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越高興,合了張本,說:“今年鋪子多虧了王掌櫃打理了,王掌櫃也辛苦了一年,今年過個好年。”


    王掌櫃一聽郎君說著話,當時是喜笑顏開說都是本分活,都是他該做的。


    “我給吳掌櫃是按跑貨月算的,跑貨月辛苦就多一些,剩下的不忙,那就給個基本的工錢。”岑越沒直白說吳掌櫃多少月錢,隻說:“到了王掌櫃這兒,也該一樣,走貨送貨辛苦許多,尤其是暑天正熱的時候。”


    王掌櫃是月銀一兩。


    “八月工錢翻倍,二兩。”岑越拿了自己賬本開始記,“還有今年收益好,快過年了,年終的話,王掌櫃和林大夫都辛苦了,各二兩銀子。”


    林大夫是技術工的,換季時、暑期時,光靠老百姓看命買藥賺的銀子多,也能想來,林大夫當時多忙。


    “年貨的話,還是麻煩王掌櫃操辦,同去年一樣,今年都添一份糖,過個好年,明年再接再厲。”


    “店鋪了的夥計和學徒,各半兩。”


    王掌櫃一一點頭,笑嗬嗬的說:“郎君,這次來,我帶著他倆,也是想跟您說個事,小刀那孩子——就是學徒,那孩子七八歲時被家裏送到藥鋪當學徒,今年十四了,雖是年歲小了些,但幹活很是麻利,也能吃苦,學的不錯,我想著等開了年,他十五了也算個人了,給他漲一漲工錢。”


    岑越點了點頭,“王掌櫃瞧著不錯,那就漲吧,兩人都是你手下,你看著辦。”


    “那該說還是得跟您報一聲的。”王掌櫃笑嗬嗬說,其實聽郎君說著話,心裏是敞快高興的。


    兩間藥鋪,另一間那是杜氏姐弟不會做買賣,還要事事插手,什麽都要過問什麽都管,大大小小的人,就是店裏夥計放個屁也得給杜六聞一聞。


    這能辦成事?


    時日久了,底下人誰還聽老吳的?掌櫃的沒威信,如何調動,如何派遣底下人做活?


    郎君不管鋪子尋常小事買賣經營,隻抓了大頭,那是信任他,他自然是迴報迴去的。


    王掌櫃想到這兒,說起來另間鋪子事,郎君喜歡聽這個,他說說閑聊也無事,“另一間平安堂自老吳走後,又來了個掌櫃,也姓杜,不過不是杜家親戚,聽說是杜村裏關係遠的一個秀才的兒子,識字會算賬。”


    “我遠遠瞧見過幾次麵,長得跟馬臉似得,人也榆木疙瘩,聽鎮上幾個老爺家裏下人說,打過交道,木的厲害,不知道變通,跟老吳差遠了,是又強又木又爭強好勝,竟是跟著客人吵了起來,那單子買賣,人家李老爺要的鹿茸、人參幾種名貴藥材,怎麽說也算上去十來兩銀子的。”


    “李老爺宅子裏下人就問了句,說去年我家老爺買補藥,還送了些烏木檀香,凝神靜氣的,今年怎麽沒送了?”


    “那杜掌櫃可能見是個下人,又是買賣快做成了,當即說什麽香他不知,反正今年他這裏沒有,就不送了。”


    “又說人家下人,別以為我不知道,那送的東西,你們老爺肯定不知,全是進了你的腰包了……”


    岑越聽的:!!!


    瞠目結舌。


    還有這種人?


