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如此著急找存己何事?”


    紅璞姑姑適時地將房門關緊,在院門處守著。


    “存己為何不告訴娘,陛下許了你兩月休息,你究竟是何處受了傷?娘隻當你是提前休沐,但若是平常你休沐,哪次不是七日左右?”江茉音神色嚴肅地說出此番話語。


    “您多慮了,娘。若是存己受傷,能是今日這番模樣嗎?您瞧!”梁承影硬拉著尚一臉嚴肅的她娘坐在羅漢榻上。


    然後迴江茉音跟前兒給她展示了一套行雲流水的拳法和腿法。


    “行行,行了。”


    江茉音一看梁承影整這套就頭疼,她用手指輕揉太陽穴,擺手製止她的行為,這孩子,從小就愛這麽在她麵前顯擺功法。


    “真沒受傷?”


    “其實受了”,梁承影故作嚴肅,在江茉音有些著急地想起身檢查的時候她又道:“那些藥是潘老給我的,讓我排一下殘餘月事,整整需要五日。”


    她用一隻手比了個五。


    被江茉音打下,隻聽她娘道:“隻有你這月事,不作難。存己打算何時吃?”


    “明日起五日便待到娘這裏。”


    “好。”


    “娘,其實還有一事。”梁承影坐到那張羅漢榻上,隔著小桌湊到江茉音耳邊,小聲道:“存己在潘老那裏見到了先帝遺詔。”


    “什麽?”


    江茉音瞪圓眼睛,驚唿出聲。


    為何會在那裏?


    但見她做噤聲狀,江茉音用手掌輕捂住嘴,看向梁承影輕聲道:“你拿了?”


    “沒有,存己拒絕了。爹不讓我涉入朝堂之爭,尤其現下靜王已故……”,她逐漸沉默。


    “娘隻想你平平安安的,遠離一切是非。”江茉音抱住梁承影,眼角有淚痕滑落。


    “存己知道。”


    梁承影輕柔地用指腹擦掉她娘眼角的淚痕,安慰道。


    她知道的,所以她不會冒險。


    “你身體好後便帶著如安去越鄉吧,遠離都城,越快越好。”


    “哪有那麽急的,等娘去雲襄寺小住,存己便帶著如安去越鄉,好不好?”梁承影知道她娘這是怕再生事端。


    “好。”


    第二日,梁承影告訴徐如安,她受傷的事情被娘發現了,娘罰她這五日都在她院子裏抄背孝經,好好反省。


    “存己,要抄多少遍?我有經驗。”徐如安有些擔憂他的右肩膀,多虧了徐如媚,抄書她得心應手。


    “不用,要是被娘知道,我得再多抄背幾天了,之後娘去雲襄寺小住,我們去越鄉。”


    “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走啦。”


    ……


    這五日,梁承影可算是體驗了一番女子平日月事之痛。最後那日,她對著紅璞姑姑道:“請您給我煎那副藥吧。”


    “好,少爺稍等。”


    “娘,您現在來月事疼不疼?”


    “之前是疼的,你問得太早了。”她現在已不來月事了。


    在喝過紅璞姑姑端來的那味藥之後,梁承影覺得她活過來了。潘老說得沒錯,而後搭配得確實好得多,之前她小腹偶爾便會脹痛,隻是沒有這五日疼得厲害,比她中箭都疼。


    “既然你好了,那娘明日便去雲襄寺小住,你也早些去,帶著如安在那兒能多玩幾日,別忘了順道去拜訪你爹與我的舊友。”


    “嗯?娘為何又如此著急?”


    “這幾日聽你嘰嘰喳喳,娘頭疼,想去寺裏清淨清淨。”


    梁承影:……


    這五日裏徐如安去江茉音院裏吃飯時也沒見梁承影的身影,見他迴院,徐如安立馬迎上去問道:“怎麽樣?娘可消氣了?”


    “消氣了,明天她要去雲襄寺小住,讓你我收拾收拾。”


    “一起去雲襄寺陪娘嗎?”


    “不是,是一起去越鄉。”


    徐如安怔愣在原地。


    明日?一起去哪裏?越鄉?


    許是那日餘宴的催促起了作用,縵娘生怕他們退款,於是昨日便派人馬不停蹄地將秋日衣服送到了將軍府。


    夜晚時,徐如安睜開杏眸,自躺下良久都難以入眠。


    “存己?”


    “嗯,怎麽了?”


    “一想到明日便要去越鄉,我竟激動地睡不著。”徐如安用被子蓋著半邊臉,朝著他悶聲道。


    “那你到越鄉要做什麽?”梁承影用左臂撐起上身,注視著此刻分外可愛的如安,她眼睛一眨一眨,鬆開扯著被子的手,露出小臉。


    “我要先找到我娘,郭姨說她很愛我,可她這麽多年不知為何又沒來找我,我要去找到她,看她是否有苦衷”,徐如安繼而又坦白道:“其實三年前那次年狩禮,我製定了出逃計劃,可惜,因為腳傷沒成功。”


    準確來說,是因為對於徐家提前結束的年狩禮。


    “還有,那日我在圍獵場停住,是因為那裏有隻悅心鶯。與當時前日我去祖母院子裏畫及笄畫時的廊道中的那隻很像,那隻悅心鶯是當時太子殿下所贈,不如圍獵場裏那隻自在。”


    徐家那隻悅心鶯,死在了盛夏的籠中。


    聽徐如安提及那日初見場景,梁承影不免記起當時那抹紅色身影與心中震撼,現在,她是自由的,惟願她之後也是。


    “在年狩禮開始之前,我聽過你,也見過你,不過都是遙遙一麵。”徐如安好似要將自我傾訴完全一般。


    “當下與今後,我們不會遙遠。”


    梁承影湊近她的小臉,徐如安因兩人距離突然拉近,唿吸有些凝滯,臉頰升起霞色。她見存己的目光定格在自己的嘴唇,緊張地捏緊手中的被角。


    他下巴轉而往她額頭抬去,徐如安感覺到了額頭上柔軟的溫熱。接著耳畔傳來他的低音:“早點睡吧,軟軟。”


    徐如安:!


    她又拉起被子蓋臉,不過這次不是半張臉,而是整個頭。


    徐如安整個人都躲到自己的被子裏,直到確定密不透風才放心,然後她聽到被子外麵某人的笑聲,他還打趣道:“軟軟會悶到的。”


    “你不許亂叫!”


    她的聲音隔著被子聽得不清晰,裝兇的氣勢卻很足,但在梁承影看來,可愛加倍!


    “好,你快出來。”


    徐如安緩慢地拉下一個被角,露出一雙水汪汪的杏眸,她偷偷地看著右側的梁承影,他竟然還在偷笑!


    軟軟真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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