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越一下破涕為笑,不想哭了,他想著等這次迴來,擺個流水席,幾個由頭都有,慶祝一下,一直陪著崽。


    後來想,大人的心態可真是一樣。


    現代時,他爸每次出門幹活,他鬧的話,他爸爸就說:等掙了錢迴來給你買玩具,或是等這單子忙完了我就迴來,不出門了,天天接你上下學。


    那會他想的才不是玩具——嗯,也有點點心動玩具的。


    不過多是不想爸爸走,想要爸爸留在家裏陪他玩。


    岑越在車上想了許多,感悟了會人生,等過了兩日,便恢複‘大人’‘岑老板’的節奏了,齊少扉都知道的,在陪圓月和跟越越一起走貨上,齊少扉還是選擇後者。


    這個家不能沒有越越的,他想陪著越越。


    這次走貨車多,是四車的果幹,草莓幹三車,葡萄幹一車,還有十車寒瓜,一車的香皂,三車的櫻桃——


    七月中下的時候,今年櫻桃樹終於是結的櫻桃能吃了,酸酸甜甜的很清爽,岑越讓摘了略硬的,就三車的櫻桃,用冰送。


    快二十輛的車隊了。算是大車隊。


    二苗也迴來了。


    暑期天熱,二苗送貨最遠也就是福寧府縣,再就不了。等天冷了,蘋果下來,那才是往長山郡跑。


    家裏留了十輛車。


    櫻桃一畝地的果樹產量不多,也就一千二百斤左右,四畝田不到五千斤,他就拉了最早熟的兩千五百斤,剩下的,二苗吳掌櫃曹羅,往鎮上、府縣送一送。


    那都是緊俏的賣。


    大櫻桃,岑越在北雁郡城還真沒見過,不過聽吳掌櫃說,櫻桃在桃源鄉那邊有,不過比他家這個小,口感澀一些,一般都是農家門口種幾棵樹,自家娃娃吃一吃,即便是賣也賣不出什麽好價。


    因為味道一般,沒這個好。


    岑越想著,他的櫻桃都用冰送了,不說賣到草莓那個價——這東西真的是陰差陽錯、機緣巧合,種種下,炒到了天價。


    要是想再來一個‘天價果子’,岑越感覺不成。


    “不如就賣二兩銀子一斤。”岑越說。


    齊少扉想到那二兩銀子的草莓,當即是給越越打著扇子說好。


    一路倒是順利,到了客棧洗漱安頓,店裏夥計一看車隊多,當即是:“岑老板齊舉人,這次這麽多貨啊?”


    “寒瓜占地方。”


    夥計問這貨?


    “櫻桃放我房間,就是用冰送的那個。”岑越說。


    夥計愣了愣,他還以為冰裏放的是草莓,這櫻桃又是什麽?掌櫃的拍了下自家夥計後腦勺,打聽什麽,幹活就是了。


    岑越就是來賣貨的,知道夥計問,廳裏其他人都好奇豎著耳朵聽,便同掌櫃的笑笑說:“我家果園子新下來的果子,種了第四年了,才結果子,產量也不多,不過不算獨一份……”


    等他們都進去了,廳裏坐客才紛紛說起來。


    “這櫻桃是什麽沒聽過啊。”


    “剛聽了沒,不是獨一份的,那就是之前有,可能哪個地方冒出來的,被岑老板帶了過來。”


    “這也沒什麽稀罕的了。”


    “不一樣不一樣,岑老板要是沒說,你知道這櫻桃是什麽嗎?”


    這倒是。


    也有人說:“又是用冰送,怕是貴價,又跟那草莓一般了。”語氣中不乏酸氣。


    在座的一聽,誰人心裏不羨慕不眼紅嫉妒呢,先是出個草莓,獨占一家,好不容易今年北雁郡城也有了草莓,雖說頂頭那幾家不愛這個便宜的草莓,但也不算北方外來商賈獨大了。


    如今這岑老板又掏出了櫻桃,還是四年才結?


    這岑老板不得又賺四年的銀錢了?


    “這小小夫郎,怎麽一肚子買賣算計。”


    “看著吧,等齊舉人做了官,日後定是先……”


    這話就不止酸了,那都是歹毒了。


    第二日,岑越照舊給各府送貨,草莓幹葡萄幹,主打是櫻桃,還有草莓香皂那是送各府嚐鮮,鞏固鞏固超級vip大客戶嘛。


    先是秦唐二府沒得說。


    秦府時,要的幹果子不多,看到岑老板送的草莓香皂,秦管家見狀笑了笑,有些欣慰說:“岑老板客氣了,你留步,稍等會,我迴個話。”


    “好的,還有這櫻桃也可嚐嚐鮮,一斤二兩銀子。”岑越推銷。


    等秦管家進去了,岑越小聲問阿扉,“剛秦管家看我眼神,有種‘我終於長大了會做買賣懂人情世故了’,有沒有?”


    “有些,秦管家多是慈祥厚道。”齊少扉點評了句。


    秦家家風很好的,不是說門頭高大,而是底下下人涵養,對府裏主子各院情況守口如瓶,對外來商賈,也是客客氣氣的,之前就是‘買賣關係’,岑越要是不‘越近’一步,秦管家也保持分寸,不會主動提點什麽的。


    不像林府管家是個熱心腸愛教人的。


    唐府管家就是有一說一,比較爽快。


    等了沒一會,秦管家就出來了,先笑說:“我們少爺謝岑老板送的香皂,家中親人很是喜歡。櫻桃也要了,要二十斤,岑老板夠嗎?”


