結,後退及南下者,殺無赦!


    李大狗引後軍及剩餘人馬於兩翼撲殺洋鬼子之主力,督戰隊防禦方向左翼及後方,後退北進者,殺無赦!


    曹寶福領老漕勇及剩餘兩萬督戰隊,老漕勇紮在津門,兩萬督戰隊與羅榮光提督之炮營合股,五日之內,但有從前線退守之人馬無論人數多寡,一律誅殺!


    李大憨中軍督戰隊、齊世鐸前軍督戰隊、李大狗後軍督戰隊,要在開戰一天之內首尾相接,內部潰散軍馬無須管轄,但凡想要奔出督戰隊防線之人,一律誅殺!”


    幾條調令發了下去,李大成用督戰隊在津門以東區域,構成了一張帶著缺口的大網,進退之間振威軍上下都要遭遇洋鬼子,這樣一來打不打就不是士兵說了算了,不打督戰隊的槍口不會猶豫,投降也可以試一試,看洋鬼子敢不敢接受這麽多的降兵。


    軍令很簡單,李大憨三人都記得住,隻要督戰隊形成防線,想退出去,不容易!在李大成的預期之中,多半人的後退方向還是津門,有羅榮光的炮營在後方坐鎮,屠殺幾萬人,也就是幾個時辰的功夫,津門東南這條防線,別說振威軍扯不破,即便是洋鬼子壓上來也扯不破。


    李大成的幾個殺無赦、一律誅殺說下去之後,王五等人的臉色很難看,這是要玩真的啊!此事,難辦了!


    接下來,李大憨這邊問了幾個問題,李大成一一作答之後,振威軍的部署就算是完成了,李大憨的中軍要今夜開拔,問明白了不懂的問題之後,李大憨就離開了右營去整頓人馬了,倉促起行,他這邊的問題也不少,振威軍中軍能在後半夜啟程就不錯了。


    李大狗與齊世鐸這邊沒問題,即便有問題,李大成在前方也可以照料,隻要聶士成的武衛軍不大舉潰散,出些問題也能臨時調整的,一旦聶士成的武衛軍也出了問題,這一戰隻能在津門開打了。


    李大憨等人下去之後,大帳之中就剩了五個人,李大成、孫守業、王五、程廷華與李存義,這個時候就該王五說話了,他們也有話要說。


    “大成,你的軍令會否嚴苛了一些?咱們要打的是洋鬼子,這人馬有良莠之分,一並殺了,是不是可惜了?”


    這話王五其實也不想說,但他們之中還有一個李存義,他這邊的勢力也不小,振威軍並拳之時,李存義在津門的義和團壇口之間,闖下了不小的名號,若是李存義這邊較勁,王五也怕李大成翻臉不認人,說這些,王五還是為了調和兩人之間的關係。


    有些事兒不知不覺就控製不住了,比如說李存義在津門義和團之中的影響力,李存義這邊是俠義,李大成這邊是大義,夾在兩人中間的王五不舒服的緊。


    聽了王五的話,李存義這邊頻頻點頭,顯然他這邊也是有想法的,都是打洋鬼子,李大成這邊的法子未免嚴苛了一些,合則聚不合則散,他與李大成之間好像尿不到一個壺裏。


    “五哥,此事我這邊是絕不會退讓的!


    想走的,還是那句話,留下十兩銀子淨身出戶,若有人膽敢帶走一槍一彈一文錢,我這邊就不是殺人這麽簡單了,振威軍上下現在是有花名冊的,到時候殃及家人,可別怪兄弟無情!


    別人打不打洋鬼子,老子這邊不管,但老子的東西隻是為振威軍準備的,不是振威軍所屬,敢拿老子的一分一毫,那就是死仇,禍及家人的死仇!


    振威軍現在就是京津直隸的門戶,若是振威軍亂了,老子掉頭就走,直隸百姓的死活,與老子就再無幹係了!想要振威軍釘在津門一線,那就聽老子的,不聽老子的,就別進振威軍!”


    李存義在津門各壇口的影響力,李大成不是不知道,這也是無奈,大肆殺戮津門義和團,無謂!隻要津門的義和團能並入振威軍,李大成可以不管這些,但誰要分化振威軍,李大成是絕對不會不管的。


    “大成兄弟,此事咱們能否商議一下,畢竟人人都是有家口的,這麽打死傷太多,有些不願意的津門壇口,可否讓他們單獨成軍?”


    李大成的強硬,讓李存義的臉色一沉,這事兒他這邊還真是有別的想法,生死兩難呐!津門的許多義和團都有江湖人加入,為打洋鬼子不惜己身的人終是少數,死了人他難免要受責難,也是進退兩難呐!


    “可以!還是那句話,淨身出戶!走的時候若是拿了老子的東西,別怪老子翻臉!”


    李大成的淨身出戶點到要害之上,手裏的銀子誰會拿出來?手裏的槍械刀劍誰又能拿出來?這些現在都是保命的東西,李存義想要拉起一支人馬,沒糧沒錢沒武器,那就是空談。


    “這些東西也不是振威軍的,敢於打洋鬼子的,人人都該有一份兒吧?”


