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原愛的身體倒下的那一刻,降穀零眼裏的兇光隱沒在黑暗。


    我幫你報仇了…hiro。


    那一直壓抑在心底的噩夢破滅的一刻,他的臉上依舊沒有快意,隻有無限的悲涼。


    他離開的背影是那樣清瘦,好似隨時都會傾塌又好似能扛下一切。


    路燈的光將穀原愛的身體照的慘白。


    靜默的躺在那裏,莫名有些孤寂。


    “哎呀,下手真重。”


    過了一會兒,穀原愛捂住胸口從地上起身,順帶拍了拍身上沾染上的灰塵。


    “還好穿了防彈衣,不過看來這質量還是不太好啊。”


    黑色風衣下,一件防彈衣已經被子彈打了個半穿。


    子彈連有一半沒入了穀原愛的胸口處。


    胸口一陣火辣,像是被無數螞蟻啃咬,渾身上下一股酥麻感上頭,痛到穀原愛站起的身子有些蜷曲。


    幸而這裏離家不遠,穀原愛迴到家後便開始處理傷口。


    這些年的經曆讓她對這種意外情況處理的得心應手。


    將傷口包紮完成,穀原愛又給自己多套了件衣服。


    “可以了,現在就不會被人看出來了。”


    優秀的黑衣可不能被人發現受傷。


    【宿主,今晚還要繼續訓練嗎?】


    “當然。”


    ……


    “哈嘍~”


    穀原愛一把推開了安全屋的門,跟沒事人一樣蹦噠進場。


    降穀零在電腦桌前打字的手一頓,幾乎是機械式的迴頭看見那笑容燦爛的少女走來。


    “哎呀,小波本怎麽看見我是這種表情呢?難道是不歡迎我嗎?”穀原愛一歪頭,湊近了那張冷漠的臉。


    降穀零的波本瞳有了一絲龜裂,大腦宕機,瞳孔開始地震。


    此時的安全屋不止降穀零和穀原愛兩人。


    在這滿是監控地方,他沒有出手的機會。


    他此次的臥底的任務看上去已成定局。


    他失敗了。


    死亡的字眼在他的腦海中不斷反複。


    眼中劃過一抹狠劣,他試圖動手,想要在徹底死亡前拉下眼前這個瘋子共赴深淵。


    盡完他臥底的最後一件事。


    可還未有所動作,一隻手將他的動作死死按住。


    “看來是小波本看見我,緊張的說不出話了呢。”


    “別玩了,給你個任務,今晚出發。”一旁的琴酒看了一眼,發出了一份任務的資料。


    手機顫動,穀原愛的手依舊按住了降穀零,並沒有去看手機上的內容。


    “呐,小波本,這麽久不見,我想試試你的身手了嘛。”


    降穀零幾次想抽出那隻被按住的手,卻始終沒有半點進展。


    穀原愛再次眨了眨眼,笑容愈發燦爛。


    “不要拒絕我歐,我不喜歡有人拒絕。”


    最終降穀零還是被穀原愛拉去訓練場揍了一頓。


    完美了結了私人恩怨。


    趁著降穀零還在地上趴著喘息的空檔,穀原愛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任務資料。


    勾唇一笑。


    “琴酒,這個任務我可以找人陪我去嗎?”


    “你想要誰?”


    穀原愛指向地上的人。


    “波本。”


    琴酒像看好戲一般挑眉。


    “拿去便是。”


    “聽到了嗎?小波本~”


    穀原愛蹲在降穀零旁邊戳了戳。


    “今天晚上我們還會見麵歐~”


    “很開心吧。”


    穀原愛這次打人很找技巧。


    專打了最痛又看不出的地方。


    降穀零幾次起身都又躺下,那雙陰鬱的眼眸隻能看著穀原愛走遠。


    ……


    【宿主收一收,你的嘴角快翹天上去了】


    “咳咳。”穀原愛連忙咳嗽了兩聲掩飾了一下尷尬。


    “下次早點說,我現在就剩這形象沒敗完了。”


    【好的宿主,我一定會將宿主的形象一直保持完美的】


    穀原愛此刻心情還是不錯的,就是胸口處的疼痛一直持續,想必是傷口在剛剛的活動中被拉開。


    【宿主,不去處理一下傷口嗎?】


    “不急不急,又不是第一次流血了。”


    走進一家種花家的料理店,穀原愛找好了位置坐下。


    “老板,來一份麻婆豆腐,特辣!”


    辣味帶來的痛感讓穀原愛又找迴了進食的樂趣。


    美滋滋的吃完,穀原愛剛跨出店門,就看見了一輛馬自達停在了門口。


    穀原愛挑眉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看來小波本很清楚我的動向呢~”


    “這麽在意我,讓我怎麽迴應好呢?”


