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越想了下,“迴頭我教你一個簡單的算術,九九乘法表,還有簡單數字,自己算賬寫起來方便。”


    “好啊。”薑二苗也不問小越哥怎麽會這個,就像是他和趙嬸一樣,不會識字,那就畫畫,小越哥這麽聰明,肯定是自己琢磨出來的。


    村民為了多收一些糧食,如今種子種不出好產量,那就隻能勤快一些,是十月收了秋玉米,緊跟著種下冬小麥,有的人家更是少種玉米,一年兩季種麥子種的多。


    倒是很少三種的,這麽幹,人倒是能辛苦辛苦,可地受不了,用不了幾年,地就不肥了,長不出多少產量糧食。


    莊稼漢是很惜地,就跟誰家有牛一樣,也是很愛惜牛的。


    到了十月,地裏莊稼開始收成。


    桃花鄉齊家田裏,岑越薑二苗帶著所有能幹活的都下了田,給葡萄紮杆,還要將長長的葡萄藤綁在上麵。


    岑越沒讓劉媽媽和趙嬸幹這個,劉媽媽是年紀大,腰不好不能受累,那做大鍋飯多辛苦趙嬸了,幾個小丫頭不用紮杆,就負責幹輕巧的活,用細麻繩綁葡萄藤。


    男的是負責力氣活,搬運木杆、竹竿,這個到後麵肯定要換,時不時檢修的。


    四畝的葡萄做起來很快的,主要是他們人多,三天多就幹完了。


    “誒呀又要歇著了。”薑二苗發愁。


    岑越逗笑了,說:“歇著還不好嗎?你要不迴一趟娘家?”


    薑二苗頭搖的跟撥浪鼓似得,說:“我過去住一日兩日還好,住的久了,阿奶老說,說我不像話,都嫁出去了,說長峰父母雖是不在世,但我也要好好留在家中,不能老常住。”


    “其實我也不愛在家裏多住,幾個嬸子都說閑話,問東問西的,我一個小輩也不好頂嘴,我說過得好吧,說我強撐要麵子,說不好吧,那我過的確實挺好的嘛。”


    岑越:“那算了,收收心,複習功課,開始學習了。”


    “我也這麽想。”薑二苗說起來,“今年小越哥,我家有豬,殺了豬跟你家送半隻,要是不夠那就都殺了,我本來想著得空養一養,結果來年不閑著,總不能一直麻煩趙嬸幫我喂。”


    “那就都殺了吧,殺了迴頭給趙嬸送一些。”


    岑越便笑說:“那感情好,今年不買豬,吃你家的了。”


    葡萄苗子搭好架子,地裏就閑下來了。小蘇夫子也到了,又開始上學識字了,岑越還教了大家算術,背九九乘法表,做買賣的都背上。


    小蘇夫子聽了這個,還喃喃道:“如此是簡單明了許多。”


    整個十月、十一月、十二月,三個月中,齊家都是在學習中度過的,齊少扉翻開了許多醫書,還學了許多字,炮製藥材,為此岑越讓曹羅去了一趟桃源鄉,帶迴來了許多藥材,都是還沒炮製的,讓阿扉練練手,做作業。


    齊少扉願意學想做的,岑越也支持。


    家中藥材多了起來。


    一入冬,齊家大門外的景觀廊小鄒大夫又掛起了義診的幡,不過這次旁邊齊少扉也在。


    這幾個月的變化,劉媽媽看在眼裏,一直沒說,隻是這時候便憋不住了,這日來尋岑越,說:“郎君,三少爺同鄒大夫一起義診,如今外頭冷謔謔的,還做什麽藥材,打下手,要是鄒大夫缺人手,我去做吧。”


    先前三少爺識字抄書這就罷了,如今是在外頭給人幹活。劉媽媽心裏不是滋味。


    岑越說:“他想做的。”又一頓,說:“迴頭我問問阿扉,他要是不怕累,他喜歡了,多學一學本事也沒什麽。”


    “郎君,我擔心三少爺累是一方麵,也有怕——你說這學醫術,哪裏是那麽好學的,給人看病,一個沒留神,要是病情更壞了,這不得打了三少爺嘛。”劉媽媽也怕這個,“畢竟三少爺傻——我是說,三少爺腦子傷著沒好。”


    岑越:“有鄒大夫在旁盯著,我也會看的。”


    劉媽媽見勸不動郎君,隻能先辦法哄三少爺不去學醫,學醫有什麽好的,便拿著以前老一套,是給三少爺吃的,哄著說三少爺乖雲雲。


    齊少扉對劉媽媽一向是尊重,可這次要搖搖頭很堅定。


    “阿扉要學醫,阿扉要聽鄒大夫的話,劉媽媽阿扉不吃了,你拿走吧。”