    這話李存義說的在理,但也說的牽強,振威軍上下的銀子、軍械、糧食都是李大成弄來的,人人有份這話,在王五看來不該說。


    “那你大可試試……


    此戰,不僅涉及到了津門的存亡,也涉及到了以後百姓的骨氣、血氣,誰敢與老子唱反調,老子不介意作下些罪孽!


    無論是銀子還是軍械,都是老子經手攏來的,老子攏來的東西,就是老子的,誰敢與老子搶食兒,老子撕碎了他!


    諸位,還有別的話要說嗎?”


    李大成的時間、心思都有限,沒時間做這些無聊的辯論,他的底線已經說了出來,走,拿出銀子武器,不走,就得依著振威軍的軍法做事兒,不然就大開殺戒。


    無謂之爭,李存義是占不到上風的,在王五的勸說之下,他也帶人去李大憨的營地了,振威軍的事務安排下去之後,李大成帶著王五等人就迴了府署。


    “大成,對於肅堂你這邊是不是過了……”


    “五哥,沒法子啊!明後日的戰事於津門來說極為關鍵,義和團怎麽跟洋鬼子鬥得您不是不清楚,現在分兵就是分了振威軍的實力,此事萬萬不能退縮,一旦我這邊退了,振威軍就得散架子,為了大計,有些人不得不殺,有些事兒不得不做!


    肅堂老哥那邊,五哥您還得勸解一下,我不想對他的人揮刀。”


    在府署門口留下王五,李大成帶著錢老八、孫守業,進了府署的住宅區,即將到來的這一仗,雖說是他李大成推動的,但動起來容易想停下就難了,不是停不下,而是停下的後果太嚴重,現在對李大成來說三十萬人馬不得不動了。


    “大成,我有話要說。”


    到了各自的院子,要分開時,一直沒出聲的孫守業開口攔住了李大成的腳步,三十萬大軍的動作,李大成處理的過於粗糙了,這在孫守業看來就是大敗虧輸的前奏。


    “好!”


    停下腳步之後,李大成跟著孫守業進了他的院子,各自落座之後,李大成就等著聽孫守業的建議了。


    “大成,大軍調度之事,你做的過於粗陋了!


    大軍調度有方,才是取勝之道,三十萬大軍你就這麽草草的安排下去,大不妥!


    洋鬼子戰法犀利,說是以一當十也不為過,從人馬數量上看,你的三十萬人馬是不少,可洋鬼子的一萬五千人馬也不少那!


    自鹹豐朝開始,大清與洋鬼子作戰,隻勝過法蘭西,可勝了又怎樣,還不是一樣的割地賠款?


    這一萬五千餘洋鬼子,你可萬萬不能小看呐!”


    半生行伍,孫守業雖說沒能爬的上去,但他的行伍經驗,全是在生死之中曆練出來的,一將無能累死三軍,這事兒他看的多了,上麵的軍略不對,底下的人就是再能打也全是白給的貨,如今李大成就犯了這樣的毛病,三十萬人馬的調動,豈能如此粗陋?


    “大伯,俺這也是無奈之舉,此戰若勝,振威軍上下至少有一月的時間操練,到時候挑揀些精兵出來,才能正理八經的開仗,此戰若敗,就什麽也沒了!


    操切之下,這一仗隻能這麽打,別無他法!


    洋鬼子的大隊人馬,應該明日就會向津門運動,剩下的時間不多,俺這邊隻能先發製人了。


    擊洋鬼子的主力於半渡之中,大家夥一起亂打,說不定咱們還有機會,若是擺好了軍陣與洋鬼子放對,三十萬人不夠打!


    這一仗下來隻要能剩十萬精壯,還能再戰一迴!那時候就是兵對兵將對將了。”


    李大成的先發製人,也是被逼無奈的招數,許多東西說不明白,振威軍上下的戰力擺在那裏,孫守業說的是不錯,可執行的難度振威軍上下跨不過去。


    “明白了!你小子的心還是真狠呐!或許這才是對的路子吧?”


    搖了搖頭,孫守業喟歎了一聲也就不再多說了,這山東小子,什麽都看的明白啊!早知道就聽他的了,孫守業也沒能想到,李大成能在短短十幾天之內混成一個手握幾十萬大軍的統帥,與他的本事一比,自己兒子念念不放的那些東西,就成了笑話。


    現在再想想李大成路上跟他說的一些話,孫守業這裏也是滿肚子的懊悔,小看這十八的山東後生了,可話又說迴來了,十八的一個小崽子,有怎麽能讓人相信呢?


    兒子已經沒了,孫子得有個好的歸宿,孫守業現在也認準了李大成,不管這個山東後生說什麽做什麽,他以後就做一條,言聽計從。


    喪子之痛,孫家的香火,這些東西逼得孫守業不得不將李大成當做兒子來看,多了這麽一絲情愫在裏麵,孫守業再看李大成,越看越是順眼,搖曳的燈火之中,李大成的樣子也越來越像兒子孫本武,看著李大成轉身離去的身影,孫守業的淚再也止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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