    說實話,就是王掌櫃,岑越也沒太仔細盤賬,一一詢問,水至清則無魚,還有嘛,不管在哪裏,經商做買賣,那就是要靠人際關係,靠人情網的。


    可人情怎麽維護,要麽你幫過我,他日我有需求了你還迴來,要麽就是時不時的維護客戶,請吃飯、送一些禮物等等。


    在現代,岑越開的小飯館,就是一些老客戶——幾乎每周周末都到他那兒吃飯,一年半載,混了臉熟,岑越也會給人家送一些小菜、果盤什麽的。


    這都是生意場上自然社交應酬了。


    如今還有喝花酒——岑越做買賣到如今反正沒經曆過,他聽王掌櫃說過,那王掌櫃肯定也去過的。


    放在現代這是犯法,在時下背景下,岑越隻要求王掌櫃做掌櫃的的職業能力就成了,其他的管不了的。


    王掌櫃說了一會話,是口幹舌燥,後來岑越不聽了,讓王掌櫃先休息休息,飯想必也好了,帶著兩人吃吃飯,今晚宿一宿,明日迴。


    冬日天短,現在迴去進不了鎮子的。


    藥鋪夥計和學徒就在廳外候著,岑越一出門,兩人就跟他見禮,腰都對折鞠躬,岑越現如今習慣了些,不磕頭就好。


    “你們二人也辛苦了,我聽王掌櫃誇過你們,說你們今年幹活勤快又認真上進,以後聽王掌櫃的話,好好幹。”岑越勉勵了幾句。


    兩個大小夥子一臉興奮激動,都敞了聲說知道了郎君。


    第二日王掌櫃就帶人迴去了,到了鎮上天麻黑,揣著銀子很是爽利的給藥鋪夥計學徒發了年終賞銀。


    “你倆各半兩,年貨到年關再給,郎君說了今年再添糖,那就各一包飴糖,迴去給家裏人甜甜嘴……”


    兩個小子喜不自勝,紛紛說好謝謝郎君謝謝掌櫃的。


    一家歡喜一家愁。


    桃花鄉裏齊家,岑越在算賬,留了些年底賞銀,日常開銷的銅板,剩下的都存起來,一邊拿了銀子給曹羅還有牛師傅,也是置辦年貨。


    買雞買鴨買肉,點心、糖。


    牛師傅是負責給宅子裏下人年貨置辦的,而曹羅則是買了要送到桃源鄉兩位齊家伯伯手中。


    “今年二舅舅來了,說是不必年年跑一趟,那今年的禮先留著,等明年了,再麻煩劉媽媽和牛師傅跑一趟送送信和禮。”岑越說。


    劉媽媽一聽,心下有些失望,可一想也是,今年二舅爺已經遠道來了一趟,說了不折騰了,不由打起精神頭來說:“好,那明年我再迴去。”


    岑越聞言放下了毛筆,有些話想同劉媽媽說,“劉媽媽,我不是趕你,你是阿扉身邊的老人,他敬重你的。”


    “不敢當郎君,我就是一個伺候人的老婆子。”劉媽媽趕忙說。


    岑越遲疑了下,說:“你要是想兒子孫子了,想迴去了,其實如今這邊也沒什麽好操心的,有我在,阿扉一切都好。”


    “我說這個不是說趕你,隻是從舟山迴來後,看得出來的。”


    劉媽媽是眼睛發紅,笑了下,說:“我知道郎君不是趕我的意思,好賴話我聽得懂,都這把年紀了,郎君是替我著想,說實話,以前和兒子分開了,我也想,可想著他有大好前程,我就忍一忍。”


    “後來時日久了,就不那麽想了。”


    她把對兒子的念想,都放在三少爺身上了。


    “去年去舟山,真真是,見了人,看到了大郎,是一道睡了幾日,說不完的話,那小子聰明還會寫字,叫我阿奶,我聽著心坎都軟了化開了,可做人不能不知好歹,夫人對我母子有恩,許大人多照顧壯壯一家,我是說韓稻,我兒子小名壯壯。”


    “他們一家子在舟山如今也好,其實兒媳婦說過要不要接我過去,她問的忐忑,我知道,我們一家子欠著恩情,哪裏能拍拍屁股就這麽走了。”


    “這恩情我才照顧三少爺幾年,還不清的。”


    所以劉媽媽雖是想兒子孫子,那都壓著,剛迴來那會,還偷偷抹過眼淚。


    岑越是看不到劉媽媽如此,便問:“那劉媽媽如何才能放下心來?讓你們母子分別太久,見你想家裏想的厲害,我也心裏不好受的。”


    “也沒什麽,要是看到郎君和三少爺生了孩子,我看他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長,那我就放心了,對夫人有了交代。”劉媽媽說道。


    岑越:……


    薑是老的辣啊。


    岑越莞爾笑,說:“劉媽媽催到我這兒來了,好好好,我迴頭跟阿扉說說。”


    劉媽媽也樂嗬嗬的笑,“郎君別替我發愁了,其實我在這兒也都好,吃喝不愁,您和三少爺待我好,也沒什麽,壯壯在那頭替許大人跑跑腿辦事也好,我如今還能做,實在是做不動伺候不了人了,那我就迴去,不給三少爺添了麻煩。”


    “劉媽媽別說這等話,你留下來不是麻煩,阿扉如今也是虧了你過去相護。”岑越收了笑認真說。


    劉媽媽點點頭,不拿這個話說笑了。


    “其實也不是說生孩子不孩子的,郎君和三少爺感情好,要是真想生了,那也是一年半載的事,我不是煩人的老婆子,要是夫人在天有靈,能見到,最開心放得下的,該是三少爺病好了。”


