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門緩緩打開。


    岑越齊少扉便出去了,還帶著劉媽媽一道去吃酒席看看熱鬧。


    三人上了馬車,直奔大廟子村。


    馬車走起來很快,早上不到九點就到了。進村直奔二苗家,老遠看到二苗家木門掛著紅燈籠,貼著喜字,院子裏擺著桌子,壘著灶台,村裏娃娃們鬧著玩,喊娶親啦娶親啦。


    分家的薑家人都到了,女眷們忙活做飯收拾,男人們招唿來賓客人。岑越他們馬車還沒停穩,就有薑家人來接。


    “恭喜啊。”岑越下了馬車笑著拱手道喜。


    薑父一向老實巴交,今日臉上褶子都笑深了,也不會旁的漂亮話,隻招唿貴客進去坐。


    岑越和阿扉先去賬房送了禮錢。


    包了一百文。


    這在村裏給的禮錢來說已經很多了,再多那就紮眼了。


    “我們進去看看二苗。”岑越問薑大嫂合不合適。薑大嫂還未說話,屋裏頭先跑出二苗聲:“小越哥你來了?!我來了。”


    緊接著婦人們的驚唿,意思讓二苗別瞎跑瞎動。


    岑越忙說:“我過去,你就別出來了。”他讓阿扉在這兒待一會,有劉媽媽在,就一會會,阿扉也不會怕生的。


    齊少扉倒是不怕生,雖然不解為什麽他不能進去,不過還是乖乖留在原地等越越。


    岑越捧著木盒進了裏屋。


    薑二苗出嫁是從父母屋裏出嫁的,這邊地方敞快,此時滿屋子裏都是女眷、夫郎,岑越進去了,一看二苗,不由笑出了聲。


    “小越哥,是不是醜八怪了?”薑二苗嘟囔。


    岑越說:“也不是,隻是少見你穿的喜氣。”


    二苗是一身紅布嫁衣,哥兒出嫁也不穿裙子,交領袍子,外頭罩了個半臂敞衣,頭發挽起來,用紅布條綁著,就是一張臉蛋,不知道誰化的妝,臉蛋太紅了,嘴唇也紅。


    “誒呦你別添嘴了,剛給你塗著胭脂咋又吃完了?”


    薑二苗:“三嬸,你給我塗得太紅了,像個猴子屁股,醜死了。”他沒說,像是給死人燒的紙紮小人,臉蛋紅紅的,嘴巴紅紅的。


    這話肯定不能說,今個他大喜,不能晦氣。


    “小越哥!”薑二苗求救,“你那時候嫁三少爺,也是這麽打扮嗎?”


    岑越忍著笑意說:“我嫌紅,也沒讓多敷粉,就是淡妝。”


    “三嬸你看吧。”薑二苗說。


    薑三嬸:“你這孩子,大喜日子那就熱熱鬧鬧一團喜色才好,你要是不樂意,那齊家郎君來吧。”


    這是有點氣話了。


    但今日二苗大喜,二苗也不喜歡這個妝,岑越也不怕得罪人,挽了袖子說:“那我重新給二苗上個妝。”


    “小越哥你快。”薑二苗恨不得把臉擦幹淨。


    岑越先把木匣子遞給二苗,說:“新婚禮物,我和阿扉做的,他刻的字,我做的梳子,祝你和寇長峰百年好合恩恩愛愛。”


    薑二苗把木匣子打開,裏頭是一把圓潤的木梳,真好看。


    “謝謝小越哥。”


    旁邊就有木盆有水,岑越淨了帕子,先讓二苗擦臉,二苗是一團亂擦,那臉跟不是自己的一樣,岑越接了手給抹幹淨,先上了潤膚香膏,他也不會化妝,但二苗要的就是淡。


    薄粉敷麵,淡淡一層。


    這粉很白,二苗皮膚偏小麥色,岑越不敢給上多,就先把這個粉撲開,二苗眉已經有人修過了,眉形很是秀氣,描了描黑,擦了口脂胭脂,讓二苗抿開就好了。


    二苗本身是耐看型的,尤其一雙眼睛,要是妝感強了,會很違和的,現如今正正好。


    薑三嬸覺得太淡了,哪裏有個新哥兒樣子,但看二苗喜歡,也就不多說了,反正不是她家孩子出嫁,這二苗嫁給獵戶,獵戶沒房沒田的,辦婚事行禮都在薑家屋辦,也是個愁人的。


    薑二苗不用對水盆照,信小越哥。


    岑越和二苗說了會話,屋裏人多,二苗說話也沒法直說,隻簡單說一會寇長峰來接,敲敲打打繞著村子走一圈,在他家拜堂。


    “……他爹娘的靈位請了下來。”二苗說。


    岑越點點頭,“哪樣都好,你們成親,自己快樂就好。”說了會,他擔心阿扉,便和二苗說了聲出去了。


    結果院子裏阿扉坐在一桌,劉媽媽在旁邊站著,其他人不敢靠近,不過村裏上了年紀嬸子阿婆都遠遠瞧著阿扉,誇阿扉模樣俊俏,阿扉坐的桌前還放著一把花生。


    “越越吃花生。”齊少扉剝著殼,給了越越一把花生仁。


    岑越接了吃過,說:“誰給你的?還挺好吃。”


    “不知道,阿扉不認識,一位婆婆。”


    “那婆婆看你好,才給你的。”


    齊少扉:“我看越越好,都給越越。”


