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越就說:“嫂子幹脆到月子時,時不時殺雞補。”


    殺雞也是岑大嫂提議的,其實知道小越和齊舉人馬上要迴,劉媽媽在院子幫了她許多,就想著招待一頓好的。


    不然以岑大嫂過日子節省的樣子,要自己饞了是不可能殺雞的。再說如今的雞都是下蛋的好雞,岑大嫂舍不得。


    “吃啥雞,蛋補一補就成了,還是殺了吧,殺了吃一頓,這幾天累的,都補補。”岑大嫂說。


    岑越便道:“那殺兩隻,我一做,迴頭給大伯和小叔家各送一碗,正好說一下,嫂子你坐月子時,兩家抽空幫幫你。”


    岑大嫂沒意見,都聽小越的。岑鐵牛拿了刀就去後院給雞放血。


    灶屋裏鍋裏燒著熱水,岑越和劉媽媽準備鹵雞配料,外頭一陣吵雜,門口來人說:“誒呦不得了了,小越他嬸子跟孫家的媳婦兒幹上架了,那家婆子都出手了,小越嬸子一打二,我看著不成……”


    岑大嫂嚇了一跳,扶著桌子要起。


    岑越和劉媽媽趕緊出來,問到底咋迴事。


    “孫家的挑事挑到他嬸子跟前了,說什麽分肉餅……”


    岑越一看是隔壁家嬸子,這嬸子人好,以前挺幫他們家的。不過說什麽分肉餅,這又是啥?肉餅那都是他來第一天做的了。


    “就在孫家院子裏打呢,先快去拉架。”隔壁嬸子急忙說。


    孫家就跟岑家隔了三戶,不算遠。岑越要過去拉人,不讓嫂子去,怕推搡下了,留著劉媽媽在院子,齊少扉要跟著,這下可嚇著劉媽媽了,說:“三少爺可不敢去,村裏婦人打起架來,那下手沒輕沒重的……”她還記著上次三少爺臉上就落了傷。


    齊少扉很大聲說:“不行,阿扉要去,阿扉保護越越。”


    “那我也一道去,都去。”劉媽媽從灶屋摸了個擀麵杖就出來了。


    岑越:……真的像是打群架了。


    “嫂子我們去看看,你放心,灶屋鍋裏有熱水,你跟我哥說,讓他自己端,你就別送了……”


    說話聲已經出了院子。


    到了孫家院子門口,老早圍了人,岑大伯娘也帶著倆媳婦兒出來了,孫家院子沒圍牆,是敞開的,這會岑小嬸騎在孫家媳婦兒身上,孫家媳婦兒也沒落下風,手撕著岑小嬸頭發。


    旁邊孫家婆子看著拉架,實則是打岑小嬸。


    孫家人多,幾個男人都擋著,但不下手,站著說別打了別打了,有個屁用。岑小嬸倆兒子也是跟孫家男娃娃扭在一起——岑小叔還在地裏幹活。


    劉媽媽多少年沒見過這個陣仗了,還沒反應過來,郎君就過去了,三少爺咋也跟著過去了,她誒呦一聲,揣著麵仗也進去了……


    岑大伯娘帶倆兒媳也進去了。


    於是——


    也沒打起來,打太久。孫家人一看岑越齊少扉、岑大伯一家人多都趕來了,這會男丁知道上去拉架,是真心實意勸架別打了,而不是剛才拿嘴皮子說說。


    可岑小嬸不是那個受氣的,於是還是撕扯了下。


    有岑越齊少扉在,孫家男丁不敢打,岑越和齊少扉把孫家男娃娃拉開,這他媽三個打倆,最大的那都十五六了,打個七八歲的娃娃,這一家子——


    岑越沒給好臉,下手也重。齊少扉護著越越,誰都不管就是保護越越,他一擋,孫家壯丁要拉,但想到隔壁鐵匠娘賠的銀錢,當即是不敢下手了。


    這可是舉人老爺,鬧不好要下牢的。


    等真的拉開了,各有各的傷,不過都是皮肉傷。岑小嬸還呸了孫家媳婦兒一臉,大罵說:“就你滿嘴噴糞挑撥,你家裏沒一處好,盼著我家不好,大家夥聽聽,孫家媳婦兒喊著我,說嬸子你來問你個事,我給她個好臉,還以為啥事,結果知道她說啥嗎。”


    “他娘的狗臭屁,聽聽這話,說什麽岑越離著他大伯一家心近,聽說第一天分肉餅,給他大伯家端了十二個,好像就跟你家端了八個,誒呦這岑越嫁得好了,如今不得了,慢待你這個嬸子了,我替你都不值……”


    岑小嬸跳起來,指著鼻子罵,“你替我不值,還是想找事看我家熱鬧?心思歹毒,誰家年輕媳婦兒有你這麽歹毒的,看不得人家家裏和氣。”


    “他大伯一家人多,還給鐵牛幫了地裏活,我家人少啥都沒幹,八個肉餅,我家一人還吃倆,要這麽說,那還是小越對我好,對我心近了。”


    “雖說是分了家,但我們都姓岑,三家關係和睦好著呢,你一個外姓的孫家當挑事精,我呸!”