    穀原愛撐著腦袋看著駕駛位的降穀零含笑開口。


    降穀零握住方向盤的手一緊。


    “你為什麽還沒死?”


    【宿主他不裝了,好可怕】


    `乖,乖,不怕不怕。`


    降穀零這幾乎自爆式的發言讓穀原愛口中的笑意愈發明顯。


    “這麽想讓我死?我好傷心啊。”


    穀原愛抬手摸了摸自己不存在的眼淚,表情誇張。


    “是啊,我恨不得你死。”


    “可惜我死不了呢~讓你失望咯。”


    “下一次我會瞄準你的腦袋。”


    “我等著。”


    穀原愛的話語囂張,然而她有囂張的資本。


    如今近的距離,降穀零根本沒有機會動手。


    穀原愛深知這一點,打著哈欠,表情愜意。


    周圍的街景在飛速掠過。


    感受著那逐漸加快的車速。


    穀原愛抬眸看了一眼陷入偏執的降穀零。


    那張癲狂的臉讓穀原愛嘴角一抽。


    `我應該…沒那麽倒黴吧?`


    方向盤一轉,車子衝出馬路。


    疾行的輪胎開始打轉,副駕駛的那側直接撞上了一旁的建築。


    車子瞬間自燃,看上去為了這出表演費了不少功夫。


    穀原愛拽著降穀零的衣領,額頭上布滿黑線。


    整張小臉被熏黑,穀原愛的笑維持不住了。


    沒想到有生之年自己還能經曆一次跳車。


    “喂,小波本。”


    搖了搖降穀零的身子,眼見著沒有迴應,穀原愛打了個電話讓人送了輛車。


    等外圍成員開車趕到後就看著一個會發光的黑臉和麻袋狀的“死屍”。


    憋了很久,在要笑出來時被穀原愛的一個眼神收了迴去。


    把人指揮走,降穀零被穀原愛一把甩進後備箱連個座位都沒帶留。


    她承認,她故意的。


    穀原愛隨手用紙擦了一圈自己的臉後開車帶著人離開。


    “啊?小波本的車子自燃?啊對對對,是有這事。”


    穀原愛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拿著電話迴答著琴酒的問題。


    “一個小意外而已,遊戲的有趣之處就在於過程嘛。”


    “小波本?他現在還在快樂的睡覺呢。”


    “畢竟這次是他的車出問題,記得之後給他多安排一點任務歐。”


    “不過在那之前幫我跟朗姆帶個話唄。”


    穀原愛話音一轉,笑容浮現。


    “不管是想日常收集情報也好,還是監視波本也罷,不要試圖把手探到我這裏。”


    “不然我很高興能去找他做客。”


    “請務必告訴原話歐~”


    掛斷電話,穀原愛瞥了一眼後備箱墊位置,又挪迴視線。


    “真是麻煩。”


    車子一路行駛到了海邊,打開後備箱,穀原愛將降穀零一把揪了起來一路拖上了停靠的輪船。


    不知過了多久,降穀零轉醒,記憶瞬間迴籠,肢體反應比腦子更快一步做出防禦的姿勢,等到意識清晰,看完一圈卻發現周圍空無一人。


    陌生的環境。


    不大的單人房間。


    走起來並不穩定的鐵皮地板。


    他現在船上?


    不斷的做著判斷。


    降穀零手指劃過腰間,他身上的武器依舊在,並沒有被收走。


    拿出槍,迅速檢查完槍支後,降穀零持槍一步步靠近門口,猛得一個翻滾,槍口的位置幾次變化。


    門口卻依舊沒有人。


    相反,等他走出,看見了那靜謐的海平麵。


    海風吹拂著在甲板處發呆少女的長發,一如曾經那第一次見麵時的場景。


    那時的他眼裏閃過一抹驚豔,如今的他的眼裏隻剩冰冷。


    “小波本,你是要殺了我嗎?”


    沒有迴頭去看那指向自己的槍。


    她的視線眺望遠方,船隻越是靠近那個小島,周圍的霧便越大。


    灰蒙蒙的霧填滿了四處的角落,穀原愛的聲音依舊是那般甜美。


    “那便來吧。”


    “你不怕死?”


    “這世界上又會有誰不怕死呢?”


    “你是覺得我殺不了你?”


    穀原愛迴眸,側頭看他。


    那張清純沒有絲毫攻擊性的柔和美的臉內斂又張揚。


    “不,我相信小波本能殺了我呢。”


    記憶開始迴片,那個懸掛在公安門口的腦袋在腦海中不斷循環播放。


    降穀零握槍的手猛然一緊,臉上的猙獰浮現。


    子彈打向了穀原愛的胸口,穀原愛身子一顫又再次直起,一副隨意的樣子。


    子彈在她的身上仿佛成了虛設。


    “啪!”


    雙手突然合十。


    穀原愛笑了笑。


    “好了啦小波本,再玩下去我就真的要生氣了。”


    降穀零看了一眼手中的槍,又看了一眼依舊悠哉的穀原愛,驚恐之餘不甘心又開了幾槍。


    一聲聲槍響被寂靜的海吞沒。


    隻是那些子彈都打向了胸口處,並沒有打向眉心。


    似乎是在對穀原愛曾經所做的事給予的懲戒。


    穀原愛離開了甲板路過他的身邊,踮腳,抬手,摸了摸他的頭。


    “對所有人都有警惕心很不錯歐,這樣才是我們組織的人嘛~”


    還沒等降穀零拍開她的手,穀原愛打著哈欠一臉倦意的離開。


    仿佛剛剛的一切隻是一場笑話。


    “累了就歇會兒吧。”


    “一直思考也是很耗精神的。”


    “明天一早才會靠岸,我先補充會兒體力,到時候我叫你。”


    看著穀原愛的身影走遠。


    帶著一抹淡淡的鐵鏽味。


    而他的槍裏也已經沒了子彈。


    穀原愛的性格很多時候讓人捉摸不透,讓他無從選擇。


    但如今穀原愛的表現中,他一邊慶幸著沒有暴露,一邊不斷的按著那已經沒了子彈的手槍扳機,眼眸中流露著悔恨。


    痛苦和不甘交織在他的大腦。


    降穀零的眼神瞳孔渙散了一秒。


    hiro…


    穀原愛一路走到了角落處的房間,開門,血已經順著小腿滴落在地。


    地上的黑斑被穀原愛看見,抬手擦去。


    門被關上。


    穀原愛看著脫下風衣,防彈衣下的黑裙已經同皮肉完全沾在了一起。


    有兩枚子彈挨的很近,一枚子彈被作用力推向了更深處。


    `真是幸運,子彈離著心髒還有一分距離。`


    【宿主先別說了,快處理吧】


    `本來就是嘛,又沒說錯。`


    穀原愛撇撇嘴,之前的傷口還在,如今看上去更為恐怖。


    嘴角溢出了一抹血跡被擦去。


    那子彈帶來的傷口遠比想象中嚴重。


    血沫被不斷的咽下。


    那處肌膚已經沒了一塊好肉。


    處理完自己爛肉般的皮膚,穀原愛連忙換了件幹淨的衣裳,閉上眼靜靜躺在床上補充著體力。


    極強的身體強化讓她身體開始修複,哪怕對於現在的情況恢複緩慢,聊勝於無。


    一夜過去,穀原愛睜眼起身給自己又換了一次繃帶。


    所有被廢棄的醫療垃圾都被裝進係統空間裏。


    如今的空間裏不僅有幾十本日記,還有各種雜七雜八的玩意兒。


    走到一處房門,穀原愛禮貌踹開。


    “哈嘍小波本,早上好啊~”


    降穀零躺在床上,眉頭皺起,並未起身。


    穀原愛湊近,剛準備上手去捏臉,手腕被死死握住。


    “你想做什麽!”


    “叫你起床啊,”穀原愛一把把降穀零的手拍開,“船靠岸了,可以走了。”


    穀原愛身上那股鐵鏽味相比昨天少了很多。


    降穀零冷漠的看著對方,卻再未抬槍。


    隻要沒有暴露,他能動手的機會還有很多。


    隻希望穀原愛的腦子能一直這樣不正常下去。


    降穀零起身,“出去。”


    “好嘞~”


    穀原愛沒有絲毫停留的離開。


    在輪船上等了一會兒,穀原愛看著走向自己的降穀零。


    “收拾完就出發。”


    穀原愛一邊走一邊狀做思考的點點頭。


    “反正時間還早,要不我們先到處逛逛,畢竟是公費出差嘛。”


    降穀零偏頭沒有理會。


    穀原愛率先一步踏上月影島,雙手叉腰。


    “決定了,我要把這裏逛遍。”


    推了推一旁的降穀零,隻得到一雙波本瞳。


    見降穀零沒有搭話,穀原愛絲毫沒有在意的繼續開口。


    “你也一起,不然我算你不幫忙做任務。”


    “嘖。”降穀零直接走開,遠離了暫且發瘋的穀原愛。


    穀原愛淡淡看了一眼。


    “明明瘋的人隻有一個,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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