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兩天是感覺蘇沉情緒不太對,但今天兩個人突然消失,還以為出了什麽事。人跑到樓頂,一眼就能看見林久光腦袋卡在欄杆裏。蔣麓一臉費解:“你是來務工還是來測試建築工程的?”“麓哥!!救我嗷嗷嗷!!”林久光一改剛才的機靈,痛得鼻涕眼淚都出來了:“耳朵耳朵,沉哥輕點!!”蘇沉就差拿腳頂著欄杆往外了,怒喝一聲:“你幫手啊,還看著!”“我能怎麽幫手啊,”蔣麓還委屈上了:“他就一個下巴,我手放哪?”林久光兩耳朵愣是卡在欄杆裏,就差三百六十度轉著找空隙了:“我這要是殘廢了保險賠不賠啊”蔣麓先是拍了兩張照片,然後再過來幫忙拽人。一邊手裏忙活著,一邊還有閑工夫跟蘇沉寒暄。“最近看你心情不好?”蘇沉:“……沒有。”林久光已經在鬼哭狼嚎了:“你兩談戀愛呢!頭骨!!我頭骨要扁了!!救命啊!!!”劇組發現演員不見的人越來越多,大夥兒陸續看到蔣麓的留言,都往這邊湧過來,生怕兩個未成年出事。特別是在隱約聽見救命之類的叫喊之後,更是加快速度,打著手電筒到處找人。邵海沿也混在裏頭,倒是沒多少擔心,更像等著看蘇沉鬧事的笑話。蔣麓急中生智,拿出唇膏給林久光的耳朵前前後後塗潤滑。一邊塗一邊嫌棄:“你到底怎麽想的?”“你聊天的時候不閑得慌嗎?”林久光怒氣衝衝懟迴去:“我頭癢不行嗎!!”“大概還有三分鍾,”蘇沉觀望著局勢,冷靜判斷:“三分鍾裏你出不來,基本就英名掃地。”林久光立刻慌了,這會兒也不喊疼了,雙手一撐借著耳朵上的唇膏猛地一撐,腦袋猛然出來的同時把身後兩個人撞翻。恰好這個時候大人們舉著手電筒衝到樓上,看見三個人仰躺在地摔了個人仰馬翻,林久光呈大字型橫在兩個哥哥身上。一隻腳蹬著蔣麓的臉,一隻手掛在蘇沉脖子上。周金鈴倒吸一口涼氣。“你們!!你們仨在幹嘛??”蘇沉把臉偏到一邊,林久光耳朵紅紅地在傻笑。蔣麓充分思考後得出結論。“我們在……溝通感情。”第117章 混亂裏, 大夥兒把三個孩子扶起來,幫著拍身上的塵土。“這麽高的地方注意安全啊,你們三個都金貴, 誰摔了傷了都是大問題……”林久光瞧見邵海沿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 也很坦率。“我就是這幾天被助理盯煩了, 想一個人清淨下,以後會注意。”他的助理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哥, 這會兒後怕到把林久光袖子緊緊拽著,生怕這小孩再亂跑自己要賠命。這事說大不大,被叮囑幾句也就過去了。畢竟男孩子哪有不調皮搗蛋的?都是愛玩罷了。但至此以後, 林久光就明晃晃地跟蘇沉黏在一起,成為飯搭子組合的新一位成員。雙胞胎都是模特,需要長期保持身材, 劇組把八大菜係輪番弄上, 他們也還是吃生菜沙拉配白水煮雞胸肉,蘇沉剛開始還試圖和他們一起吃飯,後來看多了雞胸肉自己都沒胃口。林久光一來, 兩人結成夜戲兼夜宵聯盟,把小吃推車都逛了個遍。當然這照片很快就流傳到微博上, 內容不外乎是蘇沉和臭豆腐攤小販合影, 或者蘇林和車輪餅大娘合照。很小概率裏, 還會加一個叼著雪山楂的蔣麓。後者仍然在自覺避嫌, 就算拍照也一定會借林久光隔開距離,隨手懶散的比個耶。邵海沿終於是忍不住了,有天私下跟林久光問了一嘴, 佯裝不在意的樣子。“你跟那兩個, 現在很熟了?”林久光人後毒舌早熟, 人前秒變甜甜小朋友。“是呀,邵叔叔。”“你不是說,要多跟蘇沉哥哥他們討論問題嗎。”邵海沿盯著他看了幾秒,分不清這小孩是在裝傻充楞,還是確實天真無邪。他思索片刻,語氣複雜道:“心思還是用在正事上。”