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潯陽太守一行人並未住在府衙,而是臨時住在城中客棧,隻是前不久客棧才經曆了一場洪水衝刷,略顯簡陋了些。


    迴到房間,跟在潯陽太守身邊的人就道:“他們會不會發現了什麽?”話落,兩人同時想到了江玄淩手中的賬冊。


    潯陽太守沉思片刻:“京中的人怎麽說?”


    “雲溪是個好地方。”並從袖中取出一封信給潯陽太守。


    潯陽太守展開看後輕嘶一聲,這是要把江玄淩永遠留在這。


    “大人不必心慈手軟,江玄淩不死就是我們死。”


    “我知道。”潯陽太守想起江玄淩的手段,閉了閉眼,再次展開信,眼神越來越狠,“聽聞七殿下並不受寵?”想起今日鍾離辰的話,潯陽太守太久沒有受過這樣的氣了。


    那人點點頭:“無關緊要罷了,隻要除掉江玄淩。”


    “病了?”鍾離辰一夜未睡,就是琢磨著潯陽太守會搞出個什麽幺蛾子,結果今天就聽到這個消息。


    大柱如今已經成了鍾離辰跟前的跑腿,擰幹帕子遞給鍾離辰道:“說是雲溪濕氣太重,老毛病犯了?”


    “風濕?”鍾離辰腦子裏冒出個詞。


    “對對對,大夫是這麽說。”


    鍾離辰挑眉,病了好啊,少出來鬧騰:“走吧,去堤壩上看看。”


    隻是這次沒有等鍾離辰走出府衙,就聽到外麵一陣哭嚷,對上迎麵而來的官差,鍾離辰叫住他:“外麵發生什麽事了?”


    第22章


    雲溪知府在江玄淩進城那天就被正法,加之江玄淩是皇帝親封的欽差,因此眼下雲溪最大的掌權人就是他。


    衙門前那張鳴冤鼓咚咚響起,江玄淩也不得不放下手中的事務趕來升堂:“堂下何人?有何冤屈要大人做主?”師爺站在堂前問道。


    “大人,草民劉大牛,前日官府通知領安置費,可等到我們去的時候上頭說我們一家人已經死了,不給我們安置費,但我們一家人都好好活著啊。”劉大牛上了年紀,死字本就是忌諱的字眼,好不容易在水患中逃出生天,結果沒成想還有這一茬子,怎麽不讓人憤怒。


    安置費,鍾離辰坐在屏風後,這事他知道。災後朝廷都會發放一筆安置費下來,幫這些受災的百姓度過難關,這一次潁水不少商戶慷慨解囊,激的皇帝也坐不住,比往迴更早的把這筆錢撥下來。這錢一送到,江玄淩就立馬著手讓人統計,可沒想到還有把人寫死不發安置費的事。


    上頭,聽完劉大牛的哭訴,江玄淩看向師爺,師爺立馬叫人送來賬冊,道“這上麵的確是寫的已死,應該是底下人寫錯了。”


    “寫錯了。”江玄淩語氣淡淡,師爺一聽卻是後背一陣冷汗。


    “上報的時候怎麽沒寫錯?。”


    師爺訕訕,不敢言語。


    江玄淩冷笑,繼續翻著手中的賬冊,看著上麵用朱筆劃過的名字,心中嘲諷愈發:“去請太守大人來,如實說。”


    “是。”


    想清楚來龍去脈,鍾離辰拿過大柱手中的扇子:“走吧,去堤壩。”


    “殿下不聽了?”


    “聽什麽?到時候就知道了。”


    潯陽太守來的很快,一進公堂心裏就跳了跳:“侯爺。”


    “大人來得正好,此人說官差將他寫死了,這些年雲溪大大小小水患不斷,不知道大人以往遇到這種事是如何處置的?”江玄淩問道。


    潯陽太守似乎風濕還很嚴重,艱難挪了幾步:“這水火無情,府衙難免有資料被破壞,因此信息有缺漏也正常,補上便是。”


    江玄淩頷首:“大人說的是,隻是信息缺漏也缺的太多了。”說完從桌案上拿起一本冊子,“大人看看。”


    太守接過,冷汗徑直滾落,江玄淩幽幽道:“這些人本侯先前才見過,大人說他們怎麽就死了?”


