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時吃過朝食,江茉音與梁承影簡單交代,告別她們倆後,就帶著紅璞去啟程去了雲襄寺。


    “咱們也走吧?”


    越鄉一行,梁承影並未打算帶任何隨從。


    “好。”


    車夫驅著馬車將兩人送到南都碼頭,左側停泊著各種各樣的貨船,右側則是客船流通的區域。


    他將兩人行李遞給南下的船上小二。


    客船長十多丈,深三丈,闊二丈五尺,船上有篙師水手約六十人,可容客百餘人。南朝客船被規定在南都碼頭轉運點停泊時間為半個時辰,可選南下或北上,其餘地點可憑實際情況停留,因此南都碼頭最為繁忙。各船艙價位不一,根據距離計算,都城人南下最愛去的越鄉,最低是十兩一位。


    “客官,可是您二位登船?如今船上還剩一間上等船艙和兩間中等船艙,您看……”,船夫迅速打量了眼兩位的裝扮,假意停頓著等待迴答。


    “兩人,一間上等船艙。”


    “好嘞,您二位這邊請。”可算撈到一條大魚。


    被小二引領到一層船艙大客房後,徐如安悄悄對著一旁的梁承影吐槽道:“明明隻有我們這一間有人。”


    一路上,她透過那些窗戶都看到了,是空的!


    至於這間船艙,居然上下聯通。一層是臥房基本陳設,二層則要爬上木梯,坐在那裏,便可將江上風光盡收眼底。


    遠處群山青黛連綿,日漸升,毫不吝嗇地將光輝灑落江麵,浮光躍金。船一動,它們也隨之舞動。徐如安靜靜地倚靠在梁承影的左肩頭,望著遠處江景,她額頭上方是梁承影伸來為其遮蔭的右手,日光燦爛也曬人。


    “好累!不過,可算是讓我趕上了!”


    靜謐的氣氛一下被打破。


    是隔壁二層傳來的聲音,很熟悉。


    徐如安直起身子,拉下梁承影的右手,不可置信地用口型對著他道:“餘世子?”


    “好像是。”


    梁承影湊近她右耳小聲迴答。


    兩人都心照不宣地想躲過和餘宴會麵的可能,可還是尷尬地碰見了,就在小二傳夕食的時候,他剛好經過。


    “車騎將軍!”


    “世子,好巧啊。”梁承影擠出一個微笑。


    她本想就此別過,卻聽他又道:“實不相瞞,我這次出行,事發突然,囊中多少有些窘迫,不知將軍可否……”


    “世子客氣了,叫我承影便可。”在接收到徐如安的眼神之後,她繼續說道:“世子可用夕食?不如一起?”


    梁承影讓小二又添了一副碗筷。


    “真是太感謝承影兄和如安…嫂嫂了!”餘宴終於蹦出後麵那兩字,他可是比她大三歲啊。


    “世子可是為了尋心悅之人?”徐如安問出了心底的好奇。


    “如安嫂嫂真是太聰明了。今日我又去神醫堂打聽,終於有人告訴我說,早些天,她去了越鄉。還好我來得及時,不然便不能趕最快的船去越鄉尋她了。”他決定得太快,甚至沒通知家裏人,自從上次在神醫堂碰見她後,餘宴每次都是獨自偷溜出來的。


    “世子叫我如安便好。”


    徐如安聽餘宴用洪厚有力的聲音叫嫂嫂,驚得她渾身起雞皮疙瘩。


    “那二位就叫我阿宴吧。承影,若是她迴頭尋你,你可一定要告訴我。”餘宴沒什麽架子,他爹是異姓諸侯王,與先帝共拚事業有功而後得封。


    他呢,文功不成,武功不就。


    好在他爹也不嚴厲管教,這才能讓他有追求所愛的機會。


    “可以是可以,但世…阿宴要如實迴答我,你確定她也心悅於你?”


    “我確定!是她親口說的!”


    秦姐姐,喜歡餘宴?


    他雖長得不醜,但是性子完全幼稚,尤其是跟三年前比來。不過有一點值得誇,就是運氣極好,可謂是上天眷顧。秦姐姐真的心悅於他?


    “那你可知她姓名?”


    “我……”,餘宴哽住,宛若一隻受傷的大狗狗,連耳朵也耷拉下來。


    徐如安見狀不對,急忙轉換話題道:“咳…我們也去越鄉,算起來,是同路中人。”


    “真的?太好了。”餘宴完全提不起興趣,語氣半死不活的。


    她親口承認心悅於他,可又卻連姓名都不願告知於他。


    徐如安用腳尖在桌子底下輕碰了下一旁梁承影的鞋邊,示意他自己惹出的禍事,快想辦法解決。


    “其實,我與她雖是舊友,但也不知她姓名”,梁承影無奈解釋出聲,見餘宴抬頭,趁熱打鐵道:“所以我才會問你,她的名字。”


    “真的?你沒騙我?”


    “嗯。”


    騙了。


    待終於送走了餘宴後,梁承影就聽到了身後來自徐如安的輕聲揶揄:“想不到,存己竟如此會騙人。”


    “軟軟錯怪我了。”


    梁承影迴身一手將她攬入懷,低頭蹭她頸窩,不願意放開。徐如安甚至還聽他佯裝委屈道:“明明是軟軟讓我勸他的。”


    “可人分明是你先招惹的。”


    經過一晚上,徐如安已然對軟軟脫敏了。原先以為將軍如天上月般可望不可及,如今看來,都是裝的。


    他總喜歡逗她開心。


    第二日,客船駛過開闊的江麵,在前方清秀的水鄉停住,綠水縈繞著白牆,紅花灑落於青瓦,別有一番風韻。


    原來,娘生長於此。


    “我來幫你們搬行李吧!”餘宴一晚便調節迴來了,活力滿滿。無所謂,反正她心悅於他,而且還是親口說的。


    梁承影婉拒道:“阿宴客氣了,我自己拿就好”,兩人行李並不多,隻有之前做的那幾件秋日衣裳和軟軟的首飾,以及一些薄禮。


    若有需添點的,可在越鄉購置。


    越鄉不似都城,男子不束全發,而是束一半,女子多十字髻和環髻,而後將多餘頭發在後下方用發繩打個漂亮結。


    且不論男子女子,都喜在頭上插花簪,男子花簪不帶流蘇,女子則恰恰相反。


    “承影住哪家客棧啊?”


    “不住客棧。”


    “啊?”


    梁承影一手拎著行李,一手牽著徐如安,她止住腳步,身旁徐如安了然地拿出一錦囊遞給餘宴。隻聽梁承影低聲迴道:“這錢你拿去住客棧吧。”


    “那你們住哪兒?”


    餘宴仿佛拿著燙手山芋,他良心不安。


    “住家裏。”


    爹娘舊友為他們購置了一處房產,就在他們家旁,可惜他們之前不能常來。她娘說越鄉近來有些亂,讓她帶著如安去那裏住。


    餘宴:怎麽?家裏是不能再多一個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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