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輛車一前一後趕著上路,不多耽擱。晌午休息時,薑二苗終於是找到機會跟小越哥說話了,大家坐在一塊,吃著幹糧——


    劉媽媽備的花樣多,什麽肉餅雞蛋還有幹果。


    薑二苗也不差,還包了一隻燒雞,寇長峰攏著火堆,略烤了烤加熱了下,滋滋冒油,薑二苗就分著讓大家一起吃,連著牛師傅都照顧上了。


    “阿奶不讓我跟村裏人說,長峰和我在桃花鄉買了田,在哪兒安”


    岑越才想起來,二苗迴去跟家裏人說這個,肯定是費了一番功夫口舌吧,本是想問,又一想,如今二苗和寇長峰都在,吃席的時候薑家人也把婚事辦的熱鬧,可見最後是讓步允許了。


    那就沒啥好問的。


    “我一想也是,地都沒開呢,要是嚷嚷的到處都是,那也不好。”薑二苗啃著雞腿,笑的高興,說:“這次出來,村裏人問起,我就說,我給小越哥打長工來了!”


    岑越:“……”


    “哈哈哈哈沒有,我是說我跟長峰去桃花鄉闖蕩闖蕩,不過村裏人肯定想歪了,覺得我倆打長工賣力氣賺了銀錢好迴村裏買田蓋屋。”薑二苗說。


    上次倆人迴去後,薑二苗跟家裏人說在桃花鄉買了十二三畝的田地,薑父臉都黑了,薑大壯也生氣,意思弟弟咋跑這麽遠,留村裏有啥不好,近近的互相關照,寇長峰也不敢欺負二苗。


    薑二苗當時就跟他哥說:“你在長峰跟前都怯。”


    薑大壯:……


    薑母抹淚哭的傷心,原是想著二苗能留在身邊多好,咋就跑那麽遠,桃花鄉在哪裏?屋裏哭哭啼啼愁雲慘霧。


    最後還是薑老太說:“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他,就是膽子大,腳下抹了油,閑不住愛跑,不是去桃花鄉,也是在村裏待不住。”


    以前二苗一個還能鉗製住,如今身邊多了個寇長峰,這獵戶光聽二苗說了,二苗說買田那就買田,二苗說結婚日子定四月那就四月,薑老太一切看在眼底,是好也不好。


    好那就是獵戶對二苗好,二苗婚後日子隻要不胡糟踐,那指定是好日子。


    不好嘛,那就是二苗膽子大,家裏留不住的。


    果不其然。


    這一天薑老太早料到過。


    “娃娃們年輕,去就去,知道根在大廟子村就成。”薑老頭也發了話。


    老倆口都這般說了,薑父薑母也沒啥話了,隻是薑母舍不得二苗,還是抹淚,薑三花也舍不得二哥,哭的最慘,在被窩裏偷偷哭,第二天眼睛腫的跟核桃,二苗一通許諾和哄,才好了。


    後來事已定,薑老太就跟二苗說:“別說你們買了多少田,在外頭安家,雖是分了家,但你幾個嬸子脾性你知道,別迴頭都心大了,給你托話,讓帶這個捎那個,你要是真有本事,和寇長峰闖蕩出來什麽,一家人你想捎帶誰那是你說,如今還是算了……”


    其實薑老太說這話不過是哄二苗,沒想過二苗會做出什麽大買賣來,主要是想著,讓二苗別跟村裏人說,以後要是待不下去了,還能跟寇長峰迴來,在大廟子村安


    老人家總是想給孩子留一條路。


    這會薑二苗全抖了出去,說:“我答應三花了,等以後安頓好了,要是閑了接她來玩。”


    “她想住多久住多久。”


    岑越其實能想來薑老太背後意思,看二苗也猜的到,這會吃著雞是帶著些堅定的‘狠勁兒’,像是不成功不罷休似得。


    休息過,各自上車繼續趕路。


    大黑是在旁邊跑,跑了許久,寇長峰吹一聲口哨,騾車都沒停,大黑一個跳躍,就上了車架上,不過騾子受到驚嚇,停了會才走。


    齊少扉趴在窗口,說:“寇長峰,大黑真聽你的話。”


    “它是我撿的,那會就剩它一個,跟著我活了下來,我一手帶大的。”寇長峰道。


    齊少扉羨慕壞了,岑越一看,是那種別人家有,我家大崽也得有,當即就說:“迴去咱就養羊!”