    “這…定是下麵的人辦事馬虎。”太守找補著。


    江玄淩又是一聲輕笑,轉而重重一拍驚堂木:“此事本侯已經知曉,你迴去等著人通知你去領安置費。”


    聽到事情解決,劉大牛連連磕頭道:“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如此輕拿輕放不是江玄淩的作風,潯陽太守隻覺頭頂懸著一把刀,袖中的手握緊才不至於一身儒雅崩潰。


    “大人。”


    “什麽事?”潯陽太守猛地抬起頭,不知何時公堂中已經沒有人,隻有自己跟前的小廝在。


    “侯爺叫了大人幾次,大人沒有迴答,侯爺就說讓大人迴去好好休息,明日一同去堤壩巡查。”


    “去堤壩。”潯陽太守眼中冒出精光,“走,迴去。”


    黃河堤壩上。


    雲溪百姓苦黃河水患已久,如今蒙朝用的法子見效,老百姓更是看到了希望。因此加入修築堤壩的百姓更是幹勁十足,短短半月堤壩就初具雛形,並將滾滾黃河水攔在了河道之中。


    “沒想到殿下還對修築堤壩有如此見解。”蒙朝手裏拿著圖紙,口中毫不掩飾對鍾離辰的讚美。


    “蒙大哥別誇我。”鍾離辰臉皮發熱,“我這就是書裏看的,都是前輩的功勞。”實際上是上輩子看了曆史上幾個出名的水利工程的紀錄片。


    “殿下謙虛了。”蒙朝說著就從腰間摸出一支筆在圖紙上寫寫畫畫,“殿下來看看,這裏我打算這樣改如何?”


    被迫趕鴨子上架的鍾離辰,靈光一閃:“不如我們再去前頭,他們都是壩上的老人,肯定還有不同地意見。”


    “殿下說的是。”


    蒙朝對待堤壩的修築虔誠而執著,和一眾有經驗的老師傅商議後,他就打算挑燈夜戰將圖紙畫出來。


    “不行了。”鍾離辰揉揉眼睛,上輩子他996都沒有這麽晚過,“蒙大哥,如今堤壩已經起了作用,我們不必如此急,慢慢來。”


    “不行,如今正值夏汛,我們一步都慢不得,這一處我們必須盡快補上。”


    鍾離辰點點頭,傍晚的時候的確是見黃河水更加混濁 應當是上遊下雨。想到這鍾離辰也沒了倦意:“蒙大哥說的是,不過這個時辰了,我去煮兩碗吃的打尖。”


    “嗯嗯。”一頭紮進圖紙中的蒙朝壓根就沒有聽清楚,等到鍾離辰離開才反應過來鍾離辰是要去煮夜宵,“殿下還會做飯!”


    堤壩上的廚房簡陋,就是用幾塊木板和木棍搭起來的棚子。這會已經很晚,負責做飯的廚娘已經迴去休息。鍾離辰推開廚房門,找到蠟燭點燃,入目是一口黑黝黝的土灶。鍾離辰小的時候家在農村,這些簡單的燒火做飯也算是趁手。


    水油米麵是現成的,不過這時候煮飯也太耽擱時間,鍾離辰就打算煮兩碗麵,又方便又能填飽肚子。


    火光升起,廚房裏一下子亮堂起來,隱隱約約看清廚房門口好像站了一個人,“侯爺。”


    江玄淩的身影從黑暗中走出來,“殿下。”


    “侯爺這麽晚了還來堤壩,你吃了嗎?給你煮碗麵?”鍾離辰問道。


    “嗯。”江玄淩徑直坐下,那張低矮還沁著油脂的桌子顯得他格外的不合。


    剛才江玄淩是答應了吧。鍾離辰心想,手中不忘往鍋裏多加了一碗水。


    “好了。”兩廂無話,直到鍾離辰煮好麵端到江玄淩麵前。


    “殿下怎麽會廚房這些事?”拿起筷子,江玄淩開口問道。


    在宮裏哪怕不受寵也不至於會落魄成這樣,不過鍾離辰早就想好了說辭:“我和禦膳房的一個小太監熟,沒人的時候我偶爾會去,他教我的。”說完,鍾離辰眼尖的從櫃子縫隙裏看到雞蛋的影子,在看看火光中江玄淩的麵龐,“侯爺,你吃雞蛋嗎?”


    江玄淩:“?”