“你爸爸拜托過我好好照顧你,你也得聽我的話,明白?”小朋友乖乖點頭:“我都聽叔叔的!”b組裏,海國組的人在幫忙籌備a組燒宮的戲碼。在最終劇情的末尾,漢國皇都的宮城是真的燒了。錢閱投誠於皇後,最終講出了她偷聽到的陣法所有細節。想要神魂交換,需以城池相祭。偌大宮城燒了個幹淨,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但與之相對應的代價是,海國滅國,整個漢國確立遷都東南,徹底掌握更廣闊的領土。失去故國的藍子真再換魂醒來時,看見自己的故土淹沒在兵戈的混亂裏,同時得知海國已淪為漢國的行省之一,當場又哭又笑,瘋魔過去。這樣的情節充分滿足邵海沿要拍蓬勃恢弘大場麵的心願,但前期準備工作非常多,多到需要爆破工程師一同測量並數據建模,不斷確認cg畫麵和燒毀實景的配比。早在第四部時,聞長琴就已經和卜願商量過,要真燒一部分宮城,新建不同風格的皇城,同時複用大批已有的布景,將它們調整布局或配色風格,方便二度利用。 蔣麓如今作為副導演之一,被叫去幫忙登記名錄,以及確認需要提前搬卸存庫的場地道具。他做了三天,在麻團般的繁雜忙亂裏抄錄到深夜兩三點,白天還要繼續導戲和拍戲。直到冬姨重重拍了下他的肩。蔣麓本在專心確認數量,被拍得愣了下,迴頭看見是自己的師父。“你還沒反應過來?”冬姨對他說這句話時,有明顯的責備。蔣麓筆尖一頓,想要開口,又倉促停下,腦海裏大量信息在翻攪梳理。“你被使絆子了,明白嗎。”冬姨抽出他手中的單子,拎到半空不客氣地晃了下。“這個該你做嗎?”她雖然在保護他,語氣跟平日裏蔣麓弄混攝影參數時一樣,聽著挺兇。“你知道這是多大的工作量嗎?你白天夜裏都不用休息了?”蔣麓擰上筆帽,對著這位既是自己下屬又是自己老師的女人道:“我是覺得,這段時間氣氛不對。”“還算有救,”冬姨眯眼道:“繼續說。”“今年劇組來了很多陌生人,b組裏也有一些。”“很明顯,這些都是他的人。”冬姨長馬尾一甩,把單子按在桌上:“你趕緊把這個擔子甩出去,下午還要跟我去山上拍戲。”蔣麓歎了口氣。“我不是不敢,我是怕這些人對劇組的東西亂來。”財產損失是一部分,他不想這些人毀了他舅舅一點點拚湊起來的心血。女人這才想通什麽,又拿起單子出去了。一個性格潑辣的壯年女人,還是劇組攝影指導,基本在b組可以橫著走。她出去以後沒多久,幾個新麵孔過來賠禮道歉,匆匆表示是自己沒接好這活兒。蔣麓安排自己一個助理過去監工,叮囑任何家具燈飾都不許磕壞了,仍是不放心,打算隔三差五過去看一眼。搬空幾座宮殿,要搬走上千個細小的布置裝飾,每一樣都是舅舅親眼挑的。他還要看著那場火燃起來,燒灼著蔓延過一牆一瓦,讓一個舊時代徹底終結。至於b組裏悄無聲息的排擠和打壓,他反而看得很淡。林久光來了不久之後,這個現象漸漸開始,並且越來越有恃無恐。器材會莫名其妙損壞,有時候隨手放下一個文件,再迴頭就沒有了。但排擠,或者說霸淩這件事,最主要是看氣氛。最開始可能隻有一兩個人,說話時陰陽怪氣,看蔣麓時目光微妙。人數會漸漸增多,有的負責捧高,有的負責低踩。而冬姨像個暴躁的老母雞,把這些不安分地都轟得遠遠的,見人就懟,搞得這幫人狗血淋頭。蔣麓被她護著時,感覺特別陌生。他現在有一米八五,似乎該算成熟了,但社會年齡一算,還沒高考呢。想起蘇沉以前說過的話,蔣麓被護著時也會跟著想。我現在……算小孩,還是大人?與此同時,林久光在和馮嘉對戲。小乞丐被重光夜選中之後,一夜之間能夠看見每個人的所剩歲數。他睡醒時揉揉眼睛,先是被街坊鄰居們圍得水泄不通,緊接著能看見每個人頭發上有不同的橫豎杠杠。譬如偶爾施舍他肉包子的大娘,頭發上有三橫一豎,像是烙上去一樣清晰明顯。