    “好。”齊少扉高興了。


    真好哄。


    四月底時,齊家大宅子主院子收拾好了,晾了大半個月,梅香帶著小菊開始收拾輕的衣裳東西,清點家具,到時候方便人來搬。


    該騰了如今住的宅子,這宅子是以後姨娘和五妹要住的,該敲掉的敲掉,像是瓦片揭了換新的,老舊不堅固的牆體重新砌,格局也要變動一下,讓姨娘和五妹院子成為一個整體,又各有各的隱私。


    好在這時候家具都是老的,也沒什麽甲醛。


    牛師傅開始往青牛鎮小院去拉家具了,自然不是一輛車,而是雇了兩輛車,一道拉。


    而薑二苗和寇長峰的家,地基也起來了。


    當時到的時候,薑二苗就說了,他倆院子不用太大,鎮上那小院子就合適,岑越給完善了下,要留倉庫,還有書房。


    “我也不識字,咋還要書房?”


    “以後做買賣,咱倆都要識字學會看賬,這樣別人才不會誆騙咱們。”岑越決定借此機會‘識字’。


    薑二苗寇長峰的家小些,蓋起來快。


    那院子也不是二進宅子,二苗先說不要那個,那都是老爺才住的地方,我們兩個住那個太氣派了,最後是按照他想法,岑越幫忙畫了畫‘草圖’,真的很草。


    還是齊少扉出的手。


    “我看蘇秀才這麽畫的呀。”齊少扉單純說。他都學啦。


    很草的草圖岑越:……大崽不愧是天才兒童。


    也是二苗新家比較簡單些,院牆圍著一圈,迴字型,正屋四間,兩邊側屋各三間,左邊的是灶屋、柴房、洗澡間,右邊是倉庫、書房、大黑的房子。


    後頭在帶一個菜地院子,靠牆種菜,在後頭是門後,茅廁,角落是蓋的騾棚,養騾子的。前頭院子比後院小一些,角落還打了一口井。


    本來薑二苗說不打井,到時候去山上接水。


    岑越就說:“夜裏你們要是用水,打井水還是方便。”


    薑二苗不知道想哪裏去了,臉紅一片就答應下來了。


    齊家宅子到後頭人手就不用那麽多,本來工人還遺憾活完了,沒成想,薑二苗那邊招了過去。


    之後就是忙搬家,鎮子上家具什陸陸續續到了,還要修一修,上漆,在陰涼處晾曬幹,一直忙到六月,齊家整個宅子終於是拾掇完了,包括姨娘院子。


    門頭懸掛的匾額也到了,齊宅。


    是蘇秀才送來的,如今用紅布包著,到時候人齊了,烘房的時候還要擺酒席。


    岑越親自去鎮上接人,他和阿扉帶著曹羅過去的,臨走前跟趙嬸交代,“住的屋用艾草熏一熏,開門窗通通風。”


    “知道了郎君。”曹寡婦應了,知道三少爺的妹妹要來,是仔仔細細的把屋子烘的幹幹的。


    郎君可真是心細。


    青牛鎮小院。


    小院裏夫人的嫁妝家具已經拉走了,這會庫房空了,裏頭除了不值錢的架子也沒什麽東西了。院子空了一大半,連著原先周秀才住的屋裏家具都拉走了。


    青絲買菜迴來說:“今個晦氣,碰到了正院李婆子,話裏話外說郎君三少爺日子過得辛酸,連著破爛家具都拉走,氣的我,想抓了那老東西臉。”


    “你消消氣,別讓劉媽媽聽見了,到時候也生氣。”綠團說。


    青絲灌了幾口涼白開,這才下火。


    劉媽媽都聽見了,不過卻沒生氣,說:“過日子省好啊,那些家具都是好生生的,留這兒幹嘛,拉走了用的上就好。”她還嫌花錢另做費錢呢。


    “大院子那是驢糞蛋外頭光了,光瞧著風光好聽,裏頭日子過得一團糟,當旁人不知道似得。”


