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師傅送了年禮上來。


    許大人跟老妻讀了信,看到外孫寫的福字,說好,讓二兒子拿去貼上,還有那一匣子人參,許大人覺得貴重了些。


    牛師傅就說齊家是做藥材的,如今住的桃花鄉離桃源鄉近,桃源鄉是種藥材的。


    “大人,這是郎君和三少爺的孝心。”劉媽媽道。


    後來那一百兩銀子也拿了出來。


    許老太太一看銀子就眼紅,又哽咽,說傻孩子啊,又是分家又是搬到鄉下蓋宅子,這般艱難,怎麽還如此破費了。


    你們外公再如何,家裏也是清閑的,日子比以前好。


    許老太太不跟官夫人比,就是跟以前村裏日子比。許大人如今是八品縣丞,舟山府縣雖是不及沙南繁華富饒,但積攢多年的底子在,怎麽說日子也比尋常百姓日子好過許多。


    這宅子雖小了些,但夠用了。


    這個年,對許家人來說是很特別的,劉媽媽和牛二的到來,讓許家人都高興樂嗬,尤其是許老太太,經常拉著劉媽媽手一道說話聊天。


    許大人年邁了些,做官十多載,沒什麽背景,膽子也小不敢做那貪汙的官,隻是官場上水至清則無魚,底下人也會孝敬,許大人拿孝敬時是手心都燙的慌。


    之前在沙南,就因膽小謹慎,對上峰也是尋常過年過節走動,送的也不算越了規矩,因此得了個稀鬆平常的印象。


    那邊有人打點想去做主薄,許大人就被調到舟山來了。


    但日子也是過得去,好歹占了一個官字。


    “到時候迴去讓老二跟你們一道……”


    桃花鄉,齊


    大年三十下了雪,岑越前兩日就讓曹羅跑一趟桃源鄉,給齊大伯、二伯兩家送了年禮,報了信,今年就在宅子裏燒香了。


    岑村親人暖居的時候才來過,當時就說了,過年就不走不送了,如今路遠,你心意知道了就成。


    這次就沒差人送年禮。岑越想等明年果子下來的時候,他們去賣貨,順路送一些。


    倒是薑二苗準備了初二時迴娘家,再住幾日,還要迴山上看看,別長峰的木屋被人占了,等迴來時接了家裏人來這兒,原話是:我和長峰宅子都蓋好了,村裏人是覺得我過的苦,可家裏人得知道我好著,我還識了字,迴去得顯擺顯擺。


    大年三十時,宅子略是冷清了些,劉媽媽沒在。


    岑越起了個大早,給大家發了紅包,該放假的放了假,像是趙嬸和曹羅就能歇幾日,吃吃喝喝,不用那麽忙了。兩位看家護院,今年也能一道放,都迴去。


    因為曹羅在,還有就是薑二苗家住的離他們家不遠,大黑在鄉裏可是出了命的‘兇神惡煞’,誰敢靠近?因此發了年貨,讓二人早早迴,等十五過了再迴來上班。


    一下就放了十五天,兩人是樂嗬壞了。


    這一年是他們在桃花鄉過的第一年,自然是要好好過。


    “阿扉你把炕燒了,梅香你跟隔壁院子說一聲,冷就燒炕,別惜柴火,有的是。”岑越說。


    梅香應了聲就跑去姨娘院子傳話。


    齊少扉可喜歡燒炕了,自打入冬後,天天盼著下雪,下雪了就能燒炕睡炕上,如今得了令,拿著柴火就去後頭炕洞添柴火,小菊過去搭把手幫忙。


    趙嬸送來菜。


    冬日裏地裏沒什麽旁的菜,就大白蘿卜、土豆、紅薯,再想看見點綠意,那就是蒜苗、大蔥了。


    “郎君新年好,給您拜年了。”趙嬸挎著菜籃子說,“我閨女那兒的菜多,給我送了些,我和曹羅吃不完,那小子愛吃肉,不咋愛吃蘿卜。”


    岑越就收下來了,道了謝說了新年好,見趙嬸還想幫忙收拾做早飯,忙說:“今個放假,趙嬸忘了?你別動了,我和阿扉玩著做一桌,輕輕鬆鬆的不累人,你快迴去歇著吧。”


    “一年到頭都忙活,難得休息休息。”


    趙春花是不好意思,郎君待底下人真的太厚道了,可郎君性子就是這樣,她便聽著應著,想著每天來瞧瞧看看。


    早上岑越燒了紅薯粥,配了香油鹹菜,的包子。


    這個簡單吃點,要開始收拾做晚上年夜飯了。岑越是把二苗和寇長峰都叫了過來,因此早飯剛過沒多久,倆人帶著大黑來了。


    薑二苗擼了袖子就往灶屋鑽。


    “長峰抓了魚。”


    “我瞧瞧,這麽多,你給你們留了沒?”岑越一看一大簍子。


    薑二苗說不留,“我初二迴娘家,到時候魚都死的死。”


    “天氣冷,也能拿。”


    “我家裏不愛吃魚,真不愛吃,我阿奶以前吃魚魚刺卡著了,差點——後來家裏娃娃都不許吃魚,說操心危險……”


    岑越聽著,就接了,說:“那晚上吃魚,你想吃什麽口的?我在剁一些魚丸,迴頭你們迴來,咱們吃火鍋。”


    “好啊好啊。”


    村裏前兩日殺豬,岑越是買了一整隻,給大家發了年禮,剩下的自己吃,天氣冷,可以做臘肉、香腸,如今還有些多肉糜炸丸子,還有排骨肋骨,做一道糖醋口的。


    阿扉喜歡吃。


    再把那長條肋排,一分為二,炸的酥脆軟爛,配著他調的辣椒麵,沾著吃。


    還有雞腿也能炸。


    冬日裏年夜飯就是油多炸年貨,夜裏好收拾席麵。


    “小越哥,我給大家炸個果子吃,一會炸魚炸丸子的油別浪費了,這果子拿麵做的。”


    “成啊。”


    岑越想到小羊羔,“你們迴來吃火鍋,把羊殺了刷羊肉。”


    薑二苗以前哪裏過過這樣的年,是大年三十年夜飯還沒吃到嘴,先流著口水盼著迴來吃火鍋!