    “這可是三少爺最愛吃的板栗酥。”劉媽媽拿著哄,“我裏頭加了蜂蜜還有牛乳呢。”


    齊少扉有點咽口水,神色卻很堅定沒動搖,說:“阿扉不吃,阿扉還要做藥材,劉媽媽快走吧,天冷,你別凍著了。”


    劉媽媽:……是無功而返。


    這三少爺怎麽跟吃了秤砣似得,一門心思給鄒大夫打下手了。


    當天晌午岑越便提著點心籃子去前頭看阿扉,拿出來了點心,還是熱乎乎的,齊少扉一看眼睛亮了,又悶悶說:“阿扉不吃。”


    “這又不是選擇題,讓你點心和跟鄒大夫學醫二選一。”岑越捏了一塊喂到大崽嘴邊,“劉媽媽是操心你,點心還留著,都是你愛吃的,怎麽可能不給你吃。”


    齊少扉啊嗚一口,吃的滿口,含糊不清說:“阿扉知道。”等他吃完了,酥酥的香香的有牛乳還有蜂蜜的甜味,可真好吃呀,“越越,阿扉要看好病的。”


    “好。”岑越本想摸摸阿扉腦袋,但想了下沒抬手。


    齊少扉歪了歪腦袋,把剩下半塊點心送嘴裏,矮了矮,拿著腦袋蹭越越手掌,岑越一愣,而後笑的很燦爛,齊少扉也高高興興的。


    兩人之間好像有什麽變了,好像又沒有變化。


    岑越對阿扉有了些分寸距離,是那種把阿扉當成年男性看的,不再像是對待小孩子了,可齊少扉對越越是一如往昔。


    說不清什麽更好,順其自然吧。


    十二月中時,天已經很冷了,王掌櫃來報賬,連著店裏的夥計學徒,都來認認門,過年時給郎君三少爺不能拜個年,那就提早來。


    隻是到了門口,看到有村民零零散散排著隊。


    “不礙事,摔了一跤沒傷著骨頭。”鄒長青跟村民說,一邊喊:“三少爺你來看看。”


    因為劉媽媽有些芥蒂,鄒長青後來在外喊齊少扉也不喊名字了,稱三少爺。


    車裏王管家聽到三少爺,掀開簾子下來,湊到外頭也在一旁靜靜觀看,不讓夥計學徒擾了人。


    他聽郎君說過,有位府縣來的鄒大夫在家中久住,替三少爺看病,想必這位就是鄒大夫了,隻是看著麵嫩,有些年輕了。


    齊少扉過去,先是把脈,說:“鄒大夫,脈象緩時一止,徐行而怠,結屬陰寒……”


    鄒長青聽著點點頭,齊少扉學什麽很快,也算是過目不忘,他叔父記下的《經脈歌》,小時候他背了整整一個月,才背下來,隻是光背下來,不得其意,也不會摸了病人脈象,對症上。


    齊少扉卻能診出來。


    鄒長青有時候心裏也複雜,若是叔父還在,見了齊少扉,想必後繼有人,不像他……


    “你這裏疼嗎?”齊少扉摸著胸口問病人老伯。


    老伯說:“不疼,這裏到不疼,我就是摔了一跤,屁股這兒疼,剛走路不利索,我還以為傷著腿腿斷了。”


    因為是齊家義診,村民都知道,齊三少爺再給鄒大夫幫忙,學著看病——村民可不信三少爺,說句難聽的,三少爺是個傻子,誰敢讓傻子看病?


    這不因為鄒大夫看過,再給三少爺看,大家就當陪著三少爺玩了,齊家的郎君那是縱三少爺厲害,反正不收診費,藥材都是便宜的收,誰敢說不給三少爺看?


    陪玩就陪玩吧。


    桃花鄉來這裏看病的都是抱著這個想法,占了齊家便宜,那讓齊家三少爺‘玩一玩’吧。


    “右寸肺虛,氣寒凝結。”齊少扉慢慢的摸脈,後跟鄒大夫說:“他是不是肺虛啊?”


    老伯是來看外傷的,聽齊家三少爺說他肺虛,嚇得眼睛瞪大了,不是吧?