    “就是就是。”


    劉媽媽這幾日心情好,聽什麽都不生氣,“這家具什都拉的差不多了,離郎君說的日子也近了,想必快迴來了。”


    正說著呢,小院門響了。


    劉媽媽一高興,“快快。”


    綠團跑腿去開門了,果然是三少爺郎君,劉媽媽也過去了,眾人高興的見禮的見禮,給三少爺郎君備飯食,兩位姨娘聽到動靜也出來了。


    “不急,收拾收拾,兩三日收拾好了再走。”


    岑越說。


    眾人都高興的不得了。


    吃過了午飯休息了會,兩位姨娘帶著丫頭們開始收拾行囊,說實話,林姨娘程姨娘盼了許久,如今是終於來了,太好了。


    劉媽媽在院子抱著五小姐,見三少爺一直看,還給三少爺教怎麽抱,嘴上說:“……三少爺學一學,到時候你和郎君有了孩子就會咯。”


    “阿扉不要小孩子。”齊少扉認真說。


    劉媽媽還一愣,“怎麽就不要了?”


    “越越和阿扉第一好,有了小孩子,越越就不和阿扉玩了,光顧著小孩子了。”


    劉媽媽聽三少爺孩子氣話,隻是笑,說:“那不一樣,要真是有了,三少爺肯定也愛的。”


    “阿扉最愛越越了。”齊少扉不想說小孩子了,連著對五妹都不想抱了,他不想學怎麽抱小孩子,越越也不要學。


    岑越正吃梨瓜,這個甜甜的,就是太甜吃多了容易膩嗓子,順手喂了大崽一牙,問:“甜不甜?”


    “好甜啊越越。”齊少扉開心了。


    劉媽媽懷裏五妹也咿咿呀呀,岑越說:“你可吃不了這個,長牙了沒?”


    “長了,五小姐長牙快。”劉媽媽迴,逗著五小姐張了嘴讓郎君瞧。


    齊少扉本來鬧脾氣,去的也快,這會就不生氣了,看五妹牙,跟越越說:“五妹牙齒好小哦。”


    “她人也小,等長大了牙就好了。”


    兩位姨娘東西多,第二日先把大件搬走,床啊衣櫃梳妝台這些,當初從姨娘院子搬來,岑越齊少扉原先的家具那都沒地方放,愣是幾個屋子連著庫房塞滿了。


    當天夜裏,兩位姨娘湊合一張床。


    岑越和齊少扉是睡在當初倆人做的納涼竹席矮床上,齊少扉舍不得,岑越就說這次搬家一道帶過去,這邊院子看兩位姨娘想留下什麽。


    他們的家具東西都清幹淨了。


    這院子住了短短半年多,留下了不少迴憶。


    不過也沒什麽傷感的,岑越一想他的大宅子新家,隻有快樂。


    後來屋子搬得幾乎空了——隻有周夫子住過用過的家具沒搬走,和一些鍋碗,如此也比岑越想的還要費工夫,一來一迴三輛車跑了兩趟,到人走的時候,已經是六月中了。


    林姨娘之前本來跟岑越說,想把院子租賃出去,多一個進項,也是有人幫忙看屋子。岑越想到以後要是賣東西到青牛鎮,得有個落腳點,便說:“我是日後想借用,要不我租了吧?”


    “郎君說這個就生分了,你要用盡管用,我們就是怕人一走,院子空了,到時候那邊找茬壞院子。”林姨娘道。


    岑越想了下說:“我跟王掌櫃說一聲,讓藥堂人時不時來瞧瞧檢查檢查。”也不必打掃衛生,就是來看看。


    也不提他租了給銀錢這事——真給兩位姨娘銀錢,倆姨娘肯定不會收的。


    岑越也不想太生分。


    天氣炎熱起來,路上車馬重,不過眾人心情是好的,路過齊家大門時,這門敞開,杜氏不知道站了多久,是想瞧他們熱鬧,齊少修也在旁邊,看著瘦了些,不過模樣更陰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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