    誒呀日子咋這麽好呢。


    屋子裏收拾的收拾,岑越主廚,薑二苗打下手,沒一會梅香迴來了,梅香說:“姨娘院子也再忙活收拾年夜飯呢。”


    “好啊,晚上有的吃了。”岑越道。


    問梅香小菊想吃什麽。梅香笑說:“郎君,哪裏有您給我們做的份,今年劉媽媽沒在,我剛過去問了蕊紅她們幾個,說我們幾個到時候在屋裏做一桌,熱熱鬧鬧一下。”


    “好啊,灶屋有什麽你們盡管用。”岑越道。


    丫頭們忙活伺候主家一年,到了年三十這一晚,就是再刻薄的人家,那都會給丫頭們放個假鬆快鬆快,吃個年夜飯。


    更別提齊家了。


    晌午時,院子鍋灶就飄出油香的味,薑二苗剁肉泥是剁的心不在焉,眼神都往鍋灶裏飄,岑越說:“你小心手,來嚐一嚐味怎麽樣。”


    “阿扉也要嚐!”齊少扉在燒火。


    寇長峰接了刀,讓二苗去吃,他來剁。


    也幸好這灶屋大,能挪得開腳。


    一會是炸了丸子炸雞腿,炸了雞腿炸排骨,晌午沒怎麽吃正餐,各樣嚐一嚐,先吃了個七七八八,齊少扉都說不餓了。


    “我還了八寶甜飯。”岑越說。


    齊少扉又饞了,“越越什麽時候好啊?”


    “估摸得一會,這個糯米難熟,得多一會。”岑越說道。這甜飯還是提早兩天備上的,用水泡過糯米,然後水煮過,撈出來盛碗裏,上頭放上核桃仁、花生仁、紅豆、蜜棗、各類果脯。


    到吃的時候,拿出來放籠裏就好了。


    好了就端出來扣在盤子裏,上頭撒些糖,軟糯香甜可好吃了。


    岑越備了糯米的、小米的兩種,“明年果子下來,天熱曬些果子幹,這樣做甜飯能用上。”


    “那等久一些阿扉就餓了,可以吃了。”齊少扉說。


    岑越:“你留著些肚子,晚上吃。”


    “好。”


    冬日裏天黑的早,晌午剛過沒多久,外頭雪大了些,兩位姨娘已經抱著稱心過來了,以前還有些生分客氣,如今自然親近許多。


    岑越:“快先進屋坐,稱心冷不冷?”


    “我們聽梅香說這邊郎君大顯身手,是來早早嚐嚐味了。”林姨娘玩笑說。


    “我這是做的多。”


    程姨娘說:“她穿得多,剛在炕上還熱的不要戴帽子,出來戴上了,手都是熱乎乎的。”


    稱心咯咯笑。


    “看來是不冷。”岑越笑說,他手裏有油就不摸稱心了。


    除了兩位姨娘,那邊三個丫頭全來了,手裏拎著食盒。


    林姨娘就說:“咱們熱鬧熱鬧,我讓她們也別伺候了,都早早吃飯多聊聊說說話。”


    “梅香你跟小菊都迴去吧,這邊不用伺候了。”岑越發了話。


    下人們有住的院子,那邊也有小廚房,可以倒騰。


    “雞鴨魚的你們拿些,去吧。”


    梅香應了是,幾個丫頭放了食盒進屋,行了禮,往小院子去了。


    等年夜飯上桌,屋裏點了燈,早早燒了爐子、火盆,屋裏是暖和的,程姨娘給稱心摘了帽子,還有外頭鬥篷,林姨娘讓換軟帽子戴,各自忙活。


    “坐吧。”岑越說。


    大家入座。


    岑越齊少扉坐主位,一邊是兩位姨娘抱著稱心,另一邊是薑二苗和寇長峰。


    “這是新家的第一個年,身邊坐著的是我的至親,是我選擇的家人、摯友,希望以後年年如此。”岑越難得感性了迴。


    薑二苗感動壞了,叫了聲小越哥。


    “大過年的要喜氣,以後都是好年。”林姨娘笑道。


    眾人還碰了杯,之後動筷子。


    稱心能吃輔食了,岑越還給稱心了雞蛋羹,程姨娘抱著稱心喂了會,稱心不吃,林姨娘接過手,哄著給稱心吃別的,就是能吃的都占一點,讓孩子抿著含著吃。


    若是以往,兩位姨娘跟陌生人坐一起吃飯那要拘束,可如今真的是不一樣了,薑二苗也是個不客氣的人——他能分得清好壞,有人待他若是虛的客套,他肯定知道分寸,不會不顧規矩的。


    今個就不是。


    吃飯聊天說話,什麽都說,他也不拘束。薑二苗想,就像是小越哥說的那樣,他離開了家裏,離開了爹娘妹妹,可他也多了喜歡的至親還有家人。


    因為吃的太開心,最後是喝了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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