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


    秦茫身旁的林海聞聲朝外大聲道:“宣安寧長公主進殿——”,門外跟著傳話。


    這時,沈之選冷淡的麵容,才緩緩褪去。


    她甚至提前扭頭等待。


    陳若在眾人的注目之下,走到了沈之選身旁,同她並排站在大殿中央。“參見陛下。”沈之選這個傻子,也不知道給她讓些位置。


    她們的距離,有些近了。


    “陛下這是何意?”李密霖眉宇擰起,主動發問。


    “正是如丞相所言,彰顯仁慈。寡人聽聞安寧長公主慧眼識英才,如今科舉正是用人之時,便召她迴來幫沈大人。諸位可是覺得有問題?”


    隱於人群的錢墨努努嘴,沒敢說話。


    他隻是偶然提了一筆,陛下還真敢啊?而且竟然如此大膽,他隻是覺得讓陳若待在苦遠之地,不太合適。陳若並未犯錯,也沒有奪權的心思。若說錯處,那想必就是早前祭禮之時的搗亂。


    不過那時,瞎忙活的是禮部。


    錢墨隻是想讓她迴來而已,這下竟成同僚了。


    至於梁承影,實在可惜,怎麽年紀輕輕的,就戰死沙場了呢?那徐如安,未免也太過可憐。


    “陛下英明!”


    “甚是英明!”


    “甚好!”


    ……


    既然秦茫言已至此,誰敢反駁啊?那豈不是找死?


    堂下的李密霖跟著誇獎秦茫所為之時,低頭垂眸,腦海中閃過昨日褚天賜的話語,他說地方鹽政管控嚴格,好似提前發現了他們。絕不可能,當年那些被陳予衿救濟到繡坊的青樓女子,後來也被他命人盡數除掉。


    “既然諸位愛卿都同意,青樓的廢除一事,寡人也交由安寧。若諸位無其他要商議之事,便可退朝。”陳若在宮城中的這幾日,就是一直在忙廢除青樓一事。


    青樓的稅,神醫堂補了大半。


    “啟稟陛下,臣有一事要議。”


    “講。”


    “陛下昨日告知臣,理應降低鹽稅。既然陛下允許臣放在朝堂上討論,那臣以為不妥,想尋求諸位同僚的意見。”戶部尚書手執笏板,將他提前寫好的反駁意見念出。


    “嗯,其他人呢?”


    表麵來看,是戶部不滿秦茫所為。實際他今日所為,都是在秦茫的授意下進行的。


    李密霖首先發言,他十分讚同秦茫的想法,並給出了理由:“陛下方才登基,可以暫時降低鹽稅,以贏得百姓支持。”羅簿則發出反對的聲音:“依臣看來,此法弊大於利。若是陛下降低鹽稅,同時又廢除了南朝全部青樓,那麽工部供應的武器、糧草等,怕是會受影響。百姓的支持,多靠戰事的得勝,政策隻做補充。”


    “……”


    “諸位愛卿所言,皆有道理。”秦茫見朝臣一一分享意見,甚是欣慰。


    至少目前,她覺得一切正常。


    所以最後,鹽稅還是未動。


    下朝之後,陳若被沈之選打著商議科舉之事拐上了馬車,親眼見證全程的錢墨無奈扶額,他真的是有病。見沈之選一人覺得她好慘,見到陳若迴來,又覺得他好慘。


    哎,若是梁承影還健在就好了,他還能有人說說話。


    江吟行這幾日非常擔心徐如安,怕她一時想不開做了傻事。而如今,徐如安在神醫堂裏抓藥,她就在門口等著,聽到奇怪的聲響,立馬準備衝進去救人。


    不過,如安妹妹這幾日不會真的病了吧?


    徐如安有些激動地拿著那之下寫著當歸的藥方,進了此屋之後,申薑聲稱去到隔壁為她取信。


    她便沒有懷疑。


    直到一雙手從她身後覆到她的眼眸之上,徐如安的心跳仿佛漏跳了半拍,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她聽到熟悉的聲音從耳邊傳來:“軟軟想我了?”


    掌心沾上濕潤,梁承影連忙繞到她的麵前,將她緊緊地擁入懷中。


    她路過都城,特意加快了速度。


    梁承影想用省下的時間,來見她一麵。


    申薑告訴她,徐如安每日都往這裏跑,隻為了一味“當歸”。


    這幾日她收不到梁承影的來信,徐如安在人們的議論之中,午夜之時會做噩夢,夢醒時會後怕,分不清現實與夢境。她真的很怕,得到之後再失去。


    如今真切地同梁承影相擁,感受到她的溫度,才覺得心安。


    可惜,時間不留人。


    梁承影才哄好她,就快到了要離去之時。縱然她有千千萬萬個不舍得,也不能久待。“我馬上就迴來了,軟軟不要擔心,他們說的都是假的,此刻的我才是真的。”


    徐如安的手被梁承影牽著放置在她臉頰之上,為了見她,梁承影特地提前取下了假麵。


    告別之吻,來得猛烈。


    因為梁承影被徐如安的主動往後半倚倒在身後桌子上,茶具被殃及,發出聲音。門外的江吟行瞬間警惕,她著急地敲門,向屋內問道:“如安妹妹!如安妹妹!你沒事吧?”


    門上並未上栓。


    梁承影最後緊緊抱緊徐如安,在她頸窩裏輕喘:“我要走了。”


    “存己一定要保重身體。”


    “好,都聽軟軟的。等我迴來,都要任由軟軟親自檢查的。”梁承影的眼眸之中映出她此刻不舍的模樣,徐如安感受到她的抽離。眼見梁承影已經走到隔壁房間,她收收聲音對著屋外道:“無事,行行姐姐,我無事,別擔心。隻是藥材太難稱了。”


    “啊?那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我馬上就好。”徐如安迴身收拾桌麵,將茶具重新擺好。


    突然她被重返的梁承影從身後攬腰抱住,她的耳朵被梁承影親了一口,配合她不舍的低啞嗓音:“這次,真的要走了。”


    梁承影方才是重新將假麵戴上。


    臨走之時,當然要迴來再多抱一下。


    “嗯,存己早些歸來。”


    江吟行在外麵是越想越不對,藥難稱,是這種聲音嗎?於是她急忙打開門,見到徐如安確實還活著之後,才不禁鬆了一口氣。這一看,不得了。


    她好像是一副哭過的模樣。


    不僅眼睛紅腫,連嘴居然也是。


    這哪裏像是沒事的樣子,江吟行也不知該如何勸導,隻好默默幫她打包藥材。徐如安這些天打包的藥材,都被她做成藥膏了。


    如果沒有事情可做,她會格外想念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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