    “夠的夠的,我帶了三車貨,有兩千多斤。”岑越忙道。這老管家好客氣的,就怕他帶的少了,到後頭各府沒了,迴頭要‘敲打’他。


    秦管家一聽,當即說:“那便二百斤。”


    岑越:牛!


    等銀貨兩訖,岑越帶著車又衝唐府。這就是門路打開了,後頭賣貨方便許多,到了唐府,唐管家早早等著了,唐管家為人麵相略嚴肅一些,但不是刁難人的人。


    這不剛到,就問什麽貨,他家要寒瓜多少多少,就給拿銀錢。


    岑越先奉上草莓香皂,一邊說今年新下來的櫻桃,產量不多,家裏果園統共就四千多斤,他帶了兩千多斤雲雲,還讓唐管家嚐一嚐。


    “不可不可,我迴去問問少爺意思。”唐管家道。


    唐管家不收受‘賄賂’的,連嚐鮮都推了。


    岑越便隻能點點頭,等了一會,唐管家急匆匆出來,說:“我家少爺,請齊舉人和岑老板入府,有事相詢。”


    “您帶路。”岑越聽管家話裏意思,應該不是問他們果子的事。


    唐宵是住在前院的,倒是不遠。岑越和齊少扉一路跟著唐管家身後,到了唐宵住處,管家請他們稍等,沒一會就請他們進。


    “齊舉人岑老板好,請坐。”唐宵做了請的手勢。


    岑越和阿扉便坐在椅子上,隻聽唐宵來意。唐宵沒寒暄什麽,直切正題,“二位別怕,不是果子的事,你們果子很好,是上次在店裏吃粉,我提及我阿娘身體不太好,齊舉人說了一方子,後來我阿娘用了些時間,胃口好了一些……”


    原來如此。


    唐宵想請齊舉人在給他阿娘看看,可又怕齊舉人多想——人家好歹也是舉人身份的,他家中在北雁郡城說得上一聲‘還行’,但他身上無功名無官階,若是不靠家中,那真是不如齊舉人的。


    齊少扉頷首,說無事,客氣了唐宵少爺。


    “你們稍等,我剛派人去問我阿娘,等等消息。”


    兩人便在唐少爺院子這兒等,過了好一會,小廝來小聲說夫人不願意,說是老毛病,不用瞧了。


    唐宵尷尬,齊少扉神色並未受辱,本來便是醫者仁心,病人不想看病,那他也不強求,隻是可惜唐少爺的孝心,齊少扉笑笑說無事,若是令尊改了主意,唐少爺可到客棧喊他就是。


    “齊舉人真是客氣了,多謝。”唐宵拱手道謝。此人真是心胸大度。


    唐宵親自送兩人出府。可能為表歉意,也買了許多櫻桃,問:“秦府要了多少斤?”


    岑越:……又來了。


    “二百斤。”


    “那我便要四百斤。”


    給吧給吧。


    都是新鮮的大的好的!


    因為在唐府耽擱了會,到了下午時,才送完了貨,櫻桃就去了一大半,果幹裏,岑越沒全帶來,各留了一半到西市上賣賣,那邊客人也愛吃這個,牛老板不提了,還有那位小郎少爺也跑的勤。


    人家愛吃,不好讓落空的。


    第二日全到西市賣。有人早早打聽到,岑老板新得的果子,是用冰送的,叫櫻桃,昨個兒就跑各府上,大家一想就知道肯定要賣完了。


    “就跟那草莓一般,光供著那些府上了。”


    “就是不供那幾家,十兩銀子的果子你舍得買?”


    “咱們嘛惦記什麽,就幹果子吃一吃得了,又不是那貴人。”


    “十兩銀子草莓,十兩銀子櫻桃,岑老板還是會做買賣啊。”


    這越說越不對勁了,有人就不接口了,顯然是人群裏有人煽風點火,確實是鼓動了些人心——


    “岑老板來了——車進來了。”


    車隊進來,停好。岑越見大家都圍著,有些人麵色不善,氣氛有些古怪,還摸不到頭腦,笑了下跟大家問了好,揭開了‘冰箱’蓋子,說:“各位今年新下來的櫻桃。”


    “櫻桃?!昨日沒賣完嗎?”


    “這就是十兩銀子的櫻桃嗎?岑老板咋舍得拿到這兒來賣。”


    這話有些不對味了,岑越心想,麵上詫異說:“這位客人哪裏聽到的?我們前日傍晚進城,昨日送貨,是櫻桃從沒十兩銀子。”


    “不賣十兩?”


    岑越肯定:“不賣。”


    “那多少?別不是更貴價了——”


    “二兩銀子一斤,因為用了冰,種了四年樹,今年新下來的大櫻桃,一畝田產量也不是很多……”岑越說的產量不是很多,這個是對比的草莓,那確實是不多。


    但時下種地,麥子一畝田好一些二百多斤。


    眾人一聽,想著產量不多,那就是稀罕東西,竟然賣這麽便宜?


    “我我我,我來兩斤。”


    “我來一斤嚐嚐。”


    人群中沸騰了,像是不要錢一般,起初煽風點火酸溜溜話的,這會被擠在外頭都進不來,倒是也想看看那櫻桃什麽樣,吃起來如何。


    可惜擠不進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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