    眾人這才聽明白過來,剛光聽岑小嬸嘴裏嚷嚷肉餅了,原來是因為這個,那孫家確實是不地道,背地裏編排就算了,還說挑撥到岑小嬸頭上,不過話說迴來,岑小嬸以往可不是這麽護著岑大伯一家的,有時候也酸兩句呢。


    孫家媳婦兒也沒想到,今個岑小嬸變了樣,護著岑大伯家了。


    孫家理虧,眾人指指點點,說孫婆子不知道教媳婦兒好話,一天天淨踅摸著看別人家笑話熱鬧,這且就算了,如今還挑撥起來了……


    “滾滾滾,都滾。”孫婆子拿著拐杖打圍觀的,讓都滾開。


    村裏年長輩分高的就說:“孫婆子你別胡攪蠻纏了,大家這麽說也是跟你說好話,你這會縱著手底下的媳婦兒,以後老了,分家了有你日子可憐了。”


    孫婆子聽不得這話,是開始扯得長長音調哭嚎,又在地上打滾撒潑,說岑家仗著人多,仗著鎮上有老爺撐腰,開始欺負人了,都說不得了……


    肉餅這道理掰扯不清,如今孫家一鬧,以後村裏人得躲著他家了,或是麵上看著還成,但大家夥都怕,誰跟你說話磕牙,就怕轉頭孫家媳婦兒又跟旁人說起你的壞話來。


    “大伯娘小嬸先去我家,還有娃娃們,我家有藥油,先擦擦。”岑越不理孫家人撒潑,讓大家去他


    鹵雞也別端了,幹脆都在他家院子吃算了。


    岑小叔聞音趕來,早早就散開了。不過從大家夥嘴裏聽出了始末,衝著孫家院子呸了口,說:“這家人不成。”


    “可不是嘛,別生氣了,大家都瞧見眼裏呢。”村裏人讓岑小叔消消氣,說:“你家媳婦兒連著娃娃都在鐵牛”


    後來這日中午,三家坐在院子吃飯,大伯娘跟著岑小嬸也近了許多,還真是應了那句話:一筆寫不下兩個岑。


    雖是分家了,但在村子裏關鍵時候那得站一起。


    這日暫且放下了農活,大家夥也不嫌曬,吃著肉,就著飯,小娃娃們到處跑,大伯娘跟小越說:“你迴就放心迴吧,你嫂子生了,有我和你小嬸看著呢。”


    “可不是嘛,雖說齊家看重你,不過迴來住時日長了,怕人家心裏不愛。”岑小嬸也跟小越說好話。


    做人家的夫郎,那要知道分寸的,不比在家裏。


    岑越一一應是,說:“原想著明日迴,今天鹵了雞,還說給伯娘和小嬸送一些,現在正好一吃。”


    “外頭那些挑事的你別往心裏去。”岑小嬸難得幾分認真,“我跟你伯娘有時候也拌嘴、置氣,都是小事,我倆知道你心好,以前是苦,各家日子都難扯開,現在你好了,以前的事就不說了,該咋就咋。”


    岑大伯娘點點頭,“村裏就是這樣,有好有壞,你日子過得好了,難免有人眼紅酸你,咱們不能著了道,一點吃喝啥的,都是你心意,不會真鬧起來了,讓個外人看笑話。”


    “可不是嘛。”岑小嬸道。


    這一日大家說著心裏話,雖是多少掛了傷,可心裏是敞快的。等傍晚時,眾人幫忙收拾幹淨,各自散去,照舊是各過各的日子,但有難處時,背後是有幫襯的。


    送完了人,岑鐵牛叫住了弟弟,說:“明個迴,今天收拾收拾,東西都別忘了帶。”


    “知道了。”岑越覺得他哥今個有點感性,可能那一架打的了——雖然岑鐵牛全程在後院殺雞,並沒有參與‘戰鬥’。


    岑鐵牛是粗人,心裏裝了許多,但說不上來,最後說:“小越,就是你和阿扉成了一家人了,咱們也是一家人。”


    “我知道。”岑越都懂。


    他們各自成立了小家,以後可能有了分寸,但有事了,都是依靠。


    第二日一大早,岑越就跟阿扉收拾好了包袱,還是把水缸添滿了,劉媽媽做了早飯,吃完沒多久,牛師傅來了,還送來了翁大娘。


    “翁大娘聽說是三少爺夫郎娘家的,就說不用拖兩日,她今個順道來,不用我跑兩趟了。”牛二說。


    劉媽媽拉著翁大娘說話,喊老姐姐。翁大娘慈眉善目,身子骨硬朗,是位高大略有些富態的老太太,穿著素淨衣衫,頭發抿的整整齊齊,雙眼明亮,瞧著精氣神就好。


    “勞你還記著。”翁大娘說完,人群中看到了三少爺影子,“三少爺如今長這麽大了,又高又大,身子結實,好啊。”