    鄒長青接過來診脈,仔細號過,見老伯神色緊張,笑笑說:“不礙事,隻是天寒,受了一些寒氣,帶點藥材迴去跟蘿卜羊肉補一補,連著湯喝個幾頓,就好了,要是嫌麻煩了,藥材迴去煎成水喝,冬日裏保暖,別生氣動怒,養一個冬日,也能成。”


    那老伯一聽,當即是鬆了口氣,原來沒啥大事啊。


    三少爺給人瞧病,真是嚇死人了。


    鄒長青讓三少爺抓藥,齊少扉就說了幾幅藥材名字,鄒長青點點頭,“是了。”齊少扉便在一旁,他自己的小桌子,旁邊還有一個櫃子,都是小抽屜,裏頭放著藥材。


    桌子櫃子都是越越給他做的!


    越越說這是他學習工具,還有炮製藥材的。


    “老伯,別急,你那外傷要熱敷,迴去用藥油揉一揉,先臥床休息三日……”鄒長青一一叮囑。


    “對對對,我是來看外傷的。”老伯差點忘了他摔了跤了。


    迴頭結賬,老伯問多少錢,鄒長青就說:“藥油我給你的小瓶,藥材收你十文錢,藥油十五文,診費不收。”


    老伯一聽鬆了口氣,付錢很是利落,旁邊他的兒子也是一邊扶著爹,一邊千恩萬謝,這要是去一趟鎮上,那不得了了,不說來迴背著爹,多勞累,就是大夫號脈診費,那都得二十文錢呢。


    “要謝就謝齊家,我在這兒掛診,是還齊家的食宿費用。”鄒長青每次都會說的。


    鄉民該謝齊家,不是欠他的人情,就是藥材那都是岑老板買來,為了三少爺學習用的。


    鄒長青一說,父子倆謝三少爺,齊少扉把藥材包好,遞過去,說:“要早日康複哦。”


    “好好,謝謝三少爺吉言了。”


    王掌櫃從頭看到尾,並未上前,他眼尖,一眼瞧出,三少爺包的那包藥材,雖是炮製手法生澀,糟蹋了幾分藥性,但那放在平安堂,也要賣三十多文錢了。


    十文錢,真是——賠本的買賣。


    王掌櫃見閑了,這才幾步上前,拱著手作揖見禮,“三少爺好啊。”


    齊少扉聽聲抬頭看見來人,也拱手,說:“王掌櫃好。越越在家裏,你去吧,我就不帶你了,我還有事情要忙。”


    “好好,不麻煩三少爺了。”王掌櫃又拱了手,見完禮,笑嗬嗬的喊了聲鄒大夫好,這才帶夥計學徒進了齊家大門。


    他先前來過,一路往後走,心裏卻想,幾個月不見,剛瞧著三少爺說話,少了孩子氣,乍一聽一看,還以為病好了呢。


    到了會客廳。


    王掌櫃同郎君見禮。


    “吃過了嗎?沒吃先吃了報賬。”


    王掌櫃笑說:“還是見報賬吧,我揣著銀子,不給郎君交個底,心裏忐忑難安。”


    “那來吧。”岑越進了會客廳裏,讓王掌櫃坐。


    王掌櫃抱著賬本還有錢匣子,全都遞給郎君,這才坐下。


    岑越翻開賬本看,這賬本記得今年平安堂的日常流水,厚厚一本,每日看病幾人、抓藥多錢,用了什麽藥材,記得很詳細。


    一個月還有總結。


    岑越仔細看了每日,都大差不差,再看月的記錄,前幾個月時,每月淨利潤二三月時,最多了,有個十二兩一月,估摸是天寒換季,風寒的人多。


    到了四五月時就平緩下來,一個月利潤在八兩、七兩左右。結果五月後,這月收益長得很厲害了——


    七月時,就有三十三兩銀子。


    “這七月,我記得也沒賣香料。”岑越問。


    王掌櫃對一年買賣那是耳熟於心,當即說:“老吳走了後,五月利潤還不顯,到了六月郎君您瞧,已經十七兩了,七月時天熱中暑的多,尋常百姓來抓藥,還有家家戶戶備著驅蚊的。”


    “光是給尋常百姓賣藥,就賺了有十七兩半,剩下的是鎮上兩位大客,說是那邊送的補藥不好,連著老吳也不在了,便來我這兒買。”


    這是挖了另一間平安堂的大客戶了。岑越心想。


    再看八月,利益更高,足足有六十五兩銀子,香料得了有五十二兩——


    “這次送香料拖得久了些,府縣百姓多是熱情,怕我們下次去的晚,於是多買了,也幸好備的貨足。”王掌櫃一一解釋。


    整個一年下來,藥鋪平安堂淨營收在二百一十六兩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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