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兒是攝政王的乳名,現如今也就大公主能叫了。攝政王不在意說:“沒有不透風的牆,這把刀我要用,不能反過頭紮我自己身上。”


    “姑奶,咱們是華氏一族的,族中孩子眾多。”


    大公主眉眼一動,點了點頭,也不勉強安兒了,本是想說把自己小孫兒送過來,小孫兒聰明靈動,年歲又小,過到安兒名下,隻是話到口邊便吞了下去,此時說這個話顯得太心急了,還早。


    “太後自然不著急,她巴不得皇帝和你繼續對著幹,好讓她周旋,第五一族能再出個有出息的太子。”


    “可惜了,自作孽。”


    大公主冷笑一聲,隻看安兒,“你放心吧,宮裏我有老人,都給你鋪好了,咱們華氏一族還沒死絕,當年太子死的蹊蹺,母後又湊巧傷了身子不能懷孕了……”她一直懷疑,是太祖做的手腳,還有第五皇貴妃也脫不了幹係。


    這仇自是一報還一報,她的弟弟死了,皇貴妃的親兒子也死了,連著那個聰慧悉心撫養的孫子也死了……


    隻留下了個宮女所生,腳有問題,還天生學東西緩慢。這便是當今聖上了。那時候聖上雖然愚笨點,但不至於是傻子地步,功能也齊全,不至於到如今一個孩子生不出來。


    攝政王送姑奶去歇著,迴頭坐在桌前想以前的事。


    太祖母不是吃素的,當年失了太子,身體被查出生不了,華皇後就知道有鬼,有人害她的,自是有仇加倍奉還。


    盛太祖的血脈,現如今就一個,還是被當今太後親自下的藥,這就是今上了。今上小時候不受寵,宮中太監宮婢都欺負,他娘是宮女,意外受到臨幸便有了孕,生下孩子後,聖上隻封了個最末等的答應,孩子就隨便塞給一個不受寵宮殿偏的妃嬪撫養。


    後來三歲便搬到了皇子苑,一路挨著欺負。有一日,他前頭的哥哥都死絕了,父皇也死了,皇位就落在了他頭上。


    所以這小皇帝瘦弱、自卑、腳跛、愚笨,跟著太後不親,對著第五一族也不親,被架到皇位上,他好像知道沒旁人就隻有他,因此脾氣也驕縱,麵上怕太後,看著言聽計從,其實根本養不熟。


    太後一見,便有了主意,想讓皇帝早早生了孩子,到時候扶持重孫,做第五一族的傀儡皇帝。因此皇帝十三歲時,太後就給皇帝選了皇後,第五一族的女孩。


    之後兩年,皇後肚子沒動靜,其他妃嬪也沒動靜,太後問過太醫,才知道皇帝那會還沒來出精,那會攝政王一黨勢大,連翻打壓第五一族,太後心急便動了些手段。


    皇帝來了初精,隻是稀薄可憐。


    按理該補,可惜太後心急下藥猛了,其中……其中自然有大公主手段,後來皇帝身體更壞了,太醫說大補太盛虧損了陽氣,這是糊塗賬,太後如今想明白了,也不好追查,因為是她下的決定給皇帝‘補’的。


    小皇帝的‘補藥’,攝政王當日隻飲了半杯,其實無礙,他說的嚴重,目的自是想要姑奶對他傾囊相助——


    雖然都是華氏一族,但攝政王更信利益。


    他沒子嗣這個‘把柄’是主動遞給大公主的,大公主自是希望以後天下是華氏的,要是是她的一脈那更好了,她有子有孫還有重孫。


    這也就是為何,齊少扉當日參加殿試,聖上說話聲中氣不足,且虛著,還不如旁邊的祥寶太監了。


    太後不想皇帝親政,皇帝現在都跟她不親,對著第五一族也不親,若是親政以後,翅膀硬了,還怎麽受她把控?