    岑越笑嘻嘻,跟阿扉分著花生仁吃。他們在院子裏聊天說話,岑越讓劉媽媽坐著歇會,今日到二苗家吃酒席,沒那麽大規矩,劉媽媽便落座,沒一會就有人上來閑聊,都是日常,劉媽媽跟村裏嬸子婆子聊得起興,什麽話都能說兩句。


    “哪裏是我家孩子,我可沒那麽大福氣,這是我們三少爺和郎君。”


    “三少爺是舉人。”


    “呀舉人啊。”村裏嬸子婆子也不知道舉人是啥,但聽著劉媽媽這麽驕傲說,那肯定是厲害了。


    吉時到了,外頭吹吹打打很響亮,迎親隊伍是從隔壁出發的,聲越來越遠,這是要繞著村子一圈再走迴來,不能原路返迴的。大家夥都去外頭看熱鬧蹲迎親隊伍了。


    兩位新人是前兩日開始就沒見麵,寇長峰住薑三叔家的。


    “來了來了~”


    “新郎官來了。”


    小朋友們報信,大人們都伸著脖子看,請來做飯的廚子就等開火炒菜了。


    岑越拉著阿扉也去湊熱鬧。


    “越越,好熱鬧啊。”齊少扉看著說。


    岑越點了點頭,“是熱鬧。”


    “怎麽不一樣啊。”齊少扉喃喃說。


    “什麽不一樣?”


    齊少扉看著越越,“阿扉沒去接越越,在村裏。”岑越正看外頭,一聽阿扉說話,怔愣了下,大崽這是說他們倆人結親時,大崽沒去迎娶他的意思。


    他看大崽有些自責不高興,當即笑說:“你接了,在鎮門口記著嗎?我們村裏遠,要真是走過來,那天都黑了,還怎麽拜堂?要錯過吉日的。”


    “這樣嗎?”


    “對啊。”


    齊少扉表情略略好了些,又鼓著臉頰說:“那阿扉還要接越越,在村裏接。”


    “……”岑越:孩子怎麽老想接親啊。


    “迴頭咱們宅子蓋好了,你在外頭接我,我在裏頭等你?”


    陪小孩子玩唄。


    齊少扉頓時高興了,說好啊好啊,阿扉這次肯定好好接越越。


    說話間迎親隊伍近了跟前,打頭的就是一襲紅衣戴著大紅花的寇長峰——這人個頭最高,像個山一般,隻是走近了,別說岑越,齊少扉都張了張嘴,說:“越越,寇長峰不一樣了。”


    “……胡子刮了,是不一樣了。”岑越說。


    像型男,那種獵戶的野性帥氣。


    二苗肯定沒看過,要是二苗見了,該說不出寇長峰也不好看這話了。


    岑越拉著阿扉的手,“一會看看二苗樣子,肯定有意思。”


    “好。”


    寇長峰帶迎親隊伍進了薑家門,之後在司儀主持下,是敲二苗屋的房門,大聲說:“寇長峰來迎娶薑二苗。”


    司儀問:“薑家薑二苗小哥兒願不願意嫁給寇長峰做夫。”


    “願意願意願意——”薑二苗急忙忙去開門。


    眾人都哄笑,薑老太臉皮抽了抽,這娃兒不害臊。


    門一開,薑二苗抬著脖子愣住原地,“你誰啊?”等反應過來,瞪直了眼,結結巴巴,“長、長峰?”


    “是我二苗。”


    岑越和齊少扉湊熱鬧,這一幕看的全,當即倆人都笑了。齊少扉小聲說:“二苗也沒認出來。”


    “是啊,乍一看跟另一個人似得。”


    後來拜堂的時候,薑二苗一手團扇,還偷偷摸摸看寇長峰,是眉頭皺一會,又高興的不成,一會又去偷看,把寇長峰看的渾身熱乎。


    “禮成——”


    院子裏充滿了酒席飯菜的香味。


    岑越終於吃到農村殺豬酒席了,香噴噴啊,這會的豬肉真好吃,大碗菜也香噴噴,寇長峰和二苗婚禮,薑家人或是寇長峰下了本錢,殺了一頭豬一頭羊。


    還有羊肉麵,超好吃。


    齊少扉不愛吃羊肉覺得有味,但看越越喜歡吃,後來迴去時,還說:“越越,阿扉要養羊。”


    “???”岑越不明白怎麽突然說到這兒,不過之前大崽就說過要養羊給他吃,那肯定是大崽饞烤全羊了。


    “養,等宅子拾掇出來了,養幾隻,迴頭做烤全羊,油滋滋好吃。”


    齊少扉高興說:“好~”


    今天真好玩。


    二苗寇長峰成親後,是約好了,說三日後一起去桃花鄉。岑越齊少扉迴到鎮上,第三日時,一大早就出去了,出了鎮門往桃花鄉方向走,趕了車沒多久就看到路邊停了一輛騾車,遠處大黑正撒歡跑。


    “小越哥!”薑二苗坐在車架上招手。


    牛師傅趕著車靠近,岑越掀開簾子,同兩人打了招唿問好,齊少扉也鑽出來了,說:“你們好,二苗你叫我名字吧。”


    “好啊三少爺。”薑二苗脫口說完,撓頭,“我一時半會不習慣這麽叫。”


    之前改口叫小越哥,薑二苗倒是順口,當即就給改了。


    但齊少扉不知道這個,也說不上來,最後隻能說了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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