    鍾離辰擱下筷子,神秘一笑。不消片刻,江玄淩的碗裏多了一個兩麵金黃的煎蛋:“做的不好,侯爺將就將就。”


    “還行。”江玄淩咬了一口,味道比想象中還要好,以前他在邊關的時候,不知道吃了多少常人無法下咽的的東西。


    得到誇獎,鍾離辰嘴角忍不住上揚,誰會不喜歡自己做的飯菜被人稱讚,“侯爺再吃一個。”心裏樂嗬嗬的鍾離辰毫不客氣地將自己碗裏的煎蛋夾到江玄淩碗裏。隻是下一瞬兩人都愣住,這個雞蛋是被鍾離辰咬過一口的。


    此時鍾離辰急需一條可以把自己鑽進去的地縫:“我不是故意的,侯爺信嗎?”


    江玄淩眼中映著那個煎蛋,上麵咬過的痕跡明顯,耳邊鍾離辰的解釋聽的他揚揚嘴角:“我信。”


    “哈哈。”笑著掩飾尷尬,鍾離辰把煎蛋從江玄淩碗裏夾迴來,接著又是忍不住尷尬,因為蛋黃還躺在江玄淩碗裏,“我給侯爺重新做一碗。”


    “不必。”江玄淩挑挑麵,也沒有注意到多出來的蛋黃。


    我的蛋黃。鍾離辰捂住額頭,他不是心疼一個蛋黃,因為蛋黃他剛才也咬了,這算不算間接,啊呸!鍾離辰埋頭苦吃,為什麽自己會想到這麽偏的地方去。


    “聽聞殿下幫蒙朝出謀劃策不少。”江玄淩突然冒出來的一句話激的鍾離辰差點噴出來。


    “沒有沒有,都是蒙大哥和老人家的經驗,我沒做什麽。”應付蒙朝的那一套在江玄淩麵前肯定不夠看,鍾離辰隻能努力的模糊,畢竟借屍還魂,異世穿書這事擱在哪裏都是光怪陸離,他可不想被潑黑狗血。


    “殿下不必謙虛,之前你想的法子就很好。”


    鍾離辰:“哈哈,是嗎?”


    雖是盛夏,但河岸上的風還是吹得人身子發冷,江玄淩放下筷子,起身來到門口看著天際的那輪圓月。鍾離辰想了想還是幾口吃完跟了上去。


    “殿下可知一旦和我牽扯上就會有數不清的麻煩。”


    啊?鍾離辰愣了愣,隨即就反應過來不是說好要解除婚約嗎?解除了還有什麽牽扯?


    鍾離辰的心思毫不掩飾,江玄淩收迴視線:“這些日子殿下幫了我許多,迴去怕是會被責怪。”


    這是知道了還是替自己擔心?鍾離辰笑起來:“我不喜歡做錯事。”


    江玄淩勾勾嘴角:“總歸是連累殿下。”


    這是給自己道歉?鍾離辰搖搖頭:“侯爺說什麽連累不連累,如果沒有侯爺我還不知道外麵發生了這麽多事,說起來還要謝謝侯爺。”說著摸摸腰間的穗子,“這是城裏小姑娘送的,說感謝我救了她們一家,這是她娘親給她求的平安符,送給我了。”


    “平安符不能轉送。”江玄淩道。


    鍾離辰無可奈何:“那小姑娘不依,我不收就哭的稀裏嘩啦。”


    江玄淩勾勾嘴角,剛要說什麽就聽到遠處腳步聲,“殿下。”


    “遭了。”鍾離辰一拍額頭,自己出來是給自己和蒙朝做夜宵的,結果自己隻顧著和江玄淩說話,把人給忘了,“我馬上燒水給你煮。”


    翌日,一連晴朗了半月的天變得昏暗,廣闊黃河水麵被風吹得起伏不平。


    鍾離辰站在江玄淩身邊緊緊自己的衣衫,不知怎麽的他竟然嗅出了血腥和殺機。


    “這些日子侯爺辛苦了。”潯陽太守的話被風吹散,鍾離辰不由得看向他,這人不是風濕嗎?怎麽今天腿不瘸了?


    “並非我一人之功。”江玄淩望著河麵眸子微覷,“殿下。”


    鍾離辰連忙答應。


    江玄淩道:“太守大人還沒有見過蒙朝,勞煩殿下幫我去叫他過來。”


    “好,我這就去。”


    鍾離辰一走,便隻有江玄淩和潯陽太守兩人,江玄淩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大人不如一道走走,看看這堤壩哪裏還有不足。”


    這未免也太過順利,潯陽太守手心冷汗泠泠:“侯爺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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