    先前劉媽媽因為三少爺學治病這事,和郎君意見不同,迴頭她自己想明白過來了,今天提起來,是服個軟表個態,郎君是對的。


    “三少爺學醫也好,也許沒準,萬一哪天三少爺自己給自己看好了病不是。”


    岑越:“……”


    劉媽媽比他敢想。


    另一頭,青牛鎮上齊


    杜氏不可置信,是拔高了聲,說:“今年一年藥鋪就隻有六十多兩銀子?原先老爺在時,二百來兩銀子該有的,去年呢,去年那可是一百六十兩——”


    “這一百兩呢!今年就成零頭了?!”


    作者有話要說:


    齊少扉日記31:阿扉在努力了!


    第81章 老天爺求求您了


    今年過了個好年。


    鄒長青今年沒迴去,隻讓人跑腿捎了封信還有年禮捎了迴去,是有幾分逃避的意思,家中催他娶妻生子,父母不提,還請出嬸母來說和——鄒長青倒不是不想娶妻。


    先前他在榮和堂坐診時,渾渾噩噩愚鈍不堪,根本靜不下心思來看醫書,包括來了齊家以後,其實也收不住,老是為外物所影響。


    他身在齊家,想的卻是家中種種。


    一直到岑老板提議他為鄉民義診,忙了起來,找迴了做大夫的幾分本心,而今年迴來,齊少扉要來同他學醫,這幾個月來,兩人一起細讀醫書,竟比之前,收獲更多。


    像是略略打開了關竅一般。


    鄒長青舍不得打破這個狀態,當即是給家中寫了信,說明了情況。


    小鄒大夫要留下,岑越自然是高興的,他家阿扉最近進步許多,迴來都在背湯頭歌,還有《鄒氏脈門訣》。


    他當即是備了一些年禮,連著小鄒大夫的信,本是想讓護院送一趟,結果吳掌櫃來給他提早拜年,正好聽見,便說他也想跑一趟。


    “聽郎君安排,明年早早種了草莓,第一批下來天氣寒,可往府縣送,我不放心,正好跑一趟,問一問府縣誰家要,能定的話先定了,草莓到底不好散賣。”


    “再者,郎君賣北雁郡城十兩銀子,去年那個價那不行了,還是要再略高幾分,最好是賣府縣的貴客。”吳掌櫃說道。


    岑越便讓護院同吳掌櫃一道走。


    去府縣一來一迴七八日,要是辦事那就十日,到了年關肯定就迴來了。


    鄒長青道了謝,實在是不好意思,還讓岑老板破費了。


    “我家阿扉同鄒大夫學習醫術,你也沒收我們學費,我備這些年禮,沒什麽破費的。”岑越道。


    鄒長青怔了下而後也笑了起來,“其實是三少爺幫我,叔父留了許多雜記,我之前一直無法定心整理,如今三少爺幫我許多。”


    “那就不多說客氣話了。”岑越也笑,不推推來來的,“今年過年,要是缺什麽了,鄒大夫盡管開口,跟趙嬸說成,跟我院子裏的人說也可以。”


    “好。”鄒長青拱了拱手,“那我不客氣了。”


    過年家家戶戶張燈結彩,年三十時滴水成冰,齊家都把炕燒上了,會客廳是沒盤炕的,隻有床子,岑越就讓趙嬸給鄒大夫送炭火送的勤一些。


    年三十,齊家一家人連著二苗夫夫兩口子、鄒長青,一大家子坐在一處吃小火鍋,這個越吃越暖和。


    大黑就趴在門口軟墊上,麵前的盆裏放著煮的噴香的醬骨頭,大黑不愛吃無味的,岑越特意做了一鍋口味淡的,全是大黑的,裏頭醬骨頭、雞腿、土豆,還有烤的糯糯的紅薯。


    過年嘛,大黑也要吃好點,平日裏巡邏果園兢兢業業的。


    他們在廳裏吃年夜飯,岑越今年給底下人發了大紅包不說,還給扯了布,買了棉花,都是一人做兩身新衣裳,一身冬衣,一身春秋衣,廳裏東西布置齊了,岑越就不讓伺候了。


    “你們下去也樂嗬樂嗬吧。”


    梅香幾個丫頭說了許多吉利話,這才高高興興一團笑下去了。她們迴趙嬸那兒,趙嬸做了兩桌子菜,說讓曹羅牛師傅護院幾個男的到曹羅那邊炕上吃喝,她們這些婦人丫頭坐在這個炕間,好好說說話,還有米酒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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