    劉媽媽就誇:“您接手的娃娃身子就是好。”


    翁大娘樂嗬嗬的見了禮,“三少爺好,三郎君好。”


    岑越忙說不敢,又說嫂子的事交給大娘了。翁大娘點頭說:“您盡管放心了。”


    知道三少爺三郎君今個迴,翁大娘也沒多閑話,去看岑大嫂了。


    迴來辭別過,岑越齊少扉上了馬車,劉媽媽坐在車架上,牛二牽著馬繩走在前頭,岑越說:“翁大娘人真是好,不過對阿扉要親近些。”


    “郎君好眼光。”外頭劉媽媽誇,而後說:“當初夫人早早找接生婆,前頭折了兩位,老太爺、老爺都操心擔憂這一胎,選了好幾位穩婆。”


    “翁大娘那時候人寡瘦,我現下想,怕是那時候家裏有難處,不過接生要命的事,夫人也不會因這個心軟,給翁大娘開個特例,還是因為翁大娘手藝好,在她手下生的聽說還有個胎位不正,是愣給塞迴去重新推出來……”


    劉媽媽當初聽時驚奇,繼續說:“夫人留下翁大娘是因為好手藝,也沒說旁的。”


    “當時阿娘雪中送炭,翁大娘都放在心上。”岑越道。


    這就是互相信重,心懷恩情的一段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齊少扉日記16:昨天阿扉寫錯了不是16,今天打架了,阿扉保護好越越了【驕傲.jpg


    第44章 小侄子岑石頭


    從岑村迴來,自是先去正院。


    程姨娘有身孕後,齊老爺在外頭時間就短了,一般是早上去兩家藥鋪看看,晌午就迴來,下午不去了,在家歇著。


    岑越和齊少扉到齊家時,已經過了午飯點了,兩人直奔正院,杜氏身邊的丫頭蕊紅接待引路的,自打李婆子一家被送走後,蕊紅頂了前頭來。


    也沒法子,蕊紅在齊家時日久,伺候的也久,剩下一個是十四五的小丫頭,什麽都不懂不會,不如蕊紅。


    蕊紅在杜氏跟前得了臉,日子卻不咋好過的,背地裏挨著杜氏罵的更多了,什麽騷狐狸、賤蹄子,杜氏張口就是這樣數落,搞得蕊紅在小丫頭跟前都沒了顏麵,小丫頭輕視她。


    “三少爺郎君,老爺在家,剛說歇著,應該還沒躺下。”蕊紅引路到了堂屋,進去通傳,齊老爺聲還在說進來吧。


    蕊紅就請三少爺夫郎進,然後下去沏茶。


    就這樣,住在東廂的杜氏呸了聲罵蕊紅,聲不大,堂屋齊老爺聽不見,院子裏齊少扉和岑越是隱約能聽一耳朵。


    “……就是顯你能,騷到沒邊了賤蹄子,讓你給我端涼茶,半晌了,原來是想攀高枝往別處去……”


    杜氏這罵的話,算是小小挑撥,蕊紅攀什麽高枝?不就是指蕊紅對著齊少扉獻殷勤,想做姨娘了。


    “越越?”


    “走吧,先見爹。”岑越說。


    齊老爺還沒歇下,在書房,隔著門說你們在外頭不用進來。岑越應了聲,就和阿扉在廳裏等,沒一會,齊老爺出來了,岑越喊了爹,齊少扉乖乖跟著喊。


    “嗯,坐吧。”齊老爺一看兩人一身布衣短打,也沒說什麽,坐下後問:“你娘家如何?地裏收了嗎?”


    岑越客氣迴:“大哥大嫂一切都好,娘家田地少,大伯家幫襯,地裏麥子好收,拾掇起來麻煩,昨個兒堪堪收拾好。”意思昨天收完了,今天就迴來了。


    沒耽擱。


    齊老爺嗯了聲,看了眼兒子,說:“好像是黑了點。”不過又添了句,“結實了些。”


    齊少扉很高興。


    岑越就問爹身體如何,家裏一切可好,捎帶問了句杜氏身體好點了嗎?齊老爺聽了還算滿意,點點頭說都好,沒什麽岔子。


    這話就算結束了,齊老爺擺擺手讓倆人迴去歇著吧。


    岑越和齊少扉當即是起身說迴去,因為剛話裏‘關心’過杜氏身體,這就算是見過打過招唿了,岑越和齊少扉沒特意往東廂院子跑見杜氏,真說起來,那就是不好打擾杜氏休息,一番‘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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