    自然是希望皇帝和攝政王鬥的兩敗俱傷,水攪渾了,皇帝身子實在不行,那邊想其他辦法……


    若是皇帝被攝政王害死後,皇後有了身孕呢?這便是聖上血脈了,還能扳倒攝政王,養一個真正第五一族的皇帝出來。


    是以,今日季夫人詢問時,太後是讓季太傅安心。


    季廣恩便真的安心了,覺得此事已定。


    過年期間,齊少扉是有宴就赴,自從瓊樓宴後,請他吃飯喝酒的都是本屆進士,做官的沒有,因為他無緣官途,自是沒用,所以做官的也不必去請個小進士吃飯喝酒。


    還去了太醫院幾位太醫府邸。


    年過完,十七開朝。十六的時候,江護院拿了封帖子急忙進來,說:“郎君三少爺,這帖子給落下了,今日我才發現。”


    他怕耽誤了三少爺正事。


    齊少扉接過,打開一目數行,見江護院忐忑,先說:“沒什麽大事,沒事的。”


    江護院才鬆了口氣。


    岑越偏頭去看,咦了聲,齊少扉說:“我剛看了也驚訝,不過還好,沒定日子,說得閑了我再去。”


    “咱們到盛都這麽久,也沒去給秦家上帖子,沒想到秦鈺大哥先給咱們下了帖子。”


    “我迴個帖子約個時間——”齊少扉想到明日就要開朝,當即說:“天色還早,我今天去吧。”


    岑越:“是不是失禮了些?”又想著帖子內容,秦鈺大哥應該也是人不錯,當即說:“我收拾幾樣禮物。”


    “好。”


    齊少扉便帶了幾樣薄禮,當日就去了秦府。盛都的秦府不如北雁郡城的秦府闊氣,很是低調,三進的院子帶著花園。齊少扉交了拜帖,報了身份,在門外等了沒一會,裏頭來人請他進。


    到了秦家會客院子。


    秦鈺的大哥秦玨,今年二十七八,儀表堂堂很是英俊,在家穿著常服,齊少扉見了後先拱手作揖,稱學生,秦玨便說不敢當的。


    “你我同輩份,我雖是進翰林做了個官,但都是承蒙家中庇護。”秦玨爽朗一笑說:“咱們以字稱唿吧?”


    齊少扉當即說好,痛快報了字,他很喜歡自己的字。


    二人寒暄一二坐下。


    “我二弟性子頑皮,在信中提及你們一二,隻是以前我沒當迴事。”秦玨先不好意思笑,“他給我帶了許多皂,讓我送給妹妹——惠妃娘娘用。”


    齊少扉說:“這都是我夫郎琢磨出來的,他很厲害的。”


    “……確實,惠妃娘娘用了也說好。”秦玨差點沒接住話。


    齊少扉是見話接話,隻是說了一會,好像就是閑聊,也沒旁的事情,最後秦玨熱情挽留吃飯,齊少扉想了下便留下來了,幾杯酒下肚,秦玨才說:“清越,盛都的水深,你們一家快快離開吧。”


    “名章兄,多謝。”齊少扉也不兜圈子,此人不管什麽目的,這話確實是好話。


    秦玨笑笑,借著酒意說:“你一身才華,殿試所做文章我都讀過,好文章。”


    “說句實話,我是羨慕你的。”


    不像他,是靠著妹妹進了翰林,可宮裏日子不好過啊,他還要肩負秦家一族,妹妹整日提心吊膽,母親常說讓妹妹早日懷上龍嗣,殊不知……


    聖上不行。


    秦玨過年聽到季太傅女婿殺人謀害探花郎這些傳聞,便知道,京裏水何止渾,再結合聖上龍體的事情,猜想年後要掀起巨浪來,變天了。


    “今日多謝,來日若是有緣,我請名章兄喝酒。”齊少扉認真道。


    秦玨道好,隻是說完,眉宇散不開的愁。


    他的妹妹是娘娘,秦家自是跟著聖上的——


    “我家越越做買賣,常說大事抓了,小事放過,水至清則無魚,過好自己日子就是。”


    秦玨聽了眉頭一動,覺得齊清越知道他愁什麽,但好似又說的不是一迴事。


    也沒多問,此事問不了的。


    十七日,開朝。


    同日,小院早早收拾好了行李,岑越托人將鑰匙送到了牙行,六輛車馬,頂著風,迴鄉。


    “王爺,齊少扉一家收拾行李今日迴去。”下屬來報,詢問:“是否要攔著些?”


    攝政王沉吟了下,說:“不了,今日早朝結束,便散布消息,齊少扉無官可做,心灰意冷落魄迴鄉種田。”


    “是。”


    此子膽子太小了。攝政王心想,不過也不礙事,“那個李舉人接到了嗎?”


    “王爺已經接到了,按腳程,再過五日便可到盛都。”


    攝政王點點頭,“先關著此人,不急,再放放消息,多熱鬧熱鬧。”


    “是。”


    李舉人便是當年跟楊淙在假山洞的舉人,他本來家貧,學問一般般,不然也不會捧楊淙臭腳,臨考前幾個月又撞見了殺人案,嚇得肝膽俱裂,差點能病死,自是沒發揮好,落榜了。


    之後楊淙送人離開,給包了一百兩銀子。


    再之後楊淙做了季太傅的女婿,還給此人寫過信,送過銀子——


    楊淙那會也膽小,怕李舉人告發,因此寫的書信都透漏了些,還有銀子,自然銀子李舉人早花完了,不過‘認證物證’攝政王都能給備齊。


    還有一點,楊淙做官幾年後,膽子大了,便懊惱以前給李舉人去的信,留了把柄,便又寫了信,光看信內容就是一位好心人,想拉拔昔日同窗舉人,邀李舉人上京,給安排個小官。


    這是想放眼皮子底下看著,再敲打敲打,徹底栓到一條繩上。


    可惜,現如今是楊淙膽大包天,盛都的官想安排便安排的證據了。


    作者有話要說:


    齊少扉日記68:迴鄉了迴鄉了,要做齊草莓了,開心呀!


    第125章 齊草莓迴家了


    還未出一月,天還是寒的,早上趕路時頂著寒風。


    圓月下個月才滿打滿算兩歲,這麽小的孩子,劉媽媽聽郎君說這日早上迴,是怔愣錯愕了好久,半晌找不出話來。


    岑越以為劉媽媽會問的時候,隻看劉媽媽點了點頭,說:“那得給車廂裏頭加厚一些粗布,小少爺年紀小,這會趕路迴去天冷,怕吹著寒風。”


    “是,那勞煩劉媽媽了。”岑越點了頭。


    此次提早迴去,臨時決定的,因此很是倉促。十六日阿扉去秦府的時候,剛一走,岑越便交代家裏收拾行囊,在小院住了小半年,東西自然添了不少,主要是家裏有孩子,他們能湊合勉強,可孩子不行。


    “寶寶椅和床就不帶了,看看附近有人要嗎?”岑越說。


    劉媽媽忙說:“巷子裏有一家,她孫子比小少爺大半歲,應當是用得著,我去問問。”走了沒兩步,又折了迴來說:“我明日再說吧。”


    小院關起門來收拾行李。


    幸好是過年,五個車夫都沒跑活,收到郎君要迴消息,當即是收拾鋪蓋卷衣服被褥,連帶著搬家拌行囊,人多,收拾起來很快。


    晌午飯吃的簡單。


    青絲有些心不在焉,到午飯結束,便去找郎君,“郎君,要迴了,我能不能去一趟徐家?”


    “去吧。”岑越一想就知,他家在這兒住著,後來買牛乳就是青絲天天去,跟著徐慶妹子認識,是交心幾分,算是朋友了,這會走的匆忙,青絲想去道別也是正常。


    “讓車夫送你。”


    青絲應了聲,先是收拾完灶屋,她要走,小菊也想去,青絲便帶著小菊一道去了徐慶家,車上,青絲跟小菊說:“一會到了,咱們要走的事別說。”


    “不說嗎?”小菊問完,若有所思也點了點頭,“青絲姐我知道了。”


    郎君走的匆忙,街邊上都傳了些話,她們買菜時聽見了,劉媽媽隻是不想去深想,也不愛往那傳聞上琢磨——三少爺真做不了官了?


    青絲小菊雖是丫頭,隻淺淺學了幾個字,也不懂什麽黨派之爭,可此時也察覺到幾分不對了,她們做仆從的,跟主子一條心,嘴要嚴。


    因此青絲到了徐慶家後,還是照舊買牛乳,買了一壺,跟著徐慶妹妹慧娘說了會話,臨別時,青絲笑說:“你啊,別發愁老想著過去了,往前看,日子都是過出來的。”


    “我們走了,別送了,天冷快進屋吧。”


    徐慧就拉著侄兒手進院子。青絲笑了笑